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综名著]名侦探莫里亚蒂》作者:漂亮闪光   文案:   希里干过最勇的一件事就是拿未来伦敦犯罪界拿破仑的人设写过一本伟光正侦探小说。   还火了。   希里干过第二勇的事就是给每个前任分手后写了一本书。   现在他们都找上门来了。   迈克洛夫特抢在两位男士前面,强调:“我这本书是她的处女作。”   达西修长的手点了点书壳:“我这本是精装的。”   莫里亚蒂嗤笑一声,“可我这本最挣钱。”   *   某天,伟正光小说终于被莫里亚蒂狙了,他伸出手将她的一缕碎发绕至耳后,漫不经心地说:“让你写了这么久,总该要一点报酬了。”   希里故作惋惜:“想不到吧?我已经给这本书申请了版权,它只属于我,亲爱的詹姆斯小弟弟。”   莫里亚蒂勾起唇角,迅速靠近:“那我呢?”   主要背景为《福尔摩斯探案集》,其他结合《道林格雷的画像》、《傲慢与偏见》等。可以当原创看哦!!!   需知:综名著,架空欧洲,时间线完全打乱,对于历史方面千万别深究。作者放飞自我,各种魔改。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英美衍生 天作之合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希里 ┃ 配角:莫里亚蒂,迈克罗夫特,达西,歇洛克 ┃ 其它:预收请不要再爱上我了!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别人家的小孩莫里亚蒂   立意:不被事情的表面迷惑,坚定自己的信念,和邪恶势力作斗争   -------------------------------------------------------------------------- 第1章   “我们不能给你这么多钱。”   谢顶男人粗略地翻了几下手中的纸张,便随意将它们掷在桌上。   “只能给你两先令。”   “什么?”桌对面的女性对此结果大为不满,绿色的眸子仿佛马上要燃起火来,“你上次还说这次会多给九便士的,保罗先生。”   “你也说了,是上次。”保罗自然是无视了她的怒火,指着纸张上的一行字,“而且,这一块还要改,你说,你写的这个女人已经二十五岁了,但她还没结婚,这怎么可能呢?”   “她没有找到适合她的人,结婚只是一种选择,这个前文我也提到了——”   “哦,那你拿到其他报社去问问吧。”保罗摆了摆手,不想听她的解释,“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给的钱最多了,希里。”   被他打断的希里停顿了一下,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成交。”   出了报社,这位蜜发女子把刚刚得来两个银币揣进兜里,乘着午后的阳光快步向前。   她的脸色不太好,可能是对自己因金钱屈服于出版商而感到挫败。   想以前,在她的童年时期,她从来不会因为钱而发愁。她的母亲早早病逝,她的父亲是一名白手起家的海商,对她从未克扣过一分一毛。   她想要的,只要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得到。那时,她只要在家里学习、读书就可以,哪里有那么多诸如“明天吃什么”这样的烦恼?   可幸福的日子在她十六岁那年被打破了,父亲出海遇了难,在这个时代,女性没有继承权,她的财产被她那个德比郡的远房亲戚恶狗扑食一般地抢走了,还把她赶出了家门。   希里一下从暴发户变成了穷酸鬼。   她知道,以现如今自己的处境来看,通过法律来争夺父亲的财产是不实际的,毕竟法律总是站在男人的一边。   那么,她就要提高社会地位。   跨越阶级是很难的,除了结婚,就是挣钱。有了钱,根本不必在乎各种流言蜚语,可以随心所欲。   这是最好的时代,工业革命带来了国家的崛起,带动了城市的繁荣,思想的新浪潮。可能是大家都感受到了知识的可贵,书籍卖的尤为贵。   所以希里选择了她小时候的爱好,写作,打算通过它来开启第一步。   从最初的拒稿挣不到一分钱,只能靠变卖仅剩的首饰来维生。到她学会了迎合观众,能够写下时下最流行的文段,换得几枚银币。   有了最基本的能够供她的生活开销之后,她便变得不再满足于这类快餐文学,而是想创作真正她想写出的故事。   这又是最坏的时代,没什么人愿意看女性的成长史,他们认为,作为一名合格的淑女,内涵并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是嫁给一名有钱的单身汉,把一切用来衬托她男人的好就可以了。   她知道她也需要弯腰,只要能赚钱,她什么都写。她也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完全独立写出自己想写的故事,一举成名,重新回到上流社会,再利用人际关系,把属于她的财产,连本带利讨回来。   想到这里,她又加快了速度。   她快迟到了,除开写作,她必须还要去再打一份工——为剧院写剧本,兼职打杂。   “下午好,希里。”   留着山羊胡子的售票员小哥一边摆弄着小水瓶一边冲她招了一下手,将她的思绪带回了现实,“你差点迟到了,快点,艾尔莎正在里面发脾气呢!”   “我这就去。”少女提起裙摆,跑了进去。   这就是希里工作的地方——萨沃歌剧院。老实说,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在歌剧院工作总会让人浮想联翩,这时候的女演员,一般都是混于上层圈子的交际花。   她并不在乎,本来她现在就已经是孤身一人,她讨厌的远房亲戚可都在德比郡呢,说不到她。   “希里,你怎么现在才来?天呐,我快受不了了!”舞台中央的金发蓝眼女演员踩着自己的粉色缎面高跟鞋踢踏而来,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薄纱布,直接塞给希里,“这事还得你来,那个小姑娘笨手笨脚的,都不知道弄错多少次了——真是气死我了,她到底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   “我是编剧,艾尔莎。”希里抱着那团布料,无奈地指着台上被艾尔莎骂哭的小姑娘说:“她才是演春之女神的人。”   “配角是谁也没人在意是吧?而且我看你吊钢丝比她熟练多了。”艾尔莎没有看她一眼,趾高气扬地表示:“你们只要衬托我的美丽就好了,记住,今晚的演出非常重要,很多贵族名流都要来——好好表现,亲爱的希里,你长得也不错,说不定你就被谁看上了,跟我一样——哦当然,要比我逊色一些。”   希里努努嘴,对她这种飘飘然的态度表示沉默。   “行了,别纠结了,快点吧!”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着因愤怒而染上的红晕,那被束腰勒紧的维多利亚式小蛮腰因急切的呼吸而微微颤动,“再这样我也叫老板把你开除了。”   希里不置可否,心里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跑到后台换好了服装。   论谁都不喜欢被人这么指使,只是艾尔莎作为剧院的当家花旦,又是上校的情人,可以拉到很多上流社会的客人,老板要靠着她赚钱便由得她随意胡闹。   为了生活,她现在要学会低头。   今夜要演出的剧目《维纳斯的诞生》是萨沃剧院的成名力作,其中最吸引眼球的便是维纳斯从巨大贝壳中诞生,美神初将人间,她错愕的眼神吐露出对这个世界的迷茫的懵懂。   而希里所扮演的那位“春之女神”这时则会吊着钢丝飞出来,用轻盈的纱布缓缓包裹住维纳斯近乎赤/裸的胴/体,再飞到舞台的另一边退场。   没有演技要求,只不过艾尔莎是看她吊着钢丝打扫舞台上方的时候动作十分利索罢了。   好吧,虽然是这么说了,但陪着娇气多事的艾尔莎吊一下午的钢丝,她也是吃不消的。当她觉得自己的腰快没有知觉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最后的彩排。   此时,艾尔莎也等到了她的情人,大胆地跑到他的怀里坐了下来,娇滴滴地说着什么,又神气十足地指使原本出演春之女神的小姑娘把她喝水的杯子从休息室拿过来,惹得上校开怀大笑。   希里的目光本是被他们这放肆的笑声吸引了过去,却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他就坐在他们不远处,他墨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没盖住他姣好脸型上的那一点点稚嫩,他正低着头看表,眼眸垂下,透出一股忧郁的气质。   如果希里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不过也二十一岁。   这个人会使她回忆起她的童年。   在她的家庭还没变得支离破碎之前,她和这位叫做詹姆斯·莫里亚蒂的青年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那时她仗着自己年长他两岁,就算她父亲无数次地强调“瞧瞧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小就会解方程再瞧瞧你就会拿着纸在上面涂涂画画”的时候,她也不当回事,天天去他们家报道,强行拉着莫里亚蒂玩过家家,然后骄傲地回家告诉她的父亲“我不止在纸上涂涂画画还能在莫里亚蒂脸上涂涂画画”。   好吧,结局自然是她被他父亲拉着去给小莫里亚蒂道歉。   真是命运的玩笑啊,时过境迁,她现在家道中落,在剧院打杂,文章的价格也被不停打压。   而莫里亚蒂,谁都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前一阵子他发表了一篇有关二项式理论的论文,风靡整个欧洲大陆,并已有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年纪轻轻就能获得一份数学教职,这也只有当初这个数学神童能做得到了。   许是这感觉太过落差了,她直直地盯着他没回过神来,而莫里亚蒂的眼神已经从表盘上离开,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这是他们多年之后的第一次对视。   尴尬直冲天灵盖,特指希里。   她迅速移开了视线,说实在的,她可不愿意让曾经的邻居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转身走的飞快,想立马到后台等待戏剧开场,可是她走到一半,就硬生生地停住了——那条薄纱被绷紧了,那一端被谁拽住了,明显是不让她走。   “你好,先生。”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扬起笑脸,“有什么事吗?”   “真巧,伯德小姐,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他的声音听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语气。   “哦,是好久不见了。”希里的眼睛眨了眨,她可记得原来他们都是互称教名的,不过这样也好,她倒不愿意显得他俩很熟络,“你是来看戏的?”   莫里亚蒂挑了一下眉,明显是不想回答她的这句废话。   “呃,全英格兰的人都知道你最近前途一片光明,恭喜,莫里亚蒂先生。”她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傻气,立马调整好了状态,恭维了起来。   他稍微撇了下嘴,希里居然还记得这是他在表达“算是吧”、“就那样”的意思,或许还有些不屑一顾。   她又想到可见当时她去他家真是勤快到一定程度了。   “你呢,你现在当了演员?”   不得不说,在他等人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个故人,他是没想到的。   对于这个做了几年的“好邻居”去了哪里,基于无聊的歌剧院环境中,最能让他提起兴趣。   他只记得这双翠绿的眼睛的主人骄傲地对他说过,她家从来不差钱,想买哪的房子就买哪的,这边只是随便住住哪天就换地方了!   而现在,这双眸子中多了丝疲惫,却依旧存留着当年的神气,灵动万分。   接着,他似不经意版地打量了下她豆绿色的戏服,重点停留在她想扯回纱布的手上。   她的手有几处裂伤痊愈后的疤痕,明显不再是千金大小姐的纤纤玉指。   她现在,绝对不是在体验生活。   “我是编剧,客串的。”她解释道。   他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听出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有空再叙旧吧,那边的人叫我了,我要去后台,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希里实在不想跟他说太多,赶紧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在后台画了个简单的妆容过后,台前拉开了巨幕。   《维纳斯的诞生》开始了。   萨沃剧院最近也算风头正旺,服化道无一不是现下最好的一家,一票群演出场,就立马吸引住了全场观众。   随着演出来到高潮,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一枚硕大的灵蚌随着代表着爱琴海的人工水池缓缓上升,美轮美奂的青色蚌壳徐徐开启,属于女性的婀娜多姿的体型缩在珍珠色的柔软靠垫内。   根据剧本,这时艾尔莎应该站起来了。   希里焦急地看向观众席,他们没发觉出不对,依旧期待着美神的降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蚌壳。   她又将视线转移回蚌内,艾尔莎还没站起来,如果再不站起来,那可就是要出事故了——难不成睡着了?!   她自己明明说今晚很重要却这么懈怠?!   站在高空的希里心里窜出火来,心想先飘下去,趁机把她叫醒得了。   她吊着钢丝,双手持着白色薄纱,轻盈地飘落到舞台中央,想着抓个时机把她弄醒——   希里荡在她上方,棕色长卷发全数披散下来,随着她方才的动作轻轻摇晃着,本来要做的事只完成了一半,却给画面增添了几分诡异感。   坐席上观众们屏住呼吸,愈发期待,这是一个怎样离奇的剧情!   可只有希里知道,此时,蚌中的“维纳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臂无力地搭在腹间。   艾尔莎死了。 第2章   希里自认为自己的反应能力从没有这么快过。   她利用还在被鼓风机吹得飘动的白纱盖在已经死去的艾尔莎身上,祈愿她的灵魂得以安生。希里明白,老板一定也发现了异样,她必须做点什么。   为了叫醒艾尔莎,她本设想的是荡到她身边,偷偷拽一下她,最后再从珍珠蚌旁转几个圈退出舞台。   而现在,如果她直接退场,那么场上就没人了,让这群达官贵人们不满,况且还出现了不可预知的死亡。   萨沃剧院可能就此关门,对于她这个编剧的影响想必也是巨大的。   她得救场!   不过她只能尽量去争取时间,等到老板安排巨幕拉下,再整理下一场的节奏。   希里这么想着,双手便攀到了蚌壳的最高处,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坐到上面,直到两壳合二为一。   “初生的维纳斯……爱与美透过你的双眼降临……”她急中生智,冲着前方伸出手,按照脑海中蹦出的当时创作时的几句废稿歌唱起来。   她从没有单独一人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演唱过,并且还是随口诌来的曲调,她的声音不免有些轻颤。   “自负的邪魔妒忌你的纯情,要将你代入痛苦的地狱……”   幸好是首场演出,除了自己人没人一个人对剧情熟知,就目前状况来看,他们只是对维纳斯到底是谁产生了疑惑,因为神话中的维纳斯的出生和她身下的贝壳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   不过,人们喜欢对不同于常识的事物给出能够让自己信服的解释。比如,有些人就认为,这是个精心的设计,维纳斯不再从贝壳中降生,而是从天空飘下。   这可真有创意!   一旦这么想了,他们便安下心来继续观看。   但希里却叫苦不迭——伯恩斯老板这是觉得行可以继续?!怎么还不拉帘!   可是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撑着,直到本该这一幕结束的时间,幕布重新落下,她才舒了一口气。   不过一切还没有完。   艾尔莎死了,她是怎么死的,谁来代替她演完剩下的剧情?   “艾尔莎呢?!她去哪了?!”老板赶紧拉过希里,又四处张望道:“她疯了!明知道今天这么多贵客!我当初把她从贫民窟带出来可不知道她这么忘恩负义的!”   “艾尔莎死了!她被人害死了!”希里深呼吸片刻,告诉了老板这个事实,又看到他瞪大了他凸出的金鱼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来不及了,维纳斯要继续演下去,找人顶替——谁都不要碰那个贝壳!”她瞪了一眼其他围上来要鼓捣道具的工作人员,又转头对老板说:“伯恩斯先生,你去找人把苏格兰场的叫来——这绝对是谋杀!”   这个已经人到中年的剧场老板可能也是吓坏了,没了一点临时事件处理人的架子,紧要关头,便任听希里的差遣。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女演员,目光锁定了之前定好的“春之女神”的小姑娘。   “你来,你来演维纳斯。”她指着她说。   “可是......我的角色是......”她的手指撺着衣服,紧张不安地表示:“我没有演过维纳斯......”   此时,下一幕的演员已经就绪在一旁,正等待着簇拥着新选出的维纳斯入场,而本该主持大局的伯恩斯老板则像热锅上的蚂蚁,豆大的汗滴从宽大的国字脸上滑下来。   “希里,希里,只有你去了——你是编剧,帮我一次忙,不然我们就全完了,希里,我一直是很器重你的,你想想,我们这场演出准备了多久,这也是你的剧啊!”   这时他又讨好起希里来,跟之前让艾尔莎瞎胡闹的他判若两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希里应该才是最熟知剧情的人,她创造了它,她必须挽救它,她小时候也在家里和朋友们自娱自乐过一些小剧场演出,跟上演出的节奏应该还是可以的。   红色的幕布已经徐徐升起,一丝属于观众席的灯光已经透了进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走到扮演众神的演员中央,转身对伯恩斯老板说。   “你得加钱。”   一个小时后,她自认为演出还算圆满——总之该收获的掌声都拿到了。   与她一同上台的同事们无不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毕竟他们确实不知道希里作为一名编剧,临场发挥能力和表演天赋都是在线的。   不过希里没时间和他们互相恭维了。   解决了首演这场大事,他们得把目光放到可怜的艾尔莎身上了。   希里一回到后台,就听到那个艾尔莎的情人和伯恩斯老板吵的不可开交。   警察还没来......   她真够笨的!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报警呢!一个是上校想藏着掖着的情人!而另一个则是因为不想给剧院爆出丑闻!   “伯德小姐的心理素质非常强悍,近距离接触尸体也能临场发挥,可你并不是一个演员?”上校不加掩饰地吐露他的猜忌,而希里也回答的不卑不亢——   “我是编剧,你具体可以问伯恩斯老板,先生。”她认为这个时候还是实话实说,以免粘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母亲是生病去世的,在她咽气的时候,比艾尔莎的样子难以接受多了,先生,众所周知艾尔莎是个漂亮姑娘,失去她我们的代价是惨痛的,我只能震惊、气愤,不会害怕。”   “卢克上校如果怀疑我,大可通知苏格兰场警方,找到证据定我的罪!”   上校瞪着眼睛的样子像一条被暴晒的鮟鱇鱼,他没想到希里会直接呛他,但又有理有据,只得去跟伯恩斯老板示意,而后者因希里帮忙救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谁知道她能不能成为下一个摇钱树呢?   于是乎二人又吵了起来。   希里揉了揉太阳穴,想把身后两个争执的声音赶出去——真实的人性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伯恩斯老板只想从艾尔莎身上挖掘到钱,而上校则是看中了她的身体,当生命的烛光熄灭,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没人为她哀悼,只想榨干她的最后一丝价值。   希里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当他的父母亲相继去世,她被她那个远房亲戚韦克翰赶出门之后,那些曾经经常来他们家参加舞会的亲朋好友,通通把她拒之门外。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资本家的光鲜表面,伯恩斯老板捞到的油水跟他脸上反光的赘肉没什么两样,卢克上校因早年的纵欲而眼眶深陷,面部带青。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艾尔莎,她孤零零地躺在蚌壳中——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   “你是谁?”身后伯恩斯老板的带着诧异的声音响起来,希里也顺势回过头,她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拨开绒布,带着它的主人探了进来。   呃,居然是她曾经的“好邻居”。   他来后台干什么?   “哦,天呐,詹姆斯!”虽用肉眼很难看出卢克上校对数学方面有什么研究,但他一眼认出了莫里亚蒂,赶忙迎了上去,“这是詹姆斯·莫瑞亚蒂呀!全伦敦、哦不!全英格兰的人都应该知道他!”   莫里亚蒂不如他这么激动,只是向卢克点点头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希里身上。   “你们还没忙完吗? ”   这话明显是对着希里提问的,但她一下子难以反应。   ——他们并没有约好这个“有空再叙旧吧”的时间吧?   “唉,你有所不知,詹姆斯,出大事了!”还没等希里回答,卢克上校率先把话接了下来,他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称呼艾尔莎为“演员”了,“这里有个演员死了,你瞧,就在那——你能来帮我们真是太好了,不如就让詹姆斯来协助我们吧!”   “啊?”伯恩斯老板被弄的一头雾水,跟上校不同,他对近期科学界的名人可没过多研究,“无关人士不得......”   “他可不是什么无关人士!我说了他很有名,实不相瞒,他在我家做客的时候,还帮我解决了盗窃事件呢!”   卢克上校立马打断了他,摆出一副跟莫里亚蒂十分熟络的模样,而莫里亚蒂本人只是扬起一个还算礼貌的微笑,无辜地看了一眼希里。   希里只是耸耸肩,表示关我屁事,你这是自找麻烦。并决定看莫里亚蒂如何收场。   但他同意了而且还点名让她来当助手她是没想到的。   这纯粹是在打击报复她刚刚在一旁看戏吧?!   不过,他扮演起“侦探”这个角色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窒息是不可能的,这个道具很透风。”他的手掌拂过贝壳的边缘,也拉回了希里的思绪,“她的手,这很奇怪,明显是腹痛,很有可能吃了什么东西。”   “下午我没看到她吃东西。”希里回忆了一下,“艾尔莎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东西。”   这个时代的审美是畸形的,艾尔莎的身材袒露了一切——那被束腰勒紧的蛮腰,和已经褪色、还在被胭脂粉饰的苍白面孔。   莫里亚蒂了然一般地点头,走到属于艾尔莎的梳妆台前,透亮的蓝眼睛扫过一系列精致的胭脂水粉,锁定在一个棕色的小瓶子上。   他打开瓶盖轻轻扇动周围的空气,轻皱起眉头,得出结论:“低浓度的氨水。”   “有些女孩对半透明的皮肤很痴迷,她们总是很疯狂。”她赶紧把他手中的瓶子接过,盖上盖子放回了原处,“你就别再闻了,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要碰一下,再中毒——”   希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   “事情简单到一目了然了,你明白了对吗,希里?”   “是中毒!”希里单手握拳猛拍到另一只手掌上,她一开始就没想到,带着大家直接走进误区,也对,从演出开场到她出场,这点时间根本不可能不留痕迹地处理好尸体!   “不错,你前额的发育跟我们上一次见面时一样。”   她白了他一眼,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莫里亚蒂只是勾了下唇角,便开始在艾尔莎的抽屉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拿出一张小报冲她扬了扬。   “‘安全’砷片?”她的眉毛扬起来,心想艾尔莎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希里,找到它就可以结束了。”   不得不说,第一次参与这种案件,让希里的心也暗自激动起来,真相就在眼前了——   最终,他们在艾尔莎锁住的珠宝盒里找到了仅剩的砷片,从生产日期看,她明显已经吸食过量了。   现在该公布真相了,她深呼吸——   “她可以说是自杀。”   此话一出,除了一旁的莫里亚蒂神色如常,众人皆是一惊。   “自杀?这怎么可能呢!艾尔莎现在过得这么好!她没有任何理由啊!”伯恩斯老板不可置信地大声道。   “所以我才说了‘可以说’。”   她拿着透明小袋子举的很高,里面刺人死亡的小药丸却是洁白无比。   “直白了当地说,这是砒/霜。”希里将小报的一角指给他看,“为了这场公演,艾尔莎下了不少功夫,她体内的砒/霜已经达到了致死量!”   “不!我是凶手!是我害死了艾尔莎!”   希里的话音刚落,又是一人闯入了后来——花旦死亡的消息已经悄然传到了剧院的各个角落,包括最远的,售票人彼得·多伊尔。   众人的目光在胸有成竹的希里和痛苦异常的彼得之间徘徊。   希里说艾尔莎是自杀的?而彼得又说是他害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希里继续陈述他的论证,彼得就直接跪倒在艾尔莎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原来,售票员彼得是艾尔莎的另一位情人。他和艾尔莎在剧院之前就认识了,不过苦于双方的出身,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一直只能保持着情人身份。   艾尔莎想出人头地,但她没文化没背景,只有一张十分妖治的脸。在爬向上流社会的阶梯中,她沉沦得无法自拔,可新人层出不穷,仅凭现在又是远远不够的。   她只能继续去疯狂地增添她的美,她要比所有人都美!   她命令彼得给她带任何可以让她美丽的东西,甚至不惜使用那些耸人听闻的药物——   只要她拥有最透明白皙的皮肤,最盈盈可握的腰身,最楚楚可怜的双眸,她靠着她的天资美貌,就不会被上流社会抛弃!   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天天为食物发愁、充满病痛的贫民窟了!   当真相水落石出,希里不禁感到唏嘘。   可事情远没她想象的这么简单,当她和莫里亚蒂走出后台,来到昏暗的演出厅的时候,突然,从演出厅的正门冲进来一个女孩,飞奔到希里的面前——是那个曾经被艾尔莎指示,而后在舞台上畏畏缩缩的小姑娘。   真是一波三折的夜晚。   “伯德小姐,十分抱歉,我本不想打扰你的,可是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当时一定是太慌张了,如果我说,我想重新赢得维纳斯这个角色,我还能有一次机会吗?”   “我倒是无所谓,但这你要跟老板说。”希里耸耸肩,“他们现在在后台忙着处理艾尔莎的后事,我想你最好……”   “谢谢你,伯德小姐——以及,谢谢你,莫里亚蒂先生!”   莫里亚蒂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一下,那小姑娘又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怯懦地看了一眼他,赶忙跟他们道了别,提着裙子,一溜烟的功夫跑向了后台。   她的速度可真快,希里只看见了因激动而浮现的不自然的红晕,和那一抹柳腰。   和艾尔莎很像。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认得你?”   按理说,那些没有混在上层圈子的人很难认得莫里亚蒂,除非她喜欢看科学杂刊。不过据她所知,这个女孩并不识字。   “或许吧,就连我也很吃惊,不过,我现在很有名。”莫里亚蒂打趣道。   可这不对啊!   就连伯恩斯老板也不认识莫里亚蒂,这个女孩又是怎么在关了灯的演出厅一眼就认定他是莫里亚蒂了呢?   难道他们从以前就认识......并且她知道她身边的一定是他!   这女孩能这么肯定,那就说明她知道莫里亚蒂会进后台,甚至会和她一起出来——   对了!她看到了,艾尔莎出事前让她倒过水——艾尔莎的梳妆台前没有水杯!   他们难道都忽略了这一点吗?就按照这个时间线,艾尔莎完全是有可能被下毒的!   只要把水杯找到,查残留物!   但,她为什么会怕莫里亚蒂,这件事跟莫里亚蒂有没有关系?   此时莫里亚蒂走下楼梯,转过身来,冲她伸出手,等待她的动作。   她有些迟疑,她不敢断定莫里亚蒂跟此事的联系有多大,她跟他分别太久,而她觉得一直以来也并没有多了解他,想来他是没必要跟她叙旧的,他来后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混淆?他了结艾尔莎的目的是什么?   “......莫里亚蒂,事情真的像我们推断出的那样吗,还是说,有谁在故意隐瞒呢?”   她鼓起勇气,道出疑惑。   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像是听到一个可笑的言论而露出的鄙夷的微笑。   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一丝不屑,甚至是有些赞许在其中的。   “那你想听我说些什么呢,亲爱的希里?” 第3章   “要喝点什么,希里?”   希里闻声抬眼,没有接他手上的菜单,只是勉强笑了一下。   “什么都行......”   “不用感到抱歉,毕竟,很多事情我也没来得及给你讲。”他随意翻了几页菜单,“就点以前你常吃的好了。”   希里尴尬地要死,并在听他说起“以前”的时候倍感愧疚了,她——居然误会了莫里亚蒂!   艾尔莎对于不贵重的东西随意而弃的习惯让她不得不从上校的位置上找到了它,经过上校的确定,他们两个都喝过里面的水,所以里面是不可能存在有毒物质的。   而当他们一出剧院,那个本在跟莫里亚蒂同行的人居然还在等他!   更戏剧化的是,那人正是那个演员小姑娘的哥哥,是莫里亚蒂的学生。   她的推理不仅全部被推翻,甚至还觉得莫里亚蒂的形象一下子伟岸了怎么回事!   她过去总是单方面觉得他阴郁怪异,但无论如何他也是那个从小被夸到大的别人家的小孩啊!   当上教授之后那更是积极向上,都开始关怀贫困生了!   “你觉得我像个坏人吗?”   突然,莫里亚蒂的问话窜入她的耳中,低沉却清晰,一语中地把她方才的想法掏了出来。   假如时光倒流到几年前,她肯定立马喊出——你就是个坏蛋!   可现在——   “当然不了!”希里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又想起这是一个高档餐厅,赶忙降低了音量,吹得好不夸张,“这怎么可能呢?我在想!小时候你就能帮我完成数学作业这种非同一般的任务,现在你不仅在数学上颇有建树,还在侦破案件上,甚至人文关怀上都闪耀无比,啊,你是蚌中之珠,明日之星,我觉得,在英格兰的历史长河中,很难有你这样——”   “好了,希里,吃吧。”   莫里亚蒂的表情绝对带着不容置疑的“闭嘴”的意思,颇有他小时候看她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单时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皮笑肉不笑。   希里也咧开嘴,她觉得这一通“演讲”表现的非常好,气氛也不再那么尴尬了,反倒找回了些童年的感觉。   接下来的谈话便进行的自然而然了,她把自己的现状大方地讲了出来,并扬言,以后她肯定还会经常来这家餐厅吃饭的!   “你会的,希里。”   “那是自然!”她的下巴昂起来,骄傲地说:“毕竟很少有人像我这样不是吗?我现在靠写故事挣钱,虽然不多,但是——”   她忽然闭上嘴,苦等多时的灵感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在脑海中释放光和热——   这,不就是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原型吗?!   虽然案件是简单的,人性却是复杂的!   在当局的每个人都是如此的鲜明——纸醉金迷的交际花,聚敛无厌的剧院老板,垂涎美色的出轨上校,还有卷入其中的各色人物......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家,把这一切立马记录在纸上。   等等,她还需要一个主角,一个叙述人!   可眼前这位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主角——风光无限的数学系教授詹姆斯·莫里亚蒂啊!   那么身为他助手的她本人,不就是一个万能的叙述人吗?!   她一刻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她要回家!她要码字!   “希里?希里?”   莫里亚蒂不知怎么回事,她仿佛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并且如果她的表情能够实体展现,那么绝对有一团名为“斗志”的熊熊火焰。   “来不及解释了,莫里亚蒂,我的钱、哦不,我光明的未来都已经掌握在我的小脑瓜里了,请允许我下次亲自到大学城里拜访您,不过现在我还不能透露太多,不然灵感可都要从我的脑袋里溜走了!”   她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脑门,“现在这里装的全是文字——下次我请你,莫里亚蒂!”   她管不得莫里亚蒂是什么表情了,疯一般地跑回家,连脸都顾不得洗,直接拿出笔坐在桌前,唰唰的书写声伴随她过完剩下的夜。   她案件中的人物加上了悲剧主义风格,而同时故事的走向却又是荒诞的,希里一边写一边不停为自己拍案叫绝,她的写作速度从没有那么快过,而到了后半夜,这部短篇的初稿算是完成了。   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已经修订好了第三版,很难说自己的眼圈和那用了半瓶的墨汁谁更黑一些。   不过她也来不及打扮,赶了最早的公共马车前往报社。   “哈——”保罗坐在他的位置上刚要打哈气,被希里蓬头垢面的样子吓了一跳,“希里小姐,你怎么这幅德行?”   “来交稿了保罗先生!”希里这才发现她甚至还穿着春之女神的戏服!   不过,现在的事可比这着装更重要——她啪地一声将稿子置在桌上,喘着粗气说:“我想我这么早来,你一定要仔细瞧瞧,这个短篇,绝对是近期、不,我敢说今年里最精彩的!”   不得不说,保罗刚开始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当他拿起这份稿子时,脸上就出现了令希里满意的表情——他从一开始就被吸引住了,并读的津津有味,仿佛不愿舍弃一个字母,一个标点符号。   他读的很慢,过了一段时间才翻到下一页,甚至连“小心翼翼”这个词都在他的小胖手上展现出来了,他不愿意弄坏原稿。   “好,非常好!完美!希里,你一直有惊人的想象力!”他激动地笑起来,肉跟着笑容在颤动,“我可以出十先令买下原稿,亲爱的!”   “十先令?”希里早就把保罗的表情全部收进眼底,她夸张地嗤笑一声,“保罗先生,你也是个对文字十分敏感的人,你知道这个短篇,就分成上中下期隔期连载,会让半年的报纸脱销的。”   “好吧,我们坦诚一点,你想要多少?”保罗在报社工作多年,确实很难见到这种怪诞不羁,又不失罗曼蒂克的故事。   因贫穷而分开的恋人,因贪婪而膨胀的欲/望,爱情和权力的平衡描绘地恰到好处!   并且,一个出神入化的侦探,实在让人拍案叫绝!   “二十先令,不卖原稿。”希里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稿子抽回来,并得到保罗一阵高嗓门惊呼——   “二十先令!”   “我还没说完呢,但凡有这篇故事的报纸,我都要抽两个点。”希里昂这下巴看着坐在座位上的保罗,看他不舍又纠结地盯着她手中的稿件,她的底气更足了,“并且,我知道这位侦探的更多离奇案件,个个精彩绝伦,你不想让他们变成钱吗,保罗先生?”   “这实在是太多了,希里,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上次收你的稿子的时候,也不过两先令......”   “你也说了,是上次。”她吐出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并作势要把稿子收回包里,“好吧,我再去其他报社问问吧,你知道,一般来说我是只跟保罗先生合作的,但——”   “——成交。”   保罗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因为就算把这一部分钱给了希里,他能捞到的好处也是巨大的,他明白,这个短篇一定会火,而希里·伯德要成名人了。   当这个单词被他说出口时,希里脸上露出快意的胜利微笑。   可就在她认为她的计划迈出第一步了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向他们。   他长得十分讨喜,但希里从看到他的一瞬间时笑容就停止了,甚至她毫不掩饰用厌烦的表情透露自己的厌恶。   而他毫不在意,并十分有风度地向她行了个礼,继而转向一头雾水的保罗——   “你真的确定,要买她的稿子?” 第4章   “你真的确定,要买她的稿子?”   来人的谈吐优雅,如果是像保罗那样的门外汉,或许会把他错认为贵族。   可希里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乔治·威克汉姆。   说到底还是归根于现今的继承制制度,也就促成人们对自己的族谱了若指掌。当然,在家谱里实在找不到一个男人的情况下,女性才能享有继承权。对于希里家,很可惜,让威克汉姆这个本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她父亲的遗产。   当年他们去达西先生家做客的时候,他的父亲还老威克汉姆正在达西的庄园里当管家呢。   老威克汉姆也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只是在他去世之后,乔治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的恶习通通暴露无遗。   他开销极大,作风奢靡,还好赌。更别提他又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她都不敢想那些钱财已经被他自己败没了多少!   而他这次来伦敦专门来堵她,多半是没带够钱,肯定是觉得她手上还有父亲留下的财富,他认为那是属于他的。   这次专门来搞事情,一定是想让她的稿子卖不出去,或许就能打探到她父亲留给她的嫁妆了。   可她父亲走的突然,当时自己也没有到参加社交的年纪,哪里给能她准备什么私人宝库。   不过,挡她财路?不可能的!她还要先发制人!   她表面装的十分心平气和,眉间轻蹙,话语中带着稍许遗憾又无可奈何:“哦,威克汉姆先生,我说了很多次不能把这份稿子卖给你了,长期以来我都是和保罗先生合作的,就算你多出一倍的价格我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闯进别人的出版社吧?”   “你是哪家出版社的?”   果其不然,保罗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应该抓住的重点关键词,狐疑地看着威克汉姆。   威克汉姆的微笑有了裂痕,他赶忙解释道:“我可不是什么出版社的,我马上入伍了,你可别相信她!我是她亲戚!”   “威克汉姆先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希里的声音气咻咻的,真的因为威克汉姆的解释气得不轻似的,“你难道觉得这么说你就可以买到我的稿子吗?不可能的!”   “就是,威克汉姆先生,现在出版业竞争激烈,你也大可不必污蔑一个女士的清白!”保罗见状,倒是义正言辞了起来。他站起身,挺着大大的啤酒肚,走起路来像极了企鹅。   “现在,先生,看你年纪轻轻的,我原谅你!但我不想在听你的谎言,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了!”保罗大手一挥,打掉了威克汉姆的帽子。   威克汉姆怨气满腹,可本身又欺软怕硬,在别人的底盘又不敢跟保罗硬碰硬,只得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希里,捡起帽子快步走了出去。   希里心里快活不已,但转念一想这人并不会那么快善罢甘休,所以在签订合同之余借出版社的电报机发了一份电报。   跟保罗道别后,将合同塞进牛皮纸文件袋中,满脑子都是等待她的文章过几天被排版后发表的喜悦,她的步伐轻盈,如果出版社的场地足够大,她都要翩翩起舞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马蹄的踢踏声的车轮声滚滚而来,报童也开始挥舞着新一天的报纸,编出脍炙人口的小调来吸引路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惜,新的麻烦接踵而至——乔治·威克汉姆果然是在出版社门口等她。   “哦,威克汉姆先生,您还没滚回您的出版社去吗?”希里双手交握感叹道,可脸上的表情正告诉威克汉姆她正在幸灾乐祸。   “哼,你真够阴的希里,我不过是路过伦敦,钱不够花了而已,问你要点,就这么赶我?”他继续耍着无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摩擦着帽檐,“我们不是亲戚吗?本来就是该互帮互助的。”   “你别恶心我了,威克汉姆。”很明显,在比谁更贱上他更胜一筹。希里也不继续装下去了,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往家的方向走去。   和这种人说话就是浪费口舌,当初是她小,还没从巨大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就被他揪集几个混混把她赶了出去。现在不同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被维克多姆占到一点便宜。   “嘿,跟你说话呢!”维克多姆也着急了,他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把抓住希里的胳膊:“我说我就要一点,你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我怎么回家?”   立时三刻,希里抬起细跟鞋狠狠地踩中他的脚背,维克多姆立刻松开了她,抱起自己的脚龇牙咧嘴。   “你他妈的——”他骂骂咧咧,可下一秒又被希里扬起的手掌直呼脸颊!   威克汉姆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希里!你这个女疯子!”他猝了一口唾沫,刚一抬头,鼻尖上冰凉的质感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他摔倒的瞬间,希里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自己因为独居而随身携带的匕首,蹲下来用刀刃对着他。   “你接着说,威克汉姆。”她的手微微向前,那刀尖就刺进了威克汉姆的鼻尖一点,疼得他嗷嗷直叫。   “就会叫就给我闭嘴!”希里不耐烦地说:“维克多姆,你还有脸跟我要钱呢?我警告你,如果哪一天我知道我父亲留下来的东西都被你拿去去地下赌/场挥霍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疯子了,趁我今天心情好,你赶紧自己滚吧。”   “希里,你就不怕发生什么事吗?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你可是一个人在伦敦,你最好给我钱,否则——别别别、别再往前伸了,疼死我了!”维克多姆赶紧往后缩,在威胁上显然希里更胜一筹。   “我有时候也想,如果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继承了我父亲的财产,那也就算了,偏偏是你这种草包。”希里用刀背拍着他的脸,“我确实一个人生活,难道你不想想看没有什么外界因素吗?”   希里也得承认十几岁的时候自己身无长物,一开始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威克汉姆上下打量了一番希里的装扮,看似是轻纱制的飘逸西服,而脸……诚然,她再怎么疯,那张脸是他见过数一数二的漂亮精致,就连她现在生气也是,睫毛轻颤下那双翡翠绿眼更加像是一只迷人危险的猫,想来他刚刚握住她的胳膊时也能感受到衣袍下她皮肤的软滑。   如果不是性格不好,他想了想,娶她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你一定是被哪个贵族给——”   他的结论还没说完就被希里用匕首柄打断了,现在威克汉姆只能捂着嘴巴,品尝口腔里的血腥味了。   “懒得跟你解释了。”希里白了一眼,“不过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然后你再看看自己的脚还能不能再踏进伦敦一步。”   希里假笑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他畏首畏尾的模样,收起匕首,步履轻盈地蹦跶回了家。   待到她舒服地洗去一身疲劳,胡乱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栗色的卷发,随意地倒床一趴时,家里的电报机终于有了动静。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希里?”   来自第欧根尼俱乐部。 第5章   如果是在动脑环节,希里对迈克罗夫特这个人的评价是很高的。   倘若在其他方面,迈克罗夫特跟希里可以称得上完全不对付。   希里这个人比较活泼,如果遇到激起她兴趣的乐事,她可以像个马达一样动个不停。就连写作的时候,她都要保持着爱咬手指的坏毛病。而迈克罗夫特就大不相同了,他天性慵懒,不爱社交,能不做的事情绝对不不会碰,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   这也是他们分手的主要原因。   她瞄了一眼大厅的时钟,加快了步伐,走进这栋建筑其中一间小屋里。   “好久不见,”希里摘下淑女帽放在一旁,眼睛直视蓓尔美街往来的人群,“我还以为你准备减肥了呢。”   她所指的那个男人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坐到她旁边的座位,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街道。他的身形有些微胖,但好在高大挺拔,可以忽略他在身材上的不足。   他的脸轮廓分明,清新俊逸,一双淡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淡色的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似是在表达自己的无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呢,希里。不过顺便一提,看到你还活着我也挺惊讶的。”   “是啊,”希里用手掌盖住另一只手指上的牙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饿死。”   “有点可惜。”   希里咧嘴一笑,露出一副“让你失望真是不好意思”的贱兮兮的表情,继续说道:“好了,寒暄到此为止,我这次来找你说正事的。”   把互相阴阳怪气当做寒暄的可能也只有希里和迈克罗夫特能做的到了。不过看迈克罗夫特波澜不惊的表情,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就是如此,他扭了一下身子,一只腿抬起置在另一条腿上,等待着希里的下一句话。   “乔治·威克汉姆在伦敦。”   她端起茶壶给迈克罗夫特倒了一杯茶,把今早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顺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威胁威克汉姆的。   “你又用我来吓唬别人?”他手中的茶杯端不住了,小时候,希里还算一个善于伪装的地头蛇,在他们故乡那边靠着糟糕的脾气和强硬的办事风格称霸一方。不过好歹,在大人面前还是乖乖女的形象。   现在完全放飞自我,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地痞流氓。虽然他知道,威克汉姆不是一个好人。   “这次不是吓唬,是真的。”希里的眼睛对上他的,“帮我个忙,最近别让他进伦敦了。”   如果他在他这里讨不到钱,再去别的出版社造谣打压她怎么办?舆论是很可怕的,在新作发表时期希里不想出任何差错。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理想的作品,她不能让任何人搅局。   “我身居末职,你太高看我了,希里。”迈克罗夫特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哦,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希里没被他的委婉拒绝打败,反而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神情,“看在我们那么亲密的过去……”   “那时候我十岁你八岁,确实很值得亲密。”迈克罗夫特不为所动地假笑一声。   “那好歹也是和平分手!”希里摊手道,“我们依旧是朋友!”   “需要我把你给我写的那本书找出来给你看看你当初怎么说的吗?”现在他连假笑都没有了,唇角直接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还留着呢?”希里更加没心没肺,不过她又换了一种说辞,毕恭毕敬地又给他斟上一杯茶——   “求你了,迈克。”   她发誓这个声音甜到不先把他恶心死自己就先去世了。   不过,超级管用。   她心满意足地走出第欧根尼俱乐部的大门,招呼一辆马车回了家。   当她一回到家,她的精神就撑不住了,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过眼,她连居家服都没换,直接躺在床上,脑袋一沾到枕头上,意识就游离在天外了。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其实前面还是挺好的,她的作品顺利登报,获得鲜花掌声无数,粉丝踏破出版社要见她,真是梦幻般的生活啊!   可惜后面啊就有点分崩离析了,比如,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她家的地址,光是粉丝还好说。   是莫里亚蒂找来了!   说希里按照他的模子来写是要付他版权费的。他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账单。希里眼睛都瞪直了,因为那个账单真的长到没天理!   他是怎么能做到往兜里揣比他人还要高出好几倍的账单呢?   “莫里亚蒂先生,我想版权费也不至于写这么长的账单吧?!”她忍不住了,再拉下去她都要表演吞纸了!   莫里亚蒂挑眉道:“这不单单是版权费,我来找你的差旅费,翘班的补偿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以及你未提前告知——”   “詹米——”   梦里的她故技重施,谁想到莫里亚蒂顺势而为,一把勾住她的肩膀把他拉扯进他的领域中,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在、这、签、字。”   就像小时候她被数学作业糊一脸的那种窒息感。   “想让我给那么多钱,你死心吧!”   希里大叫一声,想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可越挣扎,就越和莫里亚蒂诡异地纠缠在一起,陷得更深了。   她感受自己在腾空,在失重,在扭曲,在变形,维度被改变了,一切都在燃烧,莫里亚蒂变成了一个看不清脸的怪物,而他张开大嘴,里面刻满了数学公式和宇宙中那些未命名的小行星,一口并吞了她。   忽然,一切离奇的感觉都消失了,她在迅速下落,心脏要跳出胸口似的。   “哎哟!”   她被摔得晕晕乎乎的,大脑停止转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而梦中的莫里亚蒂应该就是她的被子变得。   她睡觉不老实,还把被子盖在了头上。   她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上一会。   可当她刚刚爬上床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来人用的力气很大,再加上她的房间又小,在半夜里响的可怕。   不会梦成真了吧?!她的稿子不是还没发表呢吗?!难道她睡了好几天?!   她本来不想去理,可这声音像不放弃似的,咚咚咚个没完。她只能站起身,点亮一盏提灯,另一只手执起匕首藏到背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她借着微弱的火光透过猫眼像外窥探。   来人油头粉面,却发型凌乱,一脸着急。   希里翻了个白眼,天煞的威克汉姆。   她打开门,直接伸出匕首隔在二人中间,语气带这些气急败坏:“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这你就别管了希里,我有要紧的事。”他勉强地笑了一下,“借我三百英镑。”   “你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希里听到他的狮子大开口,脑袋气得嗡嗡作响,“你是有什么脸再来找我要钱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今天下午有人找到我说我的证件有问题?说我伪造证件!还交了一笔罚款呢!我明天就要回德比郡去了!今晚不得好好玩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希里,鄙夷地说道:“不会真是你让人做的吧?别以为可以假冒政/府职员!把我的钱还给我!”   ——真没想到迈克罗夫特的办事效率太快了!就是威克汉姆太不要脸了!   “你快点,我还要还钱呢!”他催促道。   希里又翻了个白眼,已经准备把门关上了,她想,是威克汉姆这个怂包就不用管了,就让他继续敲吧,把这条街的谁吵醒了都不是好惹的。   可她的手部动作刚刚进行,有另一只强有力的粗糙大掌抵住了房门,随后她看到一张国字大脸,气势汹汹地冲她说:“你是这小子的亲戚?他在我们赌/场欠了二百镑,他跟我们说找你来!”   他又用眼神指了一下暗处的另一个比他稍矮的刀疤脸,和远一点的抽烟中的大胡子,大胡子在冲着很远的一个驼背男人嚷嚷。而刀疤脸则是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希里怒火中烧,用尽力气也关不上门,只得高声道:“我跟这个人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他自己欠的钱让他自己还!”   “这小子裤子里一个子都没有,他带我们来见你,你想让我们白走一趟吗?”刀疤脸的声音尖尖的,“看你的打扮也是过得挺好的,我们也不愿意难为一个女士,我们也不要利息了,赶紧掏钱吧!”   “关我什么事?!”希里咬牙道,她现在穿的这些衣服都是她几年前的,甚至还有她妈妈的,她的钱只够她自己的基本生活!凭什么要让她为威克汉姆买单?   “好了,你赶紧把你的嫁妆都拿出来吧,希里!”威克汉姆催促道,“我回家就给你寄钱还给你!我又不是真的没钱!”   “我——”她从小学习击剑,跟大大小小的男生决斗无数,如果不是她的转折点要来了,她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你是谁啊?”站在一旁的大胡子忽然开了腔,但他不是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说的,而是对着一个乍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年轻男人说的。大胡子吸了一口烟,毫不客气地将烟吐向那人面部,“你是来帮他们还债的吗?不是就赶紧滚,别在这装英雄!”   “当然是。”希里听出那个声音属于莫里亚蒂,心里更是大为不解。她的梦真的成预知梦了?先不说他是怎么现在这里的,他们可是有五个人呢,一个人都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吗?还有,他没有回牛津吗?   不过,他没有一丝害怕或者动摇的感觉,反而冷静异常,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伸出侧兜,在希里以为他不会真得要翻出一叠账单的时候,他掏出了一把手/枪,在黑夜中被火光照出冰冷的金属闪光。   “现在你们要怎么办?”他的举着枪慢悠悠地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过。   “妈的,跑!”大胡子倒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跑了,另外两个男人也对视一眼,一起落荒而逃。   “我可没钱!刚刚他们就是来讨债的!真的!我没钱!我家也不是这里的!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他双手举过头部,向街外跑去,而莫里亚蒂面无表情地扣下击锤,对准威克汉姆开了一枪。   嘣的一声。   希里不知道该说是害怕还是开心。大概是精心的一记瞄准,子弹只是轻微地擦过他的小腿,威克汉姆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又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逃跑。   “我们能聊聊吗?”莫里亚蒂转头看着希里,温顺地像一只羔羊。 第6章   说实在的,希里十分想拒绝。   可是这人手里还拿了把枪!   希里承认自己对莫里亚蒂的印象有些断层了,小时候他性格不太好,可在现在,经过上次重逢,她还觉得他改变不少呢!最起码像个正常人了。   可现在呢?虽然帮她解决了麻烦,可半夜拿把枪四处转悠她只觉得他长大了的唯一改变是演技变好了,会装正常人了。   “希里?”   莫里亚蒂瞧希里一直提着灯傻楞在门口,便提醒了一句。   希里勉强扬起了微笑,示意他手上还拿着枪。而他立刻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歉意表情,将手中的枪直接甩给了希里。   这个操作是希里没有想到的,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它,但一个扑空,这把武器摔在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当然是第一时间捡起手/枪,招呼他进门。她悄悄打量着他的衣着,从高档的定制款中企图猜测出他此行的目的,一个在半夜身着如此一丝不苟的人想必也是有备而来,可惜她失败了,在这方面她的思维运转一向不太突出。   “你要喝点什么?”虽然这个点问出这句话有那么些许不合适。   莫里亚蒂摇了摇头,“希里,我这次来主要是……”   这个问题确实大部分人都会拒绝,正题进入的比较快,只能随机应变了。   “想问的是,你需要帮助吗?”   希里想了很多不同问题的解答方法,却没想到莫里亚蒂会提出这个问题。   老天,岁月果然使你变得更怪了,詹姆斯。   真的会有人带着枪来你家门口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说真的,如果他是来寻仇的,希里还能理解——在他脸上画画和指使他跑腿如果算进“仇”里的话,那是有点多。   不过要说帮助,她当然需要啊!   她想出版她的书,她想进入上流社会,她想拿回财产,她想要好多好多钱,这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   要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他,我等你这句话太久了。不过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这么多年下来她听过无数次来自男人的“嘿小妞你需要帮助吗?”他们无非都是想跟她睡觉。   她再怎么也不能堕落到那个地步。   好吧,她不能把自己说得如此神圣,毕竟她偶尔也要求助于那位福尔摩斯先生。   但这也让她早就明白了,一句“你需要帮助吗”相对而来的是回馈一些等价的东西。   她没什么可以拿出来得了。   “不了,谢谢你。”   她把提灯放置在老旧的餐桌上,好整以暇地坐到他面前,“我认为我现在有能力把握我当下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希里捕捉到莫里亚蒂眼眸中有些许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轻看,可在眨眼间就消失了,只有一双认真、用心的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的漂亮蓝色玻璃珠子。   就算那是错觉,在她心里却被放大了,她承认自己有些过于维护自己仅剩的尊严,但也难免心脏会像是被刺痛一般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掌握主动权,“但我想跟你谈合作。”   莫里亚蒂挑眉轻笑,希里又把这当做是鼓励,又把那抹鄙夷重新定位为错看,接着说:“我在计划写了一部短篇小说,主人公是参考了你的形象设计的,虽然说是参考但我觉得跟本人没什么区别——”   先夸了再说!   听到这里,莫里亚蒂却皱起眉头,他的形象?她什么时候能这么懂他了?   希里一看到莫里亚蒂皱眉,就赶忙跑到床头柜前把自己的手稿拿了出来递给他,说:“这是原稿,你看看!”   借着火光,莫里亚蒂看着颇有些熟悉的字体,细细品读。翻到最后一页,他不得不承认,写作风格依旧是希里的味道,故事也足够风趣幽默,等到它发表后,大概就是希里人生的第二次机会了。   但是,男主角也跟他的形象差太多了吧?!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直了......   他奇怪地瞄了一眼一脸期待等夸希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改成了:“这位侦探先生的数学很好,跟我挺像的。”   “那当然了!”希里单手撑着下巴,说:“还有头脑冷静,思维敏锐,如果你去做侦探的话,一定能成为世界一流的名侦探!”   她心想,别的先不管,彩虹屁先吹上!   “这就是太像了,这么完美无缺的人大家一定会联想到你的,不过我想,这可能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她的手指搅着衣服,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谄媚道:“詹米,我认为这是一种共赢的方法,你风头正旺,如果有人继续为你写传记也是好事。当大家看到知名的数学学者同时又是一名扬善除恶的名侦探,你的未来会更加顺畅的。”   希里说了一堆歪理,但总体也没错,莫里亚蒂的名字在欧洲确实不差,但在伦敦他也只是属于新起之秀,多来点光环和敬仰没什么不好的。   看到莫里亚蒂没说话,希里只能继续吹鼓着,当然,费用相关的事希里只字未提,能不说交钱就不说交钱,这可是互利互惠!   “希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终于,在她的“努力游说”下莫里亚蒂点了头,不过让希里没想明白的是,比起她,莫里亚蒂更像一个成功者,好似非常有把握她要来恳求他一番。   但现在她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只有——他人又好说话又料事如神,莫里亚蒂可真适合当名侦探!   “但我是要求报酬的,希里。”   他的话音刚落,希里瞬间想收回对他“好说话”的评价。   “别担心,并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我向你要钱,那就说明我所做的一切工作就太失败了。”他笑着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提灯的把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而又影响着火光,这样,让握把的阴影随着他的动作反应在他白皙的面庞上,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   “总之,我会向你要的,这是早晚的事,”随着一声大一些的金属碰撞声,他吐出剩下的语句,“天一亮我就要回牛津了,如果想见我,可以来大学城找我。”   希里展颜一笑,她没想到莫里亚蒂想要的报酬是什么,她真的拿不出什么东西了,而莫里亚蒂也不像是对她有什么男女层次上的意思......   算了!现下还是挣钱要紧!说不定到时候他就要钱了呢?   她打算这一段时间都不再去跟他有什么接触,他去搞他的教学,她来写她的小说,亲自授权她现在腰杆可直了!   当希里把莫里亚蒂送走,再次钻进被窝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件事,莫里亚蒂的手/枪落在她家了。   睡前带着这个想法的她做梦梦见因为没有还她的手/枪被莫里亚蒂一枪崩了。   她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痛苦地思考,为什么有莫里亚蒂的梦总是噩梦?   可接下来伯恩斯老板的话却让她无暇思考了——   “你被解雇了。”   希里的表情僵住了,立刻询问道:“为什么?我昨天请过假了!”   “你自己看看吧!真是的,我本来还说提拔你当女主角呢!”伯恩斯将一份小报甩到她脸上,动作幅度之大到他的肥肉也跟着抖动。   她没时间回嘴自己对演戏没有兴趣,迅速展开报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宛若翡翠一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紧握报纸的手已显露青筋。   ——独家!是名侦探还是杀人犯?走进《维纳斯的诞生》背后的故事!   “伦敦之花艾尔莎·娜拉的凋零必然伴随着另一颗新星的升起,而该剧编剧希里·伯德小姐则在《维纳斯的诞生》首演当天晋升为新任女主角,其精湛的演技征服了在场所有观众。   如若,她本人成为新盛开的伦敦之花,本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的。   而鄙人则拨开层层迷雾,寻觅蛛丝马迹,终得到伯德小姐不寻常的一面,真相是令人震惊的——   希里·伯德是曾大名鼎鼎的海商弗吉尔·伯德的独女,自从伯德先生多年前出海遇难后,伯德小姐便销声匿迹了。   然而伯德小姐并没有继承伯德先生优秀的理财天赋,可怜的伯德先生留下的财产很快就被她玩乐无度的劣习挥霍光了,不过,凭借她还算过人的美貌在萨沃剧院混得一个职位。   可谁知她并不满足于现状,取代艾尔莎小姐的邪恶思想与日俱增。我们可以大胆猜测她遗传了其亡母的残忍的天性。   虽外界传闻,艾尔莎死于一场浪漫的自杀。但据鄙人了解到,伯德小姐在艾尔莎小姐自杀前几小时,与她发生过口角。而就在案发之后,她能在苏格兰场警/方还未到达之前破获这起看似毫无破绽的案件,实在是令人费解的。毕竟,她之前并没有流露出令人敬佩的智慧。   是否,艾尔莎小姐的死亡背后还有反转?或者,这一切都是“名侦探”伯德小姐的精心布局?”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是谁做的? 第7章   “一派胡言!”   说她就算了,“遗传了其亡母的残忍的天性”?!她现在就想回家拿那把小手/枪把藏在背后的那个人毙/了!   希里将报纸揉成团捏在手里,“我在剧院也做了好几年了,本该是当编剧结果没有我不参与的事,现在就因为一个没去确认真实性的报道说要开除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希里,”伯恩斯老板板着个脸,“你也知道这几年来剧院经营不易,好不容易一个剧火了,是不能出差错的呀!”   “你怕这些风言风语影响你的收入咯?”希里挑眉道:“比如,萨沃剧院里隐藏着一个天生坏胚杀人狂?”   “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啦!”谁知伯恩斯老板面色一变,返到突然柔和起来,摆出一副施恩者的虚伪嘴脸,“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自然是感谢你的,所以我准备了一点钱,这也是你应得的。”   很显然这是直接叫她拿钱滚蛋了。   “伯恩斯老板,这钱是你给维纳斯上部的补贴吗?”她不怒反笑,指着伯恩斯掏出来的瘪瘪的银币袋子,“我认为这点钱可不够吧?”   “上部?”   很好,希里满意他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当然还有下部了,维纳斯和阿多尼斯的苦恋可都是在下部呢。”   如果是在以前,老板不仔细看她的剧本她一定会伤心的,这次却反而帮了她的忙——伯恩斯老板文学修养上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定是不会细心看剧本的人。他的经营方式更偏向于“卖人”,可这次却突如其来的捞上好大一笔,那自然是想带来不良影响的主人公剔除,剩下的肥肉死咬着不放。   “那……”伯恩斯犹豫着,又掏出几个先令想塞到希里手上,可她并没接受,伯恩斯见状干笑几声,说:“开除什么的,我只是说说,其实也不算真正的开除吧!希里你那么优秀,就算是不在剧院里工作,我也可以付你薪水,你可以继续写作,还不用来剧院,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想还是算了,伯恩斯先生。”她冷笑一声,她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维权的合同,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底层哪有什么保障可言,“哪天您又想着又把我开除了,我还在家里苦苦写着剧本全然不知呢。”   她将手中的报纸团随手一扔,留下僵住笑脸的伯恩斯,头也不回地走出剧院。   她选择了尊严。   本来她给自己设想的结局是,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之后,跟那个视财如命的胖老板潇洒辞职,可谁想那篇小报直接把她的预想打破了!   她不知道这是谁搞的鬼,虽然大部分都在胡编乱造,可那人确实知晓她的来历……威克汉姆?排除他半夜受伤没有机会去哪个报社捅娄子,但并不说明他不会因为昨天早上的事恶意报复。   可他现在已经离开伦敦,找他澄清是不可能的了。不说她已经丢了剧院的工作,如果这些谣言传到了出版社,她的新作该怎么办?如果保罗决定不发表,那她剩余的钱除去房租也只够她在伦敦活一个月。   她向出版社走去,可脚步确实越来越慢,她不知道她的解释是否能让保罗信服,就算信服又是否有用。   最终,她在一家咖啡店前驻足。这家门店装潢华丽,像她现在根本消费不起。店里的人屈指可数,而有不少人在店外立着的杂志架前说着什么,但她无心去听那些八卦。希里垂下眼睛思考了几秒,硬是把越穷越想消费的心理浇灭,刚要抬脚离开,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女声唤着她的名字。   “希里!”   希里顺着声音的来源探去,锁定了咖啡店里的一张桌子。   她现在相信凡事都是守恒的了,当你幸运地做了某件事,总有倒霉的事来消磨你的快乐,甚至,这种倒霉绝对不会只来一次,能让你觉得喝凉水都塞牙。   比如,她看到那张桌子上坐的女士持着茶杯,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她是凯洛琳·宾利。   如果没有那一个可变因素,她们或许就是一对完美的塑料姐妹花。至于这个因素嘛,自然是……   她旁边忽然把报纸合起来的那位先生!   菲茨威廉·达西!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撞到他们呢?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把手/枪没有带出门,就应该先崩了幕后小人,再崩了自己。   可她又不能直接一走了之,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咖啡店,在他们的桌前坐下。   “希里,真的是你——达西先生,我说了真的是希里吧——我和我哥哥一直猜你去哪里了呢?”凯洛琳怪声怪气地说,“我才刚刚毕业,没在伦敦生活多久,就听到这些有趣的事,正巧碰到你了,你应该跟我们好好说说,这几年的故事……”   她冲旁边的达西使眼色,而后者则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我倒是没什么兴趣。”   见达西这个反应,希里心里反倒是庆幸的,毕竟冷漠是他一贯的作风,作为旧情人,他没摆出一副对她过去的事情津津乐道的表情就已经仁至义尽。   不过大概是因为达西表现出了“没兴趣”,她到能看出凯洛琳是挺开心的,正窃窃地笑着,并抽出本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的报纸,冲希里展示着:“我也是今天看了报纸才知道,希里你有这么多故事,瞧这里,你最近是都在剧院做苦工吗?其实,没有钱我们还可以帮你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希里当面翻给她一个大白眼,“你不是去上学了吗?他们没教会你识字和辨别是非的能力吗?请你告诉我是什么学校,我一定给它写一篇差评。”   “你——”希里看着她硬生生把骂人的话憋进肚子,“我当然去上学了,它好歹教会了我什么叫做淑女。”   希里因为她的回答笑出了声。   “好的,这位淑女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红人现在很忙,比如去找到造谣我的人然后撕了他,哦,提醒一下这位在旁边喝茶事不关己的绅士先生,这个造谣的人极大概率叫做乔治·威克汉姆。如果你有幸看到他,请你一定帮我转告他,如果有下次,绝对不会是子弹擦过腿的事了。”   “哦,是威克汉姆编排你的?”达西没理会希里话里的阴阳怪气,放下茶杯,皱起好看的眉头,“他为什么回来找你?”   “相信我,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希里叹了口气,对昔日前男友的俊脸实在下不去嘴再说些什么阴腔怪调的话,她对他点了点头,“我该走了。”   达西转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刚想开口,却被一人抢先——   “希里小姐!好久不见!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和我妹妹还一直猜你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凯洛琳?”迎面走来一位仪表堂堂,落落大方的青年,虽然他的话跟凯洛琳相差无几,但绝无拿腔拿调之意,反倒让人感到亲切万分,他就是查尔斯·宾利。   “快坐下来喝一杯吧,我有大新闻告诉大家!”   其实查尔斯比凯洛琳更加难缠,就是因为他实在太热情可亲了,希里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希里无奈地在达西面无表情和凯洛琳怨毒的目光之下重新坐下,宾利走到本来放着小报的那张长椅前,献宝似的给大家拿出新的一张报纸,希里认出这是保罗出版社印刷的。   “瞧瞧看,大家!我在这里看到了希里的文章!我出了十倍的价格在一个工人手中买的呢!听说这期报纸都要加印了!”   她可以说她的第一反应是查尔斯真是个可爱的冤大头,但她顾不及这么多了,她率先拿过这张报纸,反复翻着这张报纸,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别着急,希里,虽然不是头条,但也是很大一部分——喏,”查尔斯帮她翻了个面,伸手给她指着一处,“在第二版面上。”   她看到了,保罗并没有砍掉她的新作,而是以大版面发表了,她激动地险些落下泪来!   “希里,这位名侦探莫里先生会帮他们解开谜题吗?”查尔斯忍不住问。   “下次别忘了提前买,别去买那么贵的了。”希里笑呵呵地说,心里感慨到保罗居然没有相信那份小报的一面之词,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感谢保罗呢?   不,她转念一想,这期卖到脱销的真正原因应该是大家正是相信了威克汉姆的信口胡诌,才会刺激到所有人都想去买一份文学性报纸,甚至有人能出高价收购这份报纸来一睹希里的作品,想看看她这样的人能写出什么样的小说。   她想,这样也好,有争议她接下来的创作才能更加受到关注。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开端,接下来她会饱受争议,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能用更多的作品说话,她能把它变成完美。   因为她可是希里·伯德呀。   至此,希里勾起嘴角,合上报纸,摆出一副令在场的几个人十分熟悉的傲人神情,无所谓地笑了笑。   “你们随便点吧,今天我请客。” 第8章   希里坐在自己位于汉伯宁街的出租屋里。   木制桌子上有一张信封,她用小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它划来,把里面的东西全数倒了出来。率先有几枚银币掉落下来,那是希里觉得最悦耳的声音之一,而后又有一张支票飘落而下,她财迷般的亲了几口论谁都难以拒绝的金钱,心想钱到账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妙。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发工资更快乐的事了!   她又把信封拿起来,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她展开一看,是保罗写给她的,告诉她不用管外界的流言蜚语,并督促她继续创作这位莫里侦探的故事。   这事件好事,但同时也令她犯难,倒不是因为那些风言风语,而问题出在她创作的题材上,写出一本高质量的侦探小说是需要大量的补充譬如医学和科学类知识,她必须诚实地道出自己并未有对这方面更高的造诣,如果她直接生搬硬套一本毫无依据的诡辩侦探,读者的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这是完全没有悬念的。   而她现在去恶补一些知识,耗费的时间又是巨大的。以她的目标来说,她等会不起、   她必须要找到一个不花费时间又可以获取灵感的方法继续创作。   希里把那张支票锁在一个匣子里,拿上剩余的银币去了考文特园。   路途上看到不少背着粗糙地布袋子四处转悠的成年人,而他们的衣着大多表明着他们来自乡下——倒不是说是带了什么异样眼光,只是因为他们的流行相对落后,能让能一眼看出身份。   不过,不排除那些守旧的有钱的绅士们喜欢乡下那种宜人的氛围。伦敦嘛,所有人都在往这里挤,企图走得更高,正如这座城市正在被工业革命推搡着前进,被迷雾笼罩。   考文特园的小摊贩很会摆摊,那些奇怪的服饰在整个伦敦都是很有名的,希里偶尔会去那里买一杯生牛奶回去煮着喝,但这次她有了点小钱,她可以小小的豪气一把,比如……多买点吃的。   以前的幸福感是让别人家的小孩帮忙写作业,现在的幸福感叫做——吃好喝好。   那么提起莫里亚蒂……   希里手指撑着下巴作思考状,虽然她之前说着她不打算跟他有什么交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人写不出莫里的故事。现在为了新一部《莫里先生探案集》的诞生,理科苦手的她,必须得去拜访一下他了……果然文学创作还得从人物原型开始入手么?   “所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希里的眼睛盯着那两杯玻璃罐装好的牛奶,在抬头锁定提出疑问的男性,他端着一个茶杯,另一只手插进裤兜里,背靠着办公桌。深棕色西服上乘的剪裁勾勒出此人修长的身形,随着他喝茶的动作扯出一些恰到好处的皱褶。   “我想怎么也得带一些礼物,”希里双手合十,装作一副乖巧天真的样子,“可是我买不起那么贵的,当然你现在可是教授,是人民教师,要教导出英格兰未来的栋梁之才——”   莫里亚蒂拖着语调“啊”了一声,希里立马闭上了嘴,她明白自己没拍到马屁股上反倒像冲着马蹄来了一记上勾拳。   “所以?”他顿了一下,问。   “所以?补补脑子?”希里假笑了一下,“我觉得我买的还挺对的呢……”   莫里亚蒂应是在笑着的,她正猜测着到底是哪个词取悦了他,就见他轻轻把茶杯放在一旁,问她:“还有别的吗?”   “什么?”希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还有别的吗?你还有什么能给我的?”他双手环胸,慢悠悠地走到希里面前,打量着她,希里身着一身长到脚踝的没有任何花纹的棉质长裙,外面套了一件棕色的乌/尔/斯/特大衣,跟莫里亚蒂对比起来颇有较小的感觉。   “我……”希里知道莫里亚蒂又在跟她玩什么等价交换的游戏了,“你也得听我说完我的诉求呀。”   “你不是按照我写的名侦探吗?上次你还说我们一模一样。况且这也不用猜,你在伦敦那点事很容易传到我的耳朵里,哦,我现在再说恭喜是不是有点晚了?”他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现在是以仰视的角度看着还未坐下的希里,“你想在我这里多找些灵感,这并不难,数学这门学科涵盖的东西可是很多的——所以你还有别的带给我的吗?”   他自然地伸出拉着她的指尖带到鼻子下嗅了嗅,拉扯出还残留着的一丝香甜味,“我没吃午饭,你带够可颂了吗?”   希里赶紧抽回手自己闻了闻,她确定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还是拿出手帕加以擦拭,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来的时候吃完了。”   他对她的话没做表态,只是认真地盯着她看。   被这种穿透性的目光审视着,如果是其他男人,希里可能就要生气了。可这人是莫里亚蒂,目前她赖以吃饭的主角原型。   莫里亚蒂对此很是满意,他看得出来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小时候那样,时不时二人就会做出什么心照不宣的荒唐事。   希里的嘴唇抿了一下,她伸手从脑后摘下她发型的点缀物,那是一朵小花,有些不起眼,是希里从车站门口摘的,她将它递给他。   “我还有这个——还能请你吃一顿不错的午餐,或许,你需要我的签名做纪念吗?说不定以后能卖出高价哦。”   希里小时候有时候对莫里亚蒂颇为敷衍,比如经常会摘一些没用的植物送给他,而这位数学天才在过去会认为自己超级大度,原谅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傻里傻气的人存在。   莫里亚蒂扭动着脖子,微微歪头,摆出一个轻微的弧度,他好像在想着什么过去的事情。   随即,他伸手把这朵小花接住,随手置在茶几上。可能是因为她这浮夸的话,他的嘴角甚至带起一丝笑意。   “我想这些足够了,盲目自信小姐。”   希里认为自己又成功地糊弄了他。   她捂嘴轻笑,她总觉得过去和莫里亚蒂相处的很少,可这时细细想来,那些点滴记忆又变得清晰起来。   而且,也不是那么的少。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刚刚搬家没几天,父亲因公事繁忙,只叫她先去登门拜访隔壁住宅的莫里亚蒂一家。   希里对此事本是极不情愿的。   可她不能抵御伯德先生给对方准备的见面礼——一大盒肯特郡草莓的诱惑。   等她送完这盒,她就回去把其他的都吃掉。   可是她在这位莫里亚蒂先生家门前站了许久,门铃足以按了十遍,也不见有人开门。   当她认为这盒草莓也“没办法”的要属于她的时候,伴随着吱扭一声,门被打开了。   此时她的手中还提着一颗草莓。   一个面无表情地女仆用探寻的目光扫射着她,女仆没说话,像个蜡像一样僵立着不动。   不过更加让她不舒服的是她身后缓缓走来的小男孩,他约莫十岁,一头乌黑细软的头发,身着一套长款乳白色睡袍,露出一节白细的小腿。   她在他们俩的注视下把那颗草莓塞了回去,并摆出一副无事发生地样子,说:“我是隔壁新搬过来的,我叫希里·伯德,因为父亲实在过于繁忙,就由我先代劳——希望你会喜欢这盒草莓。”   又是持续了几秒钟的尴尬氛围。   最后,还是那个男孩绕过女仆接过希里手中的盒子,而女仆则紧盯着他,脸上也有了更多的表情,好像就在他这几个动作的空隙钟就会出什么乱子似的。   “你要进来坐坐吗?”这是男孩目前为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这样你就可以把这盒草莓全吃完。”   “好啊,为什么不呢?”   男孩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可惜,一个贪吃的十二岁女孩眼里只剩那盒草莓了。   明明是白天,莫里亚蒂的家却暗沉沉的,古旧却华丽的装饰表明了这个房屋古老悠久的历史,几位先祖的画像挂在门厅的墙上,像是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注意着每一位走进这里的外来人员。   希里在女仆的侍奉下净了手,跟着小莫里亚蒂走入客厅,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大壁炉正燃着火焰,那壁炉的柱子上刻的是两只雀鸟,它们各衔一朵她叫不上名字的花朵一副正要起飞的模样。   壁炉前是一张红色的价值不菲的长绒毛地毯,有一套黑色真皮沙发摆放在此。   地毯上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动了一下,她才发觉客厅里还有一个活物,一条黑色的猎犬趴在上面,就在他马上发出要吠叫来警示希里这个不速之客时,莫里亚蒂抬手一摆,那只大狗便重新趴了回去,像是委屈般的呜呜起来。   莫里亚蒂抱着那盒草莓坐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当然,他没有好好坐着,而是把双腿架在一边的沙发把手上侧躺着。   “过来。”   他冲她招了招手,希里不明所以,但这个要求还不算无理,她顺应了他。   可忽然那条猎犬像发了疯一般,冲她喷过来,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倒了。   而莫里亚蒂则爆发出一声嗤笑,在只有火焰灼烧木材的噼啪声的房间中极为清晰。   希里明白了,这是个坏心眼的小孩。   “这是你让它做的吗?”   她迅速站起身瞪着他。 第9章   “这是你让它做的吗?”   她拂了一下裙摆,冷静地回应着来自莫里亚蒂的不怀好意。   而那只黑色的苏格兰猎鹿犬晃悠悠地走到他身边,顺从地匍匐在他脚下,邀功式地摇着尾巴。   “怎么会呢?”他故作惊讶的说,“你没摔疼吧?”   希里眨了眨眼睛,看似在思考他的关怀般的问询的真假,随后,她展现出一抹相当甜蜜的、毫无破绽的微笑,“我现在就想吃那盒草莓了,你说过我可以把它全吃完。”   莫里亚蒂看着她一副天真的模样,心里暗自嘲笑着,便点了点头,想着下一步怎么整蛊她。   她接过莫里亚蒂手中的草莓礼盒,取出一颗硕大饱满的果实,放入口中咀嚼,甜味的汁水顺着舌尖流入喉咙中,希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好可惜啊。”她完全没有当时社会要求的那样的淑女形象,砸吧着嘴,又拿出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不喜欢草莓吗?”   莫里亚蒂哼了一声,正摇着头,在即将要吐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时,他被希里这一套操作弄的措手不及——   希里直接捧着那整个草莓盒子冲莫里亚蒂扣了过去,这猝不及防的动作他当然没有躲过,并且,他的感官一下子被新鲜的草莓占据了,而他感受到这个女孩绝对又大力地摁着盒子左右撵着。   她感受到了他的愤怒至极,肯定是太过溺爱才让他能够肆无忌惮地对第一次造访的人做恶事。   他企图反抗,希里直接抬腿踏上皮沙发,跨坐在他身上揍他。   莫里亚蒂家的狗都看愣了。   “我给你送草莓你居然让狗来撞我,你这个小屁孩疯了吧!”   她当时想的是,本来她们家是搬来的,率先来登门拜访已经是非常友好善意了,偏偏主人家有个坏小孩!   她专治坏小孩,坏小孩就该挨打!   她敢保证她当时是下了狠手,以至于莫里亚蒂不反抗的时候她甚至以为一会苏格兰场的就要把她带走了。   成为拜访邻居把邻居打死的第一人。   “喂,你没事吧?”她承认她有点慌,不过还保持着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她戳了戳他,又拍了拍他的脸,这位睫毛上还挂着草莓汁水的男孩紧挨着双眼,就是一动不动。   不会真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此时她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   她是不是应该......封锁犯罪现场——处、处理尸体?!   她慌张地转头怂怂的苏格兰猎鹿犬蹲在沙发后面,看来只有在主人占上风的时候才会作威作福,现在只有瑟瑟发抖——所以她应该再解决第一目击证......狗?!   就在这时,她的脖子碰到了一处冰冷的皮肤——在她身下的男孩忽然直起身子一只手掐住她的颈部,另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向他的方向拉扯!   他居然装死!   年纪轻轻的希里哪见过这种招式,她强忍着头皮的剧痛继续跟莫里亚蒂扭打起来。   “芙拉!芙拉!”   莫里亚蒂高声呼喊着,希里趁机抓起地方的一颗草莓塞进他嘴里,使他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叫人算什么本事!你叫佣人过来也一样,我还可以叫我家的来呢,你这个小混球——”她还没说完话,就被一道蛮力向后扯去,莫里亚蒂家养的猎犬竟咬着她的腰封把她叼了起来,拖着正要离开男孩——芙拉居然是狗的名字!   不过,她眼疾手快地抓住莫里亚蒂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在地上被拖行!   “贝利!”   莫里亚蒂又换了一个名字叫,希里还以为会从哪里再窜出一条狗呢,谁知这次是是客厅的房门被打开了,那个表情淡漠的女仆走了进来,后面居然还跟着希里的父亲,弗吉尔·伯德。   有了大人的参与,两个打架的小孩很快就被分开了。   “是他先叫狗撞我的!”被弗吉尔拉着的希里扭动着身体,还想往莫里亚蒂那边冲。   而莫里亚蒂毫不客气地吐出一颗被牙齿挤压过的草莓,语气却十分淡定:“她打我。”   “爸爸!是他先——”   “好啦,希里。”弗吉尔伸手赋住希里的小脑袋,抚摸着她一头的小卷毛,这使她一瞬间就平静下来,没有方才那样盛气凌人了,“你伤着詹姆斯了?那就去跟他道个歉吧。”   希里纠结了一下,可又被父亲推了出去,她看着莫里亚蒂脸颊有些轻微的红肿,只得没好气地说了句对不起。   莫里亚蒂的一声“啊”拖得老长,随后静默了几秒钟,看得出来他在进行一番思考,之后他说道:“是我有错在先。希里,我很喜欢你,以后也要来我家玩。”   这完全是一个命令式的语句,希里心中冷哼一声,嘴上却说着:“好啊,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哦。”   “既然孩子们都互相道歉了,不打不相识,我相信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弗吉尔笑呵呵地对女仆说,而这名叫做贝利的女仆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便送他们离开了。   “他真的是个小混蛋,我不喜欢他。”希里跟父亲边走边诉苦,“如果不是我把他打伤了,我绝对不会道歉的。”   “哦,他是你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弗吉尔拉着希里的手,说:“朋友总是不嫌多的,况且你也打了回去,不得不说,我的小姑娘下手很准哦!”   希里低低地笑了,比划着出拳的动作,可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愁眉苦脸了起来,她噘着嘴说道:“因为他我浪费了一大盒草莓。”   “家里还有很多呢!”弗吉尔把小希里抱了起来,让她双脚离地转了好几个圈,“回家咯!希里!”   父亲的宠溺随着她的兜圈速度缓缓定格成一副永远的笑脸,最后似有一滴水珠荡在其中,漾出有规律地涟漪,使她的回忆结束了。   本来只是追忆一下她和莫里亚蒂那不一般的初遇,反倒又想起了父亲。   这时莫里亚蒂正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大衣,他童年时期的性子在他身上完全显露不出来了,然而,漂亮的五官还在证明着他还是当初那个阴险小孩本人。   唉,时间让他们变了多少呢?   “现在不是正餐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先在学校里散散步,然后去食堂,”他现在已经披上深棕色的大衣,正整理着衣领,“你还是晚上请我吧,希里,无论如何你也得请我吃晚餐。”   希里很想给他翻个白眼表达自己也没那么多钱,但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莫里亚蒂最大。   牛津基督教堂学院历史悠久,在这里的学生均非等闲之辈。她瞧着他,想着很难从一个被认为是公学学生也不为过的外表上看出他写出过能够超越现代人思想的论文。放在以前,她只是觉得这小子的脑子很好使,尤其是作为她的计算器那是相当的好用。   “你在牛津呆到什么时候?”   莫里亚蒂脚步迅速,手扶着楼梯扶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他略低下头,目光向上,另一只手简单摆弄了一下刘海,柔软的黑发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浮动,是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没想好。”希里脱口而出,“可能呆不了多久,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采访以便于我重新塑造莫里先生这个形象,估摸明天就回去。”   又是属于莫里亚蒂的一声拖腔,随后他慢吞吞地说:“一个采访就够了?”   “角色太过和真人重合会让人难以提起兴趣的,莫里亚蒂。”希里坦言道:“你要知道我的读者不精通学术,对小行星怎么在宇宙里飞的也不感兴趣,他们只想看惊心动魄的故事,最好再带点爱情元素。”   “说实话吧,希里。”莫里亚蒂双手插兜,呼出一口气,“你不会为了人物形象这点事再找我一趟的。”   她咬着嘴唇,看似在进行很纠结的思想碰撞,最终,她坦白道:“我实话实说,你我毕竟不是真的侦探,可我又在写这个类型的小说嘛,就想写点不一样的,我想跟你商量,这必须就得当面说了,当年的贝德福德事件,我想把它写出来。”   莫里亚蒂在听到“贝德福德”这个单词的时候面色一沉,说:“为什么要说到它呢?希里。”   “那是一场绑架案......”希里语气放软了下来,她之所以驱车前往牛津来找莫里亚蒂,贝德福德事件才是是她的真正的主要目的。   这是一个已经尘封了的案件,并且它是被小时候的莫里亚蒂侦破的。当时还被他们老家那边的警/方颁布了最佳小天才童星奖呢。   只要莫里亚蒂跟她复述一下,不也是一个很好的写作素材吗?   这时,有一名和莫里亚蒂年纪相仿的男生从他们身边经过,和他打了个招呼。   莫里亚蒂微笑着冲他点了一下头,继而又转过头来面对她,又板起脸来:“那不是一场简单的绑架案,希里,别打贝德福德的主意,你会把自己毁了的。”   “好吧,我很抱歉,可——”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快躲开!快躲开!”   希里转向那个高声呼喊的人,不知道他在提醒谁。   是莫里亚蒂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赶在上空的黑点坠落在地之前,伸手将希里抱在怀里向前扑倒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尽量用一只胳膊护住她的脑袋。   可她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他们原先站的地方,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是从这栋楼上跌落下来的。   他带着一具夸张的上世纪白色假发,脸部涂着惨白的粉末,四肢因为砸在地面上古怪地扭曲着,而现在又几乎被猩红的血液包裹,恐怖至极。   “瞧,你要的素材这不是来了。”   莫里亚蒂倒是不害怕,冷静地检查着她是否受了伤后,恶趣味地伸出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强制让她看向不远处的尸体。   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第10章   “我从来不知道死个人能让学生这么兴奋。”   苏格兰场警/方赶到时,死者周围已经被清场了,不过就算如此,也有一些胆大好奇者在一旁张望,争相回答着探员的问题。   可惜谁都没能给出这个浓妆艳抹的男人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姓名。   “我猜他是托德·沃尔顿吧。”莫里亚蒂的话轻飘飘地传入希里的耳朵,而她正双手抓着她十分厚重的羊毛卷,嘴上叼着一个八字形玫瑰花扭夹。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为首的中年探员的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他先是跟另一位年龄稍小的探员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走到莫里亚蒂面前,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划拉着什么,问道:“你认识?”   莫里亚蒂注视着那个被下达命令的年轻探员带领几个查证人员上楼之后,才缓缓开口:“托德是我的学生,我送过他一块表,他好像现在还带着。”   他指了一下尸体的方向,而那人的左手上确实有一块血液已经溅撒在表盘上的银色手表。   “这个托德还有什么特征?”   “他脸有点长,眼睛是棕色的——我说,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是完全可以去直接确认的。”他淡淡道。而那位中年探长持着笔顿住了,笔尖落在本子上。显然是对他毫不畏惧的神情颇为惊讶。   这时已经把头发重新梳好的希里替他解释道:“这位是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在这所大学教数学,不知您最近是否听说过他。或许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突出才能的时候,在另一方面,总是神经大条——不得不说,他从小接受程度就很高。”   探长思考了一下,一直到他的笔尖的墨水已经团出一大片黑点时,他才摆了摆手,让莫里亚蒂进来了。   “她是我的助手。”莫里亚蒂也将希里拉了进去,侧头对她讲着:“这个托德你应该见过。”   “我可没见过你的学生——我就不去了——”希里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因为她想起来她确实在前几日见过他的学生。那时不正巧是在她误会他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演员小姑娘的哥哥。   是他!希里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死了。   “我、我说了我不去!”希里一下子打掉他的手,他看血糊糊的人不害怕,她可害怕的不得了好吗?她疯了才再去当什么助手,“我觉得我也不是很必要非要在现场搜集素材的,莫里亚蒂,我在这里站着就好!”   她只是想要贝德福德案件的真实素材,而不是天天想出现在凶案现场!她只是个靠写小说吃饭的作者啊!又不是在撰写死者记录本!   “女士确实不适合这种场面。”探长跟在了最后。   莫里亚蒂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跟他一同前进。而那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已经灌进了鼻腔,她的胃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般的痉挛,她快要受不了了——   希里发了狠,拗不过虽较为年幼却已经成年的莫里亚蒂,她直接弯下腰张嘴咬住他的手,直到把他咬疼了,他才放开了手。   希里忿怒地瞪着他,可下一秒就只能捂住嘴巴,转身跑走了。   “恕我多嘴,你不该欺负你的助理。”探长摆出一副老练的架势,扯出一丝笑容,脸上更多的皱纹被他挤了出来,“以后会很辛苦的,我老婆就很麻烦,到现在都很麻烦。”   谁知起初还是一脸平和的莫里亚蒂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阴恻恻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她吗?”   他的双眼涌现出一片精妙的汪洋,却又向外渗透着不满的情绪,他看男人的眼神明显在不满他的愚蠢且多管闲事。   “呃,什么,就当我擅自揣度吧……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可爱的女士,她总会被吓跑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闭上嘴,别装过来人的样子来对我说教。”   虽然莫里亚蒂只不过二十出头,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乖张狠戾的气场着实把人到中年经验颇多的探长震慑住了。   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如果仅用希里的“数学教授”来形容,绝对是对他身份的一种侮辱。   他本应该生气的,不是吗?应该好好教训他,让他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的。可是他居然生出了一种不应该顶撞他的想法。   天呐,他都快五十了,难道还怕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你说的,唔,托德,他是个出色的学生?”探长搔了搔头,欲言又止,最终他选择放弃,把话题重新转移回案件上。   “啊哈,还不错,有点天分。”莫里亚蒂也跟着他的提问进行回答,他变得笑眯眯的,仿佛之前那几句不愉快的对话不存在一样。   中年探员的笔尖又刷刷刷地写出几个单词:“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可能会被、同窗、妒忌……”   “……你是很可惜的吧?”或许是探长想安慰一下莫里亚蒂,又或许是出现了一丝对强者天生的讨好态度。不管怎么说,他管不住嘴地加了一句话。   失去一个有天赋的学生,是难免会痛心疾首的。他这样想着。   “哦,什么?”莫里亚蒂垂眸扫了一眼尸体左手上的表盘,其上的指针停止了转动。他不动声色地回复探长:“只是一个手表罢了。”   探长再次被他的回答堵地无话可说。因为莫里亚蒂表现地太过冷酷无情,他可是在说他的学生的命呢,莫里亚蒂认为他说的是一块手表?   可他作为一名判案多年的探长,下意识地想把莫里亚蒂和一些极端分子勾勒出联系。   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普通人,很容易会在某些方面给自己一个暗示,他只能这么告诉自己,莫里亚蒂的脑回路只是异于常人罢了。   这时莫里亚蒂负手而立。   “他杀?”他看着探长,似乎是在等待着探长的肯定。   “对,没错。你知道很多嘛,莫里亚蒂教授。”探长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虽然颈部没有勒痕,但是眼球充血。凶手可能是用布类作为凶器。还有这奇怪的打扮,托德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我是教数学的,不是生活老师。”他溘然伸手指向了别处,似是喃喃自语着,却又是在执拗地反驳着探员当初的看法:“希里回来了,她现在有求于我,是不会跑掉的。”   他手指的方向,那位少女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不愉快的表情。有几缕碎发被水沾湿紧贴其上,几滴残留的水珠顺着滚落到下颚。   随着她的步伐,令他熟悉的花香味越来越近了,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就像他对希里的感觉一样。   莫里亚蒂认为希里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他从小就认为自己与众不同,他早就受够严厉的父亲和温吞的母亲那点没完没了的家长里短。   他也受不了他的蠢弟弟,傻乎乎地一天学不会多少东西。   他讨厌宾客们不断地夸赞他们家庭幸福美满,厌倦了站在众人面前当模范生。   他最恶心的就是他能感受到他的父母在抵挡他,好像生怕他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可笑,他从来不做蠢事,精妙的计算总是在他脑子里自然而然的行程。   好吧,既然如此,他干脆设计自己大病一场,让他傻乎乎的弟弟和父母过去吧。   就这样,他的父亲把他带回了老家养病,找了个乡村女仆服侍他。   他确实要感谢他父亲的明智之举,他发现了自己除了对计算了然于心之外的另一种先天技能——   他真喜欢折磨别人。   他身边的女仆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喜欢看那些人哭着说“这孩子真是个魔鬼”,天呐,人类真是不堪一击。   而他的父亲算是铁了心,直接把他放在了旧宅让他独自生长——哦,不严谨。还要带上一位薪水翻倍的起居佣人。   可惜,当薪水快翻了五倍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仆还是一个月换一个。   终于,他要厌恶这种生活的时候——希里出现了。   他透过窗户看停在她家门口的马车,她被父亲抱了下来,像八音盒中的芭蕾舞演员一样转了一个难看的圈。   他不知道她这样做的意义,只觉得有些滑稽。   他有点想看到她天真的笑脸变成噘嘴委屈的样子了。   可他现在是一名卧病在床的可怜男孩,他要等。   没过几天,这个机会就来了。她不谙世事地抱着那盒草莓来到他们家的门前。   他可能是太无聊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换了几套衣服,设想着怎么跟她见面,应该说什么?   ——你好,我叫詹姆斯·莫里亚蒂?我有对愚蠢的父母和一个智商堪忧的弟弟?我觉得生活无趣所以搬到这里来以折磨下人为乐?   这样显得是否太过隆重?她只不过是个送草莓的小猎物。   所以,他决定还是维持原来的人设,把身上的正装全部脱掉,换成他软绵绵的睡袍。   他让女仆先去开门——这位贝利不爱说话,也可能是被他吓得。   门被贝利打开一条缝,莫里亚蒂纠结了几秒,又难以掩饰地探出脑袋,他看到一个机灵的、眼睛亮晶晶的蜜发少女正表达自己贪吃的欲望。   她把草莓又塞进盒子里,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她说她叫希里,是他的邻居。   “你要进来坐坐吗?这样你就可以把这盒草莓全吃完。”   他应该不会太无聊。 第11章   “你不对劲。”   少女放下刀叉,一双果绿色的眸子注视着莫里亚蒂,像是一片即将汹涌的波涛。而那对眼睛还微微泛红,这正巧提醒着他刚刚做出的出格的举动。   坐在少女对面的青年不紧不慢地回了她一个“嗯”的单音,语气稍有上调,冰蓝色的瞳孔垂下来,正透过对方餐刀的镜面折射来观察她不满的情绪。   他握着银质餐刀慢悠悠地切着半生的牛排,将其中一块吞进腹中,这才开始回应她:“你不吃吗?”   “我正要说这个问题。”希里抿了一下嘴巴,显露出不情愿的意思,“我跟你说了我要全熟,结果又是半熟,你是觉得我的接受能力在半个小时之内大幅度提升了?”   莫里亚蒂童年的劣性很难根除!长大了还是收敛不了地爱整人!   “希里,你可真爱开玩笑。”他将自己的刀叉放下,又持起她的餐具,慢条斯理地开始为她切着半熟的牛排。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动态优雅,却又故意地将肉块的血水撵压出来,和汁水混杂在一起。真不是希里夸大的联想,只是方才的凶案现场实在太过震慑人心,血液与地面上的灰尘双双混合,血腥骇人。   让她不得不拒绝观看这令她不适的切牛排画面。   并且,这是她百分之百确定的——   “你是故意的,莫里亚蒂。”她举起长桌上的高脚杯,刚要下嘴压一压胃里的不舒服,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一杯红酒,她顿了一下,把酒杯重新置在桌上,皱起漂亮的眉毛说道:“你可真幼稚。”   “你在冤枉我,我不过是参考了过去你爱吃的东西。”   他当然是故意为之,他承认自己喜欢折磨别人,喜欢看他们惊恐的表情。不过新鲜感总是一阵子的事,对于那些无足轻重的人,他很快就没了那种兴奋感。   希里是不同的,至于在哪点不同……就这么说吧,如果他对一个人不太喜欢的话,一般来讲他会让这个人滚出自己的视线,丢掉工作,进监狱,被流放,甚至死亡,这都有可能。   而对于她,小时候的他对于能让希里不爽的事永远是乐此不疲的。   在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他不再去见希里了,他们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他本以为也是这样,断了就断了。日复一日,周复一周,除了无聊了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再遇到希里绝对是偶然之事,就像再严谨的定理中也会有极小的概率出错。希里的变化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来失望她不像儿时那样生气勃勃。   但倒退回上一句——他要承认,公式也是会出错的。当她穿着那身轻柔材质的戏服,表现出她对自己要求的“成为他的助手”那错愕的面孔时,他就明白,他莽撞地提前下了定义,希里可一点都没变。   他知道,他身上隐藏已久的奇特因子又全面复活。   在高雅人士的眼里,这可能是一个下流爱好,就比如,简单地制造一些机会,再去欣赏她那些惶恐错愕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做,希里为什么对于他是这样与众不同,这又是一个新的捉摸不透的新命题。   可能会比宇宙、数学还要难一些。   他看着希里极其勉强地吃完这一餐,用餐巾抹了抹嘴唇,便提议道:“回我的办公室去?让我来听听你准备的采访。”   希里揉着肚子,莫里亚蒂这个小子又阴险又幼稚,明明知道她刚刚都恶心吐了,还要这样——但她也得承认学院的食堂真是好吃极了,穷人如她可是不能为了那些赌气不吃饭啊!   “能绕道回去吗?我不想再经过一次现场了。”十分抱歉,去世的托德同学,就让她心里为他的灵魂祈祷吧!   “当然可以,别担心,苏格兰场的警察一定能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了的。”   他们站起身,往他办公室所在的教学大楼走去,莫里亚蒂虽然任职不到一年,但对这里的路线已经颇为熟悉,这此返回是走了一个人迹稀少的近路。   可当他们重新打开他办公室那道棕褐色木门时,里面却赫然站着另一个人。   或许是到下午了,刺眼的阳光经过玻璃窗的折射之后,轻柔地漫步在房间内。把那人棱角分明的脸也修饰地有些许柔软。他非常年轻,他最起码有六英尺高,但非常瘦削,细长的手指摆弄着屋子中的地球仪,使它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而他深邃如鹰一般的灰色眼睛注视着其上的尖角。   希里看了一眼莫里亚蒂,而后者也表现出不解的神色,看来这是一个不速之客。   不过,作为一名教授,学生在办公室等着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你是有什么问题吗,这位同学?”莫里亚蒂温和地开口。   被提问的学生的脸扭了过来,最先有一股既视感的却是希里。   他……好眼熟啊……在哪见过?   而那名学生也像在印证自己的猜想一般,“希里?希里·伯德?”   ——他果然认识我!怎么办!我都叫不上他的名字!   希里的大脑高速运转中,企图在脑海中能搜索出这位少年的名字,她这几年应该没有和什么年纪小的男孩子有什么不解之缘吧!   许是看出希里在脸部神情上的大为困惑,秉承着绅士精神的少年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歇洛克,歇洛克·福尔摩斯。我想你一定不会忘了我还有个叫迈克罗夫特的哥哥。”   居然是歇洛克!怪不得她觉得那么眼熟!只是她搬家的时候歇洛克还很小呢……   只是跟前男友的弟弟该怎么称呼,好像是有点熟,但好像又不是那么熟……   “啊!我亲爱的弟弟啊!”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希里走上前给歇洛克来一个拥抱,并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只差个精致的小扇子,就可以完全模仿市井里那群年长的妇女了,“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叙旧先省省吧。”被无视了半天的莫里亚蒂终于开口,正一副“这是在干什么”的表情盯着希里的手,最后他的目光转移到歇洛克身上,用一种探究口吻问:“你有什么事,福尔摩斯。”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歇洛克也在用一种渗透性的目光审视着他,“我只是有几个数学上的问题想请教您,莫里亚蒂教授。”   莫里亚蒂侧目看着即将要停止的地球仪,又扫了一眼屋子,这才继续回答他:“看来你在我的办公室冥思苦想、深刻探寻真理许久也没得到答案,只有我亲自来帮你解答了。”   希里有一种感觉,他们话里有话,甚至她都觉得□□味浓的要打起来。   或许是错觉吧,她记得福尔摩斯家的小弟也是一个聪明人物——当然,能来到这里上学的都是聪明人物。她指的是比聪明更向上,大于等于天才的那种特质。   记得他虽然从小破获了多起骇人听闻的案件,还因此被人绑架过,这经历可不算好。不过现在是打算钻研学术了吗——等等,她怎么没想到以歇洛克为原型写侦探小说呢?他破获的案件显然更多更真实,是叫人拍案叫绝的。   哦,好吧,她还是跟前男友的弟弟少接触为妙,省的哪天有政/府办事人员找她事。   ——我们莫里亚蒂也挺好的!好歹现在名气可大着呢!   她一边比较着歇洛克和詹姆斯,企图取其精华全部浓缩给莫里先生。一边在莫里亚蒂的办公室来回踱步,盼望着他们赶快结束数学与化学的探讨工作。   她发现莫里亚蒂在跟学生探讨时,像极了一个神情庄重的牧师在传递神的旨意,不,这么说就有点神化他了。可事实又像如此,她不得不这么说,他在传递知识时是充满魅力的。   他跟他的学生差不多高,微微侧头,黑色的头发擦过他苍白的皮肤,阳光落在他的肌肤上,从希里的角度看像是洁白的丝绸在反光。   她坐在一个书架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们,心想一定要把这个画面写出来。   “你一定等很久了吧,希里。”不知过了多久,她有点开始怀念起有下午茶的时光的时候,莫里亚蒂突然把头转向了她,“这一定让你很无聊。”   “怎么会呢,倘若不是学术氛围太浓厚,我也想加入你们。”   莫里亚蒂看得出来她在撒谎,毕竟她的目光移开了,说话也带上了虚情假意的味道,已经再开始用手指梳理着她的波浪式蜜一样的卷发。   “让女士等是没礼貌的,虽然我已经这么做了。”他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手下的动作好像是想为自己倒一杯茶水,“我总要像个办法补偿的。”   “这周末有个伦敦要举办一个艺术展,我想你不能错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其中一个画家,他叫巴兹尔·霍华德,我们去看看吧,希里。”   希里还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同意这个邀请,她不是不想去,只是她在想很现实的事——她没有好看的衣服穿了!她可不想表现得像个野蛮人。   可这是希里却发现歇洛克的反应很是奇怪,他皱着剑眉,怀疑地看着莫里亚蒂。   “正巧我也要去。” 第12章   希里发现自己有点天真。   她以前没出名前只是想着如何写出一本出名的作品。而现在的她作为一名刚刚起步、自带一丁点流量的流行作家,在即将要来临的画展日期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她的钱不够用了。   当然这不是那种今天用了几便士买菜,月末结余时看是否能剩下几先令的财政赤字问题。   在名流圈,穿着打扮要十分得体。人都是视觉动物,你的衣着就几乎代表了你的身份,就算再怎么落魄的人,也会精心打扮自己,想与其场合匹配,从而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虽然只是一场普通的艺术展,但也是一场聚会。她的出场绝对不能寒酸,对她而言,这个要求还是可以完成的。   她从她那屋子的床下翻出一个大箱子,又从书桌上她最喜欢的那本泛黄的《小杜丽》中拿出一把作成书签的铜钥匙。   希里将它对准锁孔,常年不润滑的锁芯有些许难以转动,在她差点觉得这铜钥匙都快被她扭断了的时候,她终于把这箱子打开了——里面是几身保存的很好的极为华丽的裙装。   说来惭愧,可这是她仅剩的财产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使用它们。   这些衣服都是她几年前从庄园里打包出来的,虽然勉强能穿,但是不流行了。不过她可以拿去典当,应该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这样她可以选择去租一套相对来说好点礼服,剩下的钱也可以为接下来的宴会做打算。   至于吃,她还可以靠着第一篇莫里先生。   果其不然,典当行的店主对她带来的东西扣了好几个点,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她拿着换来的英镑去成衣店租了一套不错的礼服,顺便还蹭了人店主的化妆品,等她等到了预约的马车,她就可以去和莫里亚蒂见面了。   希望能认识一些高层人物,她是这样想的。   “祝你愉快,亲爱的小姐。”马车夫礼貌地脱掉毡帽行了个礼,并绅士地扶她下了马车。   她问了下时间,得知跟约定的时刻还差一点,正犹豫着是否回到马车上再等一会。   “你不用等了,希里。”就像能听得见她的想法似的,那位青年的声音就这样传入了她的耳中,他杠从马车上下来,身着全黑的素色西服,但她一眼便能看出制料的上乘。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轻快地说:“时间刚刚好,走吧。”   莫里亚蒂示意她挽住她的手,而她也照做,可刚步入布兰登夫人筹办的艺术展厅时,莫里亚蒂的脸色不由得一沉,希里向他目光所及之处探去,那令他不悦的人居然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上次她的牛津之行应该才是二人的第一次会面。   怎么关系会这么差?一个数学系的教授那么讨厌一个化学系的学生?   而福尔摩斯也看到了他们,或许说不定早就做好了抬腿的动作,他大步驶来,对希里行了一个绅士礼:“您今晚也很美丽,希里小姐。”   “哦,谢谢你。”希里也回了一个礼,可她跟迈克罗夫特天天混在一起的时候歇洛克出生也没多久,她实在热切不起来。而后,她又觉得自己的回应干巴巴的,便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挺帅的。”   唉,感觉更尴尬了……   气氛像冻住了一样,莫里亚蒂不说话,歇洛克也不动。希里想赶紧从这诡异的氛围中逃离,只能作为话题打开者继续尬聊:“我还以为你也跟你哥哥一样不喜欢社交的,要知道,凡有大于三个人的聚会可能是只有台风才能把他卷出屋子。”   “哦,希里,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只是比我哥哥好一点点而已。”   “我当然不了解你了,我搬走的时候你才两岁,你一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糟糕,气氛又开始变得天寒地冻了。   不过这倒是让莫里亚蒂笑了,“既然不喜欢社交,却对这次聚会有兴趣,也是挺有意思的。”   “毕竟欣赏艺术是对人类思维的一大扩展。”歇洛克立马回答道,“我想,说到艺术的熏陶,莫里亚蒂教授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   希里不知道怎么他们之间的对话就是在这么的阴阳怪气,她甚至认为莫里亚蒂挂过他的科才能让二人之间的恨意如此浓重。   就当她决定先一个人开溜的时候,又有两个人的出现让她更加认为这次来参加什么艺术展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希里,真的是你!”   这开场白是如此的熟悉,身着洛可可式连衣裙的凯洛琳扇着她的羽毛扇,迈着小碎步款款而来,“我都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呢!”   她的身后跟着身穿双排扣藏蓝色西装的达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概是被凯洛琳央求着陪她到处转转,毫无办法地懒得多说一句。   “我还以为你最近专心写作呢。”凯洛琳叹了口气,“所以我们最近没叫你出来玩,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毕竟你可是个名人。”   “当然不会。”希里瞥了一眼达西,拽了下莫里亚蒂的袖口,“我想我们该走了。”   “不用走啊,希里,你比她漂亮多了。”莫里亚蒂有时候的情商出奇的低,又或者说,他是故意的,他自认为不太看重女人的外貌,不过他得承认,希里确实把这身租借的衣服穿的很好看——这身纯白色的轻纱长裙的衬裙不算膨大,没有像有些小姐那样喜欢把走廊都快占满了。天蓝色的缎面蝴蝶结别再胸前和袖口。而她平日披散下来的海藻般的长发被挽成一个发髻,还有几缕被卷成有规则的罗马卷乖巧地贴着她的锁骨处,又显出几分慵懒的气质。   “这位先生倒是很会说话!”凯洛琳当然不高兴了,她等着莫里亚蒂,气汹汹地说。   “这位是?”反观一旁的达西倒是终于开了口,他瞧了一眼希里,又把目光转向莫里亚蒂,“我是费兹威廉·达西。”   “詹姆斯·莫里亚蒂,幸会。”莫里亚蒂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达西看来也懒得伸手,希里觉得如果现在举行一场看谁最傲气的比赛,没他俩参加她是不会去当观众的。   “哦,厉害的莫里亚蒂教授,我在不少报纸见过对您的报道。”达西礼貌地回应着,“可惜我对数学和小行星不太关心。”   “这确实让常人难以关心。”   她猜他又是故意说的,他们干嘛要把谈话搞得比自己和凯洛琳对话还要糟糕?   “希里,我能找你谈谈吗?”是歇洛克打破了互相比谁说话更恶心人挑战,希里轻蹙了下眉头,不知为何歇洛克又会对她感兴趣,她刚想着要怎么回答,莫里亚蒂却替她回答了:“她是我的女伴,福尔摩斯。”   “这又不是什么舞会,莫里亚蒂先生。”达西在一旁说。   “别把这艺术的氛围毁了!”凯洛琳可能也受不了他们这种阴腔怪调的感觉,明明她只是想和希里“叙个旧”,“那希里就跟我走吧,女孩之间的谈话会比男人们之间的沟通有意思多了!”   她拽了一下希里袖口的蝴蝶结,“走吧!去看看布兰登夫人的藏品!”   确实,跟凯洛琳在一起好歹有她能够活跃氛围。希里假惺惺地对在场的各位男性微微一笑,便和凯洛琳走远了。   她倒是无心欣赏化作,幸好凯洛琳也不是真的打算跟她一起欣赏的,她像个情报员一样正在喋喋不休、挖空心思地从希里这里获取信息:“那个年龄最小的,叫福尔摩斯?”   希里点了点头,凯洛琳又继续问道:“他就是你那个初恋男友吗?!这么小?你真是下得去手!”   “打住,凯洛琳,这是我初恋男友的弟弟。”希里赶紧辟谣,生怕凯洛琳一会就添油加醋地说给达西。   “哦……你还和他弟弟有联系干什么呢——那那个叫莫里亚蒂的呢,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以前的邻居。”希里如实回答。   “又是以前的邻居,我记得你前男友不就是你以前的邻居。”凯洛琳一脸“希里你又要开始了”的表情,“你总是对你以前的邻居下手!”   “你警告你最好不要把我想象成一名劫/色的匪徒。否则一会我把你揪到后院打一顿。”希里像儿时那样警告着凯洛琳·宾利,她以前可是没少跟她在房间里毫无淑女形象的互殴,虽然一般都是希里取胜。   “可我也说的没错,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凯洛琳吞了吞口水,还有点惧怕她的样子,但马上她的目光就被其他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她昂着脖子出神的眺望着,“包括你还要跟我抢达西——那个高个男人可真挡我视线!”   “好像说的你不喜欢好看的一样?你现在不还在追达西吗?”希里立马反驳她,并已经摆出撸起袖子的架势,“而且我也只喜欢比我大的长得好看的——不是你在看什么啊?”   希里也开始像个小鸭子一样跟着凯洛琳的眼神行动。   “唔,你看那——那个凶巴巴的,走出门厅的人——不是你的莫里亚蒂教授吗?” 第13章   “真的是他。”   希里心生疑虑,莫里亚蒂能在那三个人败下阵她是怎么都不会信的。但他确实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慨,还直接离席了!   一定是发生了别的事!   “恕我失陪了,凯洛琳。”希里又眺望了一眼莫里亚蒂离去的方向,赶紧提起裙摆匆匆向那边走去,忽然停顿了一下,转过头警告着凯洛琳,“你可别瞎编什么故事跟别人说啊。”   “那是自然,希里。你还是快去关心一下你的男伴吧。”凯洛琳不紧不慢地扇了扇羽毛扇子,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待到她走远了,她立马收起羽扇,四处寻找着达西,“达西先生,你在哪呢?我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希里和她那个没礼貌的男伴……”   希里虽然是告诫了凯洛琳,但她相信以她们的塑料八卦姐妹情她一定会把自己和莫里亚蒂塑造成一对浓情蜜意的璧人然后广而告之,她比自己更适合写言情小说。   不过希里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她按照莫里亚蒂的路线从门厅中走了出去,来到了布兰登庄园的后院中,这里人迹稀少,多数人都在厅堂中社交。   布兰登夫人的长处就是所有艺术交流活动都变成舞会。   或许是莫里亚蒂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只是知道他童年时期就得了一种怪病,而莫里亚蒂家又对他的病状是严格保密的。她环视一周,就是看不见莫里亚蒂的影子。   这里是封闭式的花园,只有灌木丛和一些稀有植物,在夏夜它们枝繁叶茂地绽放着,宣誓着自己的领地。   “莫里亚蒂?”   静悄悄的,偶有夏蝉鸣叫声和大厅宾客的笑声传来。   她又叫了一遍,“詹姆斯?”   这回,希里突然被谁拉扯了一下,她被这种回应吓了一跳,而下一秒,更大的力量将她拉扯进了灌木丛!   她跌落进一个人的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后,她发现那人正是方才失踪的莫里亚蒂,他将他的西服敞开了,把领带扯落一半,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也不知所踪,他背靠着墙面坐着,茂盛的灌木丛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影。   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小巧的记事本,借着厅堂传播过来的微弱的光线不紧不慢地翻阅着。   “你怎么在这?”莫里亚蒂的眼睛微微睁开,仿佛对于她出现在此地颇为惊奇,随后他的眼睛一转,带着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真麻烦”。   “正巧我看到你脸色不好,就出来找你了!”希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语气加上了一点埋怨,“什么麻烦,是说我多此一举吗?”   “别误会,希里,你有时候比我想的还多。”莫里亚蒂嗤笑一声,想勾住希里的肩膀,可后者立马躲开,脸上尽是不悦的神色。   莫里亚蒂也没有继续,反倒做出了一系列让希里匪夷所思的举动——他把他的记事本放回了裤兜里,像变把戏一样从西装的口袋中拿出一个精巧的烟斗,又从另一侧口袋拿出一盒火柴,将其点燃,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开始在布兰登夫人的后花园中吞云吐雾。   她之所以认为古怪,是因为她从来不记得莫里亚蒂有吸烟的习惯,而之前的几次接触中也没闻到过他周围有烟草的味道。甚至,她今天也没注意到他的口袋鼓囊囊地装着一个烟斗和火柴盒呀!   “来。”他看穿了她的想法,眼眶中的瞳孔如幽静的火焰一般摇曳。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她的方向挪挪位置,这样他们就能像在偷偷窥探的孩子一样透过玻璃窗看着大厅中的人们,莫里亚蒂指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绅士,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从那位先生身上顺走的,不过我不太喜欢他的品味。”   “什么时候你还有这种习惯了?”希里的手抵着墙壁说。   “我偶尔吸烟,这样可以让我的大脑稍微镇定一点。”他回答道,口中的烟草味钻进希里的小巧的鼻子里,她立马推了一下他,蹙着眉毛说:“你离我远点,我讨厌闻到烟味——还有我是说偷窃的习惯,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释放压力。”   “哦,希里,你才像个刻板的家庭教师一样无趣——我一会就去还给他。”莫里亚蒂重新靠回原处,很顺从地灭了烟斗,“放心,我也偶有听从女士意愿的优点。”   希里整理了一下自己下滑的宽肩带,继续跟他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童年时期的病出来透气呢,你要是在这里犯了什么问题,一个人呆着那可以就危险了。”   莫里亚蒂侧过身来,换了一个类似在床上听人讲故事的姿势看着她,没有说话。   “看来不是。”她抿了一下嘴唇,觉得眼前这人幼稚的可以,“你是跟他们闹了什么不愉快吗?不会吧?你们都是成年人了!”   他们阴阳怪气到什么程度能让莫里亚蒂生气?   “唉,希里,你又在不懂装懂。”他懒散地说。他又有了动作,他像希里那边靠近,企图想把头枕在她的裙摆上。她刚要骂他,就听到莫里亚蒂开始了抱怨:“你这个租的衣服质量真的不太好,一点都不舒服,你把大腿露出来让我枕一会吧。”   现在她不仅要骂他,还要锤他了!   “你有病吧?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所有人你刚刚的话并以骚扰女性把你押送到苏格兰场去?”   “你以前都是让的。我这么久没见你的变化可真大。”希里觉得莫里亚蒂委屈的莫名其妙,他几岁了?怎么像个小孩子?   什么变化大不大的,她还能失忆不成?她可不记得以前就让他枕她的大腿!   “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呆着吧。”希里想站起来,无奈保持一个姿势坐着有点久了,她揉着微麻的脚踝,心里骂了几句莫里亚蒂神经病。   “你又要去跟那些普通人聊天吗?促进一些信息交流,你就可以得到一些报酬,对吗?”莫里亚蒂歪了一下头,变现的有些无辜,“可这样从中获得的利益实在太少了,而且进展缓慢,本来我是完全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可是他不让,我们约定好了。”   “你把我说的像个拉皮条的。”希里讽刺地扯出一声冷笑,“也或许本质来说就这样,我需要人脉关系,就要去做正常社交——不过,你说的‘他’是谁?还有人能让你听他的?”   “詹姆斯·莫里亚蒂。”   他语调怪异地念出来他自己的名字。   “什么?”   “说着玩的,希里。”他伸手向上捋了一下他墨色的头发,柔顺的黑发又马上散落会了原处,“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离开我去找任何人,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思维会不会因此产生快速又奇特的变化,或许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出来——这样我们两个都可能被列为布兰登夫人的黑名单了,可你最需要布兰登夫人的引荐,因为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开艺术沙龙,然后把它们再变成饭厅。”   希里认为她收到了威胁,气鼓鼓地将手握拳锤到他的胸口,“你是在要挟我吗?”   他倒是面无表情地伸手接下了这一拳,她的拳头置在他的掌心,被他有节奏地上下晃动着。   “我只是在说事实,毕竟我实在不是很喜欢这里,因为这些人和我比的话要被拉出一个很大的空档,永远也填不上,我是这么说否太自负了?”他的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在短暂地“嗯”的一声后,他补充道:“确实还有一个人还不错,他是个有趣的人,不然是不会被记录的,就是那个叫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不过,我们都不是特别喜欢他,他总想着破坏一些好事,这就有点自以为是了。”   ——所以说,‘我们’到底是你和谁啊!别告诉她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朋友啊!都几岁了!希里愤愤地想。   忽然,另一种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奇异的交流。   “道林,我真喜欢你上次送我的诗集!”女孩的声音像叮咚的泉水那样欢快,“多么美妙的诗,充满各种意味的描写——”她的话音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把一切都涵盖在其中的热切交缠的声音,希里心里咯噔一声,哦,识趣的成年人都知道这时候要回避一下,给这对难以抑制内心渴望的情侣腾个位置。   可他们一旦有所动作就会被察觉,但听别人的交换口水声也太难受了,就在这种进退两年之际,希里和莫里亚蒂突出起来地保持了一致——他们绝对不做一个识趣的成年人,继续换了一个方向开始窥视。   希里真庆幸自己的视力极好,因为那位热情似火的女孩口中的道林英俊的出奇,那双蓝眼睛足够摄魂取魄,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热络总像是一种机械性的行动。   但是,他实在也太帅了!希里表示不心动是假的。   可她没有抢别人男朋友的嗜好,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可这落寞还没持续半分钟呢,比她高一点的依靠在墙边的莫里亚蒂忽然压倒在她的身上。使她整个人都向前扑了过去!   这惊动了偷偷寻乐的小姐和风流倜傥的金发美男,希里也大为光火,她赶忙转身想质问莫里亚蒂到底安的什么心。   但那位始作俑者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像是睡着了。 第14章   好在莫里亚蒂很快就醒来了。   “你没事吧?”   他一睁眼就看到那抹带着担忧的绿色,他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领带,双手轻轻捋着西装的皱褶,这才回答希里的问题,表示他并无大碍。   “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什么事了。”   希里顺着还在上下起伏的胸脯,“你确定你没问题吗,这是什么后遗症吗?”   “我想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我亲爱的小姐。”希里背后的人说话了,他拥有世人向往的少年人的光华,拥有另所有少女魂牵梦绕的脸庞,他旁边的小姑娘早已因为被撞破自己不矜持地一面跑走了,他也没去追,倒是饶有兴趣地提问:“你刚刚不是还重重地摔在地上了吗?”   ——为什么还要提这件事?!这下莫里亚蒂也要知道了!   她一向爱在生人面前装模作样,保持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经典理论,她苦笑着说:“我只不过是在背这位醉酒的先生来外面透透气, 他只要一口酒就会酩酊大醉,想必你也能看出来,我们体格悬殊,摔倒只是一时不小心。”   希里瞄了一眼莫里亚蒂,而刚刚站起来的后者立刻用手背碰着嘴唇,做了一个好不虚假的恶心干呕的动作,还附带一声敷衍的“呃”。   希里又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他,莫里亚蒂立马向希里的肩膀侧了过去,一副看起来真的有在认真晕晕沉沉的样子。   “看,就是这样,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然后忘了它吧。”   她顺势环住莫里亚蒂的腰,冲道林点了一下头,离开了后花园。   一重新回到大厅,二人就迅速分开了,莫里亚蒂神色如常,对希里说:“怎么会遇到他?”   希里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看着他,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口袋,“你要记得把别人的烟斗还回去。”   “什么?”他的眼神中有一丝迷惑,但一瞬间又消失了,下意识地抚摸着口袋凸出的烟斗形状,轻声说道:“……我会的。”   “哦,莫里亚蒂先生,你原来在这里!我在到处找你呢!”   这声音着实不算好听,但非常洪亮,足以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主办人布兰登夫人,她看起来五十有余,一张尖脸,其上又按了一个大鹰钩鼻,两双眼睛有些突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莫里亚蒂带着希里迎上去,“方才有事耽误了一点时间没能第一时间与您交流,希望你不会介意,布兰登夫人。”   “这怎么会呢,但你一定知道我今天有一些刚刚挖掘的宝藏,我相信你一定有兴趣瞧瞧的,知己难寻嘛。”布兰登笑呵呵地说,同时视线转移到希里身上,那对金鱼眼如同探照灯一样上下扫射着,“这位是?”   “容我介绍一下吧,她是我的朋友,希里·伯德,我想爱好看《每日文学报》的您一定对她不会陌生。”   布兰登夫人的表情一下鲜活起来,她拉住希里的手,“我想过一会再谈话可以吗——伯德小姐,你不知道,我可是你的崇拜者!”   希里惊奇地看了一眼莫里亚蒂,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把她向前推了一小步,希里随着布兰登夫人的脚步走向她的朋友们,心里暗暗感谢莫里亚蒂,直接认识主人可比在宾客面前兜兜转转地好多了。   “你们一定不知道是谁来了,就让我来揭晓吧——希里·伯德小姐!”   周围的几个贵妇人有的恍然大悟,而有的若有所思,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听过她的名字,不过她写的不是情爱小说,在贵妇圈有一部分受众希里已经很满足了。   而其中一个女人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位小姐十分面熟呢,指定是在哪见过——哦,我想起来了!我在萨沃剧院瞧见过!她演过维纳斯呢!你们去看过那个剧了吗?很火的。”   “哎呀,我筹备艺术展总是很忙的,我还没去看呢。”布兰登夫人一下子更激动了,她凑到希里耳朵旁问:“所以是真的吗?”   “我也在别的报纸上看过你的新闻,你也在剧院当演员是吗?还有那些,那个叫艾尔莎的……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死了倒好,她看谁丈夫的眼神都不对。但我觉得就是好奇——这么一想跟你的作品也有一些关联,果然是真人真事吗?她是你做掉的吗?你可以跟我说实话,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而且一个作家杀手,比一个普通作家更迷人。”   虽说是耳语,但只是动作到位了,布兰登不人的声音总是大到其他人都听见了。   “布兰登夫人,我想你一定也和我一样佩服那些撰写者的想象力,我曾经也想让自己保持地神秘一点,但是您的出现让我的神秘感少了一大半。”希里拧着眉心,不慌不忙道:“既然如此,我也把我剩下的一半神秘感去除吧。我很可惜地告诉您,它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您执意想对其中的故事进行深入的探究,不妨继续关注我接下来的作品。”   “哦,可惜了。”布兰登夫人和被带起兴致贵妇们的表情都有些许失望,不过她还是继续追问:“那么接下来的故事呢?莫里先生会接触什么案件呢?”   “现在只能容我继续为他披上面纱啦。”   跟布兰登夫人和她的好姐妹对话是非常痛苦的,她总是像对待商品一样介绍她的客人,不过空闲在家的太太们都钟爱于跟她闲聊八卦,虽然时间有限,但她也已经把从她们口中得知的伦敦西区大小情爱故事听了两三个版本。   布兰登夫人离席,当太太们把故事快要延伸到东区的时候,她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比方才她介绍希里时可快乐多了,她一坐下就赶紧吞了一口茶水,也不管她那杯已经放凉了,她向希里的方向侧过去说:“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莫里亚蒂先生。”   希里差点没喝下去手里这杯茶,“什么?”   “别说你不知道,莫里亚蒂先生慧眼识英,出手阔绰,还如此年轻英俊,难道你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吗?”这时希里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张钞票,慢悠悠地放入她裙子的特殊的口袋里。   希里看得出来她在故意炫耀自己赚了一笔大钱,这种炫富情有可原,如果她挣了大钱,她一定会单独买一条头版新文昭告全城她有钱了。   不过,她真是对莫里亚蒂了解太少了,原来他是真的喜欢艺术品才来的?她真没看出来。   她敷衍了布兰登夫人几句,可她一下子把话题带到了莫里亚蒂那里去,所有人都开始谈论这位小先生,但对他的轶事知晓的又少之又少。希里真想添一嘴她和莫里亚蒂因为爬山出游时间选择问题而大打出手从二楼顺着楼梯滚到一楼的故事。她本人就是一本莫里亚蒂八卦大全。   她忍住了,她现在可都是靠莫里亚蒂吃饭呢,她要好好感谢他。   她熬了不知道多久,布兰登夫人终于有了倦意,真实社交艺术展也临近尾声,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   希里冲各位夫人行了一礼,得以走出前厅,来到庄园大门口。   她瞧见莫里亚蒂正看着手表,便小跑着上前,“谢谢你,今天是充满收获的一天!布兰登夫人说下次还要叫我来给她们读书呢。”   “希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介绍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容易让人没面子,幸好你做的足够好。”   “她话比较多。”   莫里亚蒂稍稍后退一步,伸长臂膀,示意她先上马车,“我把你送回去吧,哦还有,布兰登夫人是否提起了我?”   “那可真是太多了,不过一直是在说你买了她的藏品,夸你眼光很好,也很聪明。”   “她确实话太多了。”莫里亚蒂肯定道,“你好奇吗?”   “我不过问你的私事。”希里耸耸肩说。   莫里亚蒂刚想说什么,这时却有一名娇小的女士经过,撞到了他,她连忙柔声道歉。   “没关系的,女士。”莫里亚蒂单手关上了马车门,把希里一个人留在里面,“不过,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希里看到他的马车夫快步走了下来,一下子掐住那名女士的后脖颈,将她转身驾了起来!   怎么回事?!   希里想下车查看,但她发现车门被锁住了,而玻璃窗的开关居然也被从外面扣上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莫里亚蒂的左侧腰身插/着一把匕首!   “詹姆斯!”她敲击着玻璃,一脸焦急,目光又转移到那名被抓住的女性——那个演春之女神的演员小姑娘?!   只见莫里亚蒂不慌不忙地将匕首拔了出来,刀刃白晃晃的,没有一滴红色。他用手指勾出那个为他挡出这次袭击的东西——烟、烟斗?!   她看傻了。   ……他真的没事吗?!   莫里亚蒂把刀子刺入烟斗的烟道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你杀了我哥哥——是你,衣冠禽兽!你这个魔鬼!”被擒住的女孩尖叫着,“我诅咒你!你不会被上帝原谅的!下地狱去吧!”   “这个烟斗选的好,一个正好的烟道。”他对她的控诉置之不理,毫无感觉。只是自顾自喃喃道,又把手中的东西随手一扔,才朝他的车夫说:“把她带走解决吧,我真是受够了为这点小事浪费时间。”   带哪去?莫里亚蒂你是黑/社/会吗?! 第15章   如果人类的每一句言语,每一个举动都会被记录成一本书籍,那么她一定会好好推敲一遍莫里亚蒂话语中的含义。   可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她只能留意到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和一个恰巧的烟斗,还有女孩的话。   “她为什么要说莫里亚蒂杀了她哥哥呢……”希里咬着手指喃喃自语,直到手中的羽毛笔尖滚落下一大滴墨汁,她才回过神来,重新换了一张纸,继续书写。   可事实上,就算那个女孩的眼神已经出离愤怒,可她也不相信她所说的有几分是真。莫里亚蒂的思维是异于常人没错,但绝对不会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再说了,她的哥哥坠楼的时候,莫里亚蒂是和她走在一起的。   不过,她不得不感叹,莫里亚蒂真是幸运,如果那个小匕首没有恰巧插/进烟道里会发生什么是不敢设想的。   灵感来了,她又给她笔下的男主人公又多加了一层主角光环,加上与歌女的误会和戏剧化的化险为夷,再引出一场案件,哦不,她决定把这个案件写的更猎奇一点,可以概括进惊天奇案的范畴。   比如歌女弟弟的死亡牵连上了伦敦的地下犯罪团伙什么的……最好再加点爱情元素,真相大白后歌女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莫里先生并确定以身相许,但是莫里先生对儿女私情并不感兴趣并把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为清除罪犯事业奋斗终生!   唉,希里都把自己写感动了。   写到一半,故事构架已经基本完成,她整理了一下手稿,心想着要去图书馆再补充一下相关知识。   她透过窗户扫了一眼天空,思索几秒后便换上一身全灰色的棉麻裙子,又取下衣架上的黑色线织披巾,拿起靠在门旁的雨伞匆匆出了家门。   汉伯宁街上的人不多,几个流浪汉在长椅上无所事事,一个身着不合身长裙的小女孩捧着几朵无精打采的小花在一旁荡着腿。还有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矮个男人四处走动,两只眼睛如同饿狼一样到处乱瞅。   看到这种人,希里就不自觉加快脚步。她见多了这种类似于伯恩斯老板的“星探”,无非是把你从一个火坑推向另一个火坑。   像艾尔莎那样的,赚到了钱还可以给你面子让你任性。否则,根本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   果其不然,那男人看到希里立马就走了上来,并快速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扬起笑脸。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   “不用的,谢谢。”她赶紧摆摆手,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可天气实在不作美,没走到一半便下起了雨,等到她来到她加入的私人图书馆时,地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坑坑洼洼的水坑。   在她眼里,开放的私人图书馆是神圣的。她不能让污渍玷污了主人的慷慨。   这就使得希里在门前的垫子上蹭着鞋底,又检查了一下裙摆是否有污水沾染,确认完毕后才走进去。   因为是下雨天的缘故,图书馆的人也不多,这就说明希里可以选择任何角落自在地读书。她挑了一本《月亮宝石》,逐字逐句地品了起来,她起初对那块牵动一切的月亮神宝石大感兴趣,当威尔基·柯林斯笔下的侦探出场时,他的文字一下子就让她脑海中浮现了他为其所打造的容貌。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没来得及反应是谁,只是伸出食指比在唇前,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随后,她又翻了一页书,两手捧着这本侦探小说,重新投入到故事中去。   而声音的主人也没有继续打扰的意思,跟她一样抽出一本小说开始翻阅,他的灰眼睛草草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何时才能读完。   时间慢的他不打算去计量。   她的面庞光滑且白皙,方才食指轻轻挤压过的嘴唇透着樱桃色,翘挺小巧的鼻子上一双翠玉般的双眸倒映出书本的影子,还是沾到了雨滴的额头裸/露,蜜棕色的长发顺着她的肩膀倾泻而下,额边留出的鬓发随着她翻书的动作偶尔会被扫得轻荡起来。   他不善于记录文学知识,但等待的时光并未让他感到不耐烦。那雨声终于是小了一些,能够听到希里的翻阅声,和她偶尔发出的小声的轻叹。   最终,他等到她合上了书本,抬眼看他时那双眼睛充满惊奇。   “歇洛克,刚刚原来是你?”   “正是在下。”他把自己右手上拿的第三本书啪地一声合上,塞进希里身后书柜的空缺处。   “哦,我刚刚太投入了,我一看书就爱这样。”希里带着歉意解释道。   “打扰一名女士是我的错。”歇洛克无所谓地笑了一声,“所以接下来,我猜你是有空了?这时候我们是否能进行交谈了呢?”   “当然可以,你太客气了,歇洛克——不过,你也是这家私人图书馆的会员吗?”希里也将《月亮宝石》放进了书柜中,“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   “我刚加入不久,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原来是这样。”希里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需要去别的地方说话吗?”   “我想不必了,外面还下着雨,”歇洛克将头侧向窗户,不经意地说:“还是等雨过天晴,我们再出去吧。否则你的皮鞋会继续沾上泥土的。”   希里赶忙低头查看着自己的鞋子,这才发现她的左脚的鞋尖有个快要与皮靴颜色融为一体的泥土渍。   “天,你的眼力可真好。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希里抿了一下嘴,有些脸热,赶紧转移了话题:“歇洛克,你想跟我谈什么?说起来,你上次在艺术展就说要跟我谈谈,弄得我也好奇不已。”   “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情。”歇洛克跟希里的身高差很多,这样一下子把希里的气势压得很低,“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跟你谈谈我的数学教授。”   “莫里亚蒂吗?”希里吃惊地问。   “嘘。”他也像希里一样,伸出食指放在唇瓣前,可歇洛克这么说,就显得颇有高深莫测的意思了。   “我想,我们必须小点声,以防遇到什么不必要的小麻烦。”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问迈克罗夫特呢。”希里顿了下,轻声嘟囔。   “我哥哥的轶事在我更小的时候就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能让我笑出来的还是你和他的故事呢。”希里不知道歇洛克和迈克罗夫特的关系怎么样,但她猜测应该是很一般,或者更为偏下,因为在他说出“能让我笑出来的”时候眼神中确实出现了一丝嘲弄。   不,或许他笑话的是她怎么办?   “是什么故事呢?”   “这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希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开朗了一些,“我们可以交换故事,你讲莫里亚蒂的,我讲迈克罗夫特的,我想你拿这个事情去威胁他本人也没有关系,他肯定会照做的。”   和莫里亚蒂的简单故事能换来随意差遣政府官员的小秘密确实使人心动,但希里仔细一想,这并不值得。   而且不对啊!她和他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了?她和迈克罗夫特的事她能记得起来的都平淡地出奇,而且就算她拿他们那点童年破事来要挟他,他极为可能气急败坏到把她从伦敦踢出去!   “我想你换个筹码我都会同意。”希里故作神秘地问:“难道你和莫里亚蒂有仇吗?我知道他这个人可能性格不是特别符合常人的忍耐力,但是总体上来说,他不算是个坏人。”   “我只是随口一提,当然不会把亲哥哥的事情当做交易物品。”歇洛克的身体前倾,目光审视着她,就好像在探究希里是否在说谎,终了,他对她眼中疑惑作出了“她对莫里亚蒂的另一面并不熟知”的结论。   希里发现,歇洛克眼神中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来,就像在千百个钥匙中没有发现正确对应真相的那一把。他就仿佛一个精巧的机械,在长期停滞之后开始变得了无生气。   “别担心?莫里亚蒂小时候经常会跟我一起玩,这点事他应该还会听我的,我不会让他挂你的科的。”希里拍了一下歇洛克的肩膀,深沉地说。   歇洛克:……   就在这时,紧闭的文学区图书间的门房被打开了,来人一席棕色的风衣,扣字全部敞开来,她瞧见那人第二层是一件灰色的西服马甲,马甲上有一枚银质的胸针。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巧合。   莫里亚蒂走进房间,起先并未和希里、歇洛克二人打招呼——但希里绝对察觉到了他穿透过来的目光。   只见他倚靠在这个区的图书管理员的办公桌旁,拿起其上的小铜铃轻轻摇晃了一下——这是闭馆时用的。   谁能想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首先是一位中年男子合上他手中的书,面无表情地走出这间大屋子。   接着是一名二十有余的女性,而后又是一名男性......   最后,就连那个图书管理员也站了起来,他们如同听从命令般地一个个撤了出去!   “希里,你喜欢这里的氛围吗?”   他这才转向他们,漫不经心道。 第16章   起初,第一个男人走出房门的时候,她还认为是他可能把这当成了闭馆的铃声。而当图书管理员也站起来走出去之后,希里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希里,你喜欢这里的氛围吗?”   这是什么意思?   “莫里亚蒂,那些人是你的什么人?”希里蹙着眉问。   莫里亚蒂轻声“嗯”了一声。   “都是一些为我为我工作的人,我想,他们多看一些书总没有坏处,人们总是对书籍感兴趣嘛。”他耸耸肩,把铜铃又重新放了回去,“我想,你身旁的福尔摩斯先生有具有发言权。”   歇洛克淡淡道:“确实如此。我没有料到这是你名下的图书馆,你的个人信息保存的很好。”   莫里亚蒂微微摇了摇头,“论谁都要对自己的个人隐私严加看管,避免不必要的小麻烦。”   听完后半句,歇洛克微不可查地撇了一下嘴角,继续说:“你倒是对所有信息都了若指掌。时间不早了,我想,我需要和你们说声再见了。”   歇洛克礼貌地冲希里点了一下头,便想房门走去,而此时莫里亚蒂伸手拦住了他——   “我好心地奉劝你一句,福尔摩斯先生,你最好在发散思维的方面小心微妙,切勿走向不可预知的毁灭。”他的声音很小,是专门说给歇洛克听的,“相比起大多数凡人,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别再紧盯着一个无辜的数学教授了。”   “你过奖了,莫里亚蒂教授。”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也多么希望我调查的方向出错了。”   随着歇洛克的离开,希里走到莫里亚蒂的身边,看他正稍稍歪着头,眼神转移回她的身上。   “你们谈起话来可真凶,是你在学业上难为他了吗?”   “你们两个人的先入为主的态度让人有些不自在,希里。”莫里亚蒂双手撑在桌子边缘,身子缓缓向后倾,无辜地表示:“你要是愿意多了解一下的话,就会知道不是所有数学专家对我们的论文都秉承了夸赞的态度。”   “哦,好吧,我只是觉得讨厌一个人总是要有理由的,你们这样,让人太匪夷所思了,歇洛克比较小,你还是要少为难他一些。”希里尽量表达的苦口婆心,“还有,我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你家的图书馆,我在这里看书都快一年了。”   “你不是以前常说,如果人们炫耀自己的资本,那就不是慷慨了,是一种阶级性的虚假施舍。”   “我现在觉得什么虚假虚伪的,我们穷人不看重这些了。”希里自嘲道,以前自己是穿金戴银的大小姐,觉得人的善意应该保持内而外统一才行。就比如小时候她可以斩钉截铁地吼出来一句“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去莫里亚蒂家看他的破书!”   现在?她也可以干脆利落地喊出“《月亮宝石》真好看”!   “别这么说,可爱的希里。”莫里亚蒂调侃她,变为双手环胸的姿势,“看外面的雨不大,我是否能邀请你来我家共进下午茶呢?我最近租借了一些有趣的刑事宗卷,我想你一定对此有兴趣。”   这是当然愿意的了,如果想写出一本好书,不断地知识输入才是最好的灵感来源。   她几乎是下一秒就点了头,乐呵呵地率先跑到图书馆大门把自己的雨伞打开了,眼神示意莫里亚蒂赶紧进到她的伞下来。   莫里亚蒂无视了另一边的黑伞,笑而不语地走入她的伞中,且并无一点帮女士举起伞的动作,悠闲地看着希里高举着伞柄向前走。   “走那边。”他指了一个方向。   这没什么关系,毕竟他请的下午茶和宗卷足以吸引她。希里只是默默地将雨伞稍向她的方向靠近,使那些被风刮的雨滴凌乱地降落在他的肩膀上。   当然是逃不过莫里亚蒂的眼睛,他伸手拍了一下伞柄,又把雨伞立的笔直。   他们在这种小事上总是喜欢分个高下,有点幼稚。   好在莫里亚蒂家离图书馆不远,让她的手没持续酸太久。   他们刚刚踏进门台,在莫里亚蒂转身掏钥匙的时间段内,就听见一声稚嫩的呼喊声:“先生,莫里亚蒂先生,有您的报纸——”   希里侧过头,看到带着画家帽的小报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随后看到莫里亚蒂时一愣,自言自语道:“咦,莫里亚蒂先生……?怎么感觉……”   希里看着他捏着报纸的手又缩了回去,隐约瞧见几个“科学”、“宇宙”、“规模”这样的单词。   “把报纸收回去吧,我不看这些。”莫里亚蒂笑了笑说,同时将房门开大,对希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啊。可是。”希里看到报童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采,但在之后莫里亚蒂就把门关上了,她简单滴环视了一下这间房子的风格,莫名其妙地有些熟悉,但这种既视感不清不楚的,毕竟她可是第一次来。   当莫里亚蒂再次打开门时,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门外也没有报童的影子了。   他看出希里眼中的疑惑,解释说:“好吧,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我家,这是我弟弟的房子,我在伦敦没有房产。”   “哦,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弟弟!”希里笑嘻嘻地又一次环视四周,“看这里也不像是你的品位——他在哪呢?”   “最近在参加铁路培训,他从小对这些感兴趣,可能之后会去哪做个工程,或者当个站长什么的。”他将报纸随手丢在长桌上,“我在伦敦的时候就偶尔会住他的房子,只是我们的关系不太好,他有些无趣,容易让人觉得破坏气氛,你没看过他,那可真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他为希里拉开长椅,而后又上来几个仆人为他们奉上精致的下午茶。实不相瞒,希里倒是对他刚刚拿进来的报纸抱有足够的兴趣,她在询问过后就拿了过来,边吃着点心边翻阅报纸,差点沉浸回阔小姐的幻象中了。   可这是要一份不是她能够深入探究的铁路周报,说实在的,她对工程系的东西毫无兴趣,这导致了她结合莫里亚蒂对自己弟弟的形容把他想象成了一个跟莫里亚蒂这种精明的天才截然不同的男士。   但她这时有奇怪起来,因为她在看这些生涩的技术性词语时,读到了“科学”、“规模”,就是没有找到“宇宙”这个词眼。   这时怎么一回事?   她还在考虑自己是否看错了的时候,身边想起了一声“呜呜”声,一个带毛的家伙蹭过她的裙摆,把她吓了一跳。   同样的,这打断了她的思考。   “芙拉。”   莫里亚蒂叫了它的名字,把它唤到它身边。   芙拉?那只苏格兰猎鹿犬?   “芙拉还活着?”这都多少年了!   “这是芙拉的小女儿,我弟弟在养着它。”莫里亚蒂解释着,又净了手,这才继续摸了摸芙拉的脑袋,没小时候那么热络了。   他又叫仆人给希里报来几份厚厚的宗卷,供她能够在午后充分阅读一番。   “在这里我不得不道个歉了,希里,”他轻飘飘地说,可倦意十分明显,“昨日因为那个歌女的事情弄得我到半夜才睡着,我不得不现在就去补觉。我相信你没人打扰你会看得更仔细,以便于剩下的故事构思得更加巧妙。”   是个人都不可能说不同意的。   就这样,希里独自一人在长桌前翻阅宗卷。而怪异的感觉也随之而来,她愈发感觉头疼欲裂,在眨眼间宗卷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长桌上花瓶的鲜花从一朵变成了两朵……   下一秒,她脸冲下倒在了宗卷之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醒来的。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过时的白色长裙,前方摆着一本《小杜丽》,桌面上的花瓶插着两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这间屋子的整体构架没变,唯一就是粉刷上相对暗淡许多,显得阴森森的。   希里心生疑惑:“有人吗?”   “莫里亚蒂?”有人仆人也消失不见了,“詹姆斯·莫里亚蒂?”   还是没人回应她。   她决定上楼看看他在不在。   到二楼时,这种阴沉的感觉更明显了,她着实有些害怕——在二楼中央摆着一副巨大的画像,一个抽象的男孩在撕扯自己的脸皮,而那张恐怖的脸之下是两个画的极其鲜活的心脏。   她不知道向那边走,又唤了一声莫里亚蒂的名字,依旧无人应答。   她只能随机先去左边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她便听到一声尖叫,她犹豫着是否要闯进去,她想到一楼的门厅的铁皮盔甲装饰有一把西洋剑。便赶紧又跑回去拿下它,准备短时间的占为己有。   她鼓起勇气,打开左边的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也没有任何人受伤的征兆。   她这是见鬼了?可她发誓自己绝对听见了!   希里只能又冲右边的房间走去。她握紧手中个的佩剑,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扇门。   她惊呆了,这间房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而令她愕然的是不这个,浓重的血腥味包裹住了全部的神经。她看到有猩红的血液从房间的地板里面淌出来,从她的鞋边如同河流一样冲刷而下。 第17章   希里想都没想就向楼下跑去!   奈何血水比河流还要湍急,她脚底一滑,顺着楼梯直接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一楼的地板上。   但这很奇怪,一点都不疼。   这难道是做梦吗?   她赶紧爬起来,用掐一下自己的方法证明了她的想法。   这让她的害怕程度下降了一些,那么,接下来是等着她自己醒过来就好了?   可这血水越流越多,已经开始有涨上小腿肚的趋势。   “希里。”   男孩的稚声从上方传来,希里抬头望去,却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那张撕裂的画作开始扭曲,油彩相互挤压,起先是两节手臂同时伸了出来,逐渐外露更多,最终变成了两名男孩。   他们的面孔模糊,表情空洞,且均从脖颈处延伸而下一道丑陋的疤痕,连接到心脏处。   “希里,你到底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希里不懂他们的意思,执着西洋剑做出防御的姿势,并用眼神加以警告他们不要过来。   而这并没有用,根本阻止不了男孩们向她逼近,血水漫过了他们的大腿。   “希里,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大体是因为知道了这只是个梦的原因,希里的心情倒是没那么慌张了,但却在这噩梦环境下她深深感受到一股更为真实的头晕脑胀。   她忍受着神经上的压力胡乱地挥舞着西洋剑,可这并不能伤害男孩们半分。眼看着两个男孩已经靠近了她,伸出手掌抓住她的白裙子,留下血淋淋的五指印。   “快滚开!”   希里尖叫一声,同时又听见某个近在耳边的瓷制的东西破碎的声音,使她终于脱离了这该死的梦境。   她大口地喘着气,不断地眨着眼睛,连汗水都低落到下颚。她一脸无措地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的环境亮堂了许多,又赶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并不是白裙子,也没有血手印,只是那件普普通通的灰色长裙。   “对不起,小姐!”   听到人声的希里有些敏感地抖了一下,她侧目而视,发现方才多亏了仆人一不小心打碎了盘子,她猜得以从噩梦醒来。   “你打扰了希里。”莫里亚蒂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别在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双鲜亮的眼眸盯着花瓶上的那束鲜花,“我看书的时候居然睡着了,这太不应该了,我做了噩梦,这声音还把我叫醒了呢。”   她开始掏出帕子整理自己的仪容,而后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你想现在吃晚餐也可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回答道。   “天,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希里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埋怨自己浪费了看书的大好时光,“我可以把这些文件拿回去看吗?”   “随你的便。”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先是对女佣挥了一下手,示意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才转头居高临下地对希里说:“只要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噩梦呢?”   希里紧皱眉头,心想着好像并不关他什么事吧?一个噩梦还需要分享给他吗?   况且,她说她做了一个关于他们家房子被血淹了的梦不太好吧?   “呃,就是一个普通的噩梦啊。”希里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的那枚纽扣上,看着它随着莫里亚蒂修长的五指轻敲桌面的动作细小地晃动着。   “为什么要撒谎?”   “啊?什么,我当然没有——”希里下意识地反驳道。   “你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我?”莫里亚蒂轻飘飘地说,希里却再次心中一紧——这跟梦里的男孩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这是巧合吗?   莫里亚蒂的手伸向希里,大概是想用拇指和食指固定住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不再躲闪。但这又被她撇了一下头,轻敲地躲开了。   但他不满意她逃脱了他的控制,反而用了更大的力气掐住她的双颊,把她弄疼了,   “莫里亚蒂,我劝你最好赶快松手,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要做什么甜腻的事情。”希里哼了一声,但她现在没说一句话,都像一只被提起来的河豚一样,鼓着嘴巴自顾自生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莫里亚蒂挑眉,似是在思考她所说的问题,最终他说:“如果,这能够激发小姐你只会吐出谎言的舌头道出真相,我愿意一试。”   “够了,莫里亚蒂,先放手。” 希里嘟着嘴巴说话:“你比小时候还要难缠,话语间处处讽刺我,不就是一个梦吗?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可真烦。”   他放开了她,听她讲述梦里发生的一切,而在听完后,他又显得兴致缺缺,一副这个梦对他毫无吸引力的样子。   “这不是我想听的,不过,或许是我操之过急了。”   希里心中暗骂他神经病,心想如果自己不是现在自己有太多事情求助于他,早就翻脸了。   她要快点完成莫里先生,在故事的结局中狠狠地报复他,让他死掉!最好是掉下悬崖,死无全尸什么的。   “留下来吃晚餐吧,希里。”莫里亚蒂抬起手腕,表盘反着光,“为我的失礼赔礼道歉。”   “你失礼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以前把我的风筝烧了的时候也说请我吃晚餐,还是室外烛光晚餐,结果呢?我在外面等到芙拉都开始吃早餐了,你还没来。”希里嘲讽地勾起唇角,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这你倒是记得很清楚。”莫里亚蒂跟在她的身后,帮她拿着卷宗,又勾起她的伞柄递给她。   “当然清楚了,你总是在自以为是地欺负我,唉,童年不堪回首。”希里接过文件,手腕上搭着她的小伞,呼了一口气接着说:“还是感谢你,有时候保留了最后一丝绅士风度,有空再见了,莫里亚蒂。”   她走出莫里亚蒂家,来到大街上,街灯已经亮了起来,配合着伦敦的雾气若隐若现。   她算着自己走回东区的时间,计划着今天能把莫里先生的第二个故事写完。   接下来的几天,她想着跟布兰登夫人多通几封书信,加强一下她对她的印象,好能让她再多邀请她一些聚会,她要靠布兰登夫人再多认识一些名流。   就算他们只让她过去读读书也好,只要多露脸,就离自己的计划更近一步。   希一边想事情,一边低头翻着卷宗,想着把抓紧多看两眼,弥补下午睡过的那些。   可这样不看路的下场就是跟别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身材高大,且走得急,希里一下子便重心不稳,向反方向倒去。   她在摔倒之前赶忙抱紧卷宗——要是被污水打湿了,她可赔不了这个!   但预想的疼痛依旧没有来临,她被这位先生及时拉住,冰凉的手掌一下冷的她起鸡皮疙瘩,她闻到了除开雨后泥土味之外,属于他的桦木香。   “不好意思我想事情出神了,”她喜欢这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也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谢谢你拉我一把——”   她抱着卷宗抬起头,惊讶到脱口而出,“哦,天,达西!”   她最近遇到老熟人的概率也太高了吧!   然而希里却看到他的浑身淋透,被打湿的墨发全部贴着头皮,但已经快干了,这说明他今天没有带伞。   并且,他的眼眸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他为人一向镇定,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希里......”他叹了一口气,充满疲倦地说:“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倒是你!达西,发生了什么?”她掏出手帕为他擦去雨水——或许是汗水,她分不清了。   “我没事,希里,谢谢你,我有点忙,该走了。”他抬起脚步,希里赶忙一个大跨步拦住他,说:“达西,你没感受到你开始不舒服了吗?你的脸色发红——你淋雨到发烧了呀!就算事情再紧急,你生病了又怎么去解决呢?如果你还信任我,就告诉我,我帮你去解决吧。”   “这……希里,实在是——”达西难得支吾起来,手伸向衣兜握紧了什么,却迟迟不肯拿出来。   “不要逞强,达西,我来帮你——你在伦敦住在哪里?我现在把你送回去!”希里上前想扶住他,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看似是经过了一阵十分纠结的思考,将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希里眼睛尖,看到其上的火漆是属于达西家的徽印,能够用这个的除了达西本人就是……难道是乔治安娜出事了?!   她把卷宗夹在腋下,才腾出空接下信,希里眼睛都快瞪直了,脑海中已经有无数次把维克多姆暗杀再切割成无数段,最后再把生/殖/器抛向星辰大海!   维克多姆你这个禽兽!怎么能拐带乔治安娜跟你私奔!她才多大?!   “我今天收到的……幸好乔治安娜告诉我他们来伦敦了,天呐,她一向很乖,我不敢想维克多姆是怎么跟她说话的,他们又做了什么,他现在有没有好好地对我妹妹——他不是早就搬走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回来找我妹妹呢?!”达西鲜少面露惊慌,而现在的他简直脆弱极了,况且还生着病,苍白的面孔泛起红晕,万分病态。   “维克多姆——”她的嘴巴就没那么干净了,骂了不少脏话,要是以前的达西可能会蹙眉并表示嫌弃,但他现在没心思去想,只想找到他唯一的妹妹。   “达西,你找侦探了吗?”希里揪心极了,她还记得乔治安娜内向得很,总是一副怯生生的,却总是很乖巧,怯生生的跟在她后面叫姐姐。   “还没有,我想先自己找一下,今天过了再去找侦探。毕竟,乔治安娜太小了,说实话,我不信任那些人。”达西叹了一口气说道。   希里的眼睛转了一下,“我认识一个人,他确实有侦探的才能,十分出色,而且他不是那种喜欢到处说些闲言碎语的家伙——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来不能继续去找乔治安娜了,我们得向其他人求助了。”   “谁?”达西的心里增加了一分希望。   “詹姆斯·莫里亚蒂。我想你前些日子见过他。” 第18章   “希里。”   青年的目光在她和达西之间来回游荡,最后留在她翡翠一般的瞳孔上。   “你是何以见得,我会同意帮助这位……达西先生的?”   好在他并没有不让他们进门,但自尊性极强的达西听到这句话时肌肉紧绷,如果不是希里还搀扶着他,他绝对会直接转身走人。   “这不是事出有因,情况紧急,我信任你的。”希里的声音软了下来,尽量用谈判的方式协商。   “你的信任能做什么?”她没想到莫里亚蒂会直接反问,且又变得十分冷酷,“就在刚才,我们还闹得不太愉快,你连留下吃完饭的兴致都没有了,而现在你又谈信任。希里,你应该停止撒谎。”   好吧,谎言被拆穿了,希里只能换一种说法。   “……可在我认识的人中你最厉害,各个方面,我认为只有你能帮助我们。”   “恭维我其实作用不大,希里。”莫里亚蒂撇了一下嘴,暗自对她在这位叫达西的男士面前变得不够机敏感到不满,“不过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们着急来找我,一定是达西先生的亲人遇到了什么大事,我猜她应该是个女孩。”   “你怎么知道的?”达西的眼睛微微睁大,疑惑地看着他。   “这并不难,今天伦敦有雨,你这幅模样想必也是太着急。而我今天遇到过希里,她是准备来看书的,”他指了一下希里的靴子,其上已被泥水溅出多个污点,“她在遇见你之后走的很快,虽然能让她着急的事情有很多——看她手里的信封,火漆印的材质上乘,并非普通人家使用,虽然我看不清信封写了谁的名字,但好在字体娟秀,我只是小作猜测,所以我是说对了吗?”   “确实如此。”达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没有看错你,莫里亚蒂,我就知道你会帮忙的!”希里立马趁热打铁地拍马屁,“正是达西的妹妹出了事,我们现在急于找到她。”   “别着急,我还得提一下我的条件。”莫里亚蒂不紧不慢地挥了一下手,他家的佣人就跟从空气中凭空出现一样走出来帮助希里从另一侧搀扶住达西,将他往客房的方向引导。   希里的目光扫了一眼达西,又回到莫里亚蒂身上,等待他提出的条件。   “你的作品现在刊登到报纸上有有分成吗?”   希里不知道为什么莫里亚蒂忽然问她的工作,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我不管你之前的分成是多少,我可以给你两倍。”莫里亚蒂正好站在大厅的正中央,上方的灯光投降他,在他的脸上产生了一片令人讨厌的阴影,又将他的高深莫测加深了几分,“我需要你写完这个故事,你不用去那个出版社了。”   “可是我跟保罗是有合同的!”希里更是懵逼,她认为自己这篇参考他写的侦探小说是会给他带来一个正面的反响,但是如果他这么做,就已经减少了他可以获得的好处,他完全没有必要多花钱。   “这个你不用操心,希里。”他又看了一下表,“别耽误那么多时间,你不觉得时间拖得越久,你那位旧情人的妹妹越是危险吗?”   希里当然是想答应的,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没有坏处。但这交易的条件是明显不对等的。如果能让莫里亚蒂当一次白痴,那么这下面一定是有什么隐藏的利益,比他开出的条件要大得多……   不会她用什么神奇的计算公式算出这个书能冲出英国走向世界吧!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大的好处了吧?   希里脸上有转瞬即逝的自恋情绪,她赶紧收回这些心思,假装说了点别的什么“旧情人”、“别给她和达西扣帽子”之类的才进入正题,“如果你能解决合同问题,不让保罗找我的麻烦的话——”   “如果你需要钱的话,你尽管跟我提。”还在被佣人扶上楼的达西忽然开腔。他脸烧的更厉害了,语毕之后,还咳嗽了几声。   “作为绅士就不要偷听别人的讲话,你看你病得那么厉害,还是少说话为妙。”莫里亚蒂抬头跟达西表示出“你怎么能走的那么慢”的不悦情绪,“我要的不是钱,我要希里小姐这个人,她能为我带来更高形式上的快乐。”   此时,希里尴尬地笑了,心想这小子在说什么玩意。   当他终于看不见达西的时候,他才重新把视线转移到希里,伸出手,手指向自己的方向弯曲两下,“把信给我。”   他拿了信,两根手指夹着信封,在吊灯的光芒下反复翻转,又置在离鼻子不远处嗅了嗅, “有点桦木尾调的男士香水。”   “哦,这是达西的香水味,他一直用这个。”希里在他旁边提醒道,后者的眼角下的肌肉不明所以地抖了一下,便继续手上拆信的动作,默不作声了。   她不知道为何有一种隐约的认知——莫里亚蒂因为刚刚那句话生了他的气。   可是自己确实只是告诉他,那是达西身上的味道,以防他的判断失误。   就在她这思索的片刻,莫里亚蒂又转头瞄了她一眼。   “怎么了,得出结论了?”   莫里亚蒂没回答这个问题,微微眯起眼眶,好似要等她说别的什么话,可过了几秒,希里只再蹦出了一句“嗯?怎么不说话?”,他就又开始低头看信了。   真的生气了,她这次很肯定。   希里暗骂他奇奇怪怪,却又看他还在继续他的解密工作,不好意思这时质问他她又在哪里不顺着他的意了。   自己也帮不上别的忙,她就干脆转换视线,把这栋噩梦中的房间好好审视一番。   她率先抬眼眺望二楼走廊最中央的那副挂画——梦里那个撕裂的恐怖男孩是她最深刻的记忆点。而现实中那副画却是细腻沉静的,一名披着红头巾的牧羊女低头在做着虔诚无比的祷告。   而她继续大胆假设,这座房子是后来出售给现主人的,再者说,还有一种可能。它现在的主人,也就是莫里亚蒂的弟弟,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因为这个房屋乍一看,和其他富贵人家的装潢没有什么不同,仔细一想却有一种诡秘的怪异感。它的装修风格非常普通,中规中矩,凡事都按照这个时代的对称审美进行搭建,可是现在屋子里的这些家具却没有一个对称的,比如在大厅的两边都有放置装饰品的台柱,可上面的摆件风格却千差万别,细小的差别多了,就影响了整体的平衡性。   但希里也想着,或许是莫里亚蒂的弟弟就喜欢不平衡的美,或许是哪一天忽然想改变风格呢?这没什么好深入琢磨的。   毕竟,走廊的房间里不会真的空无一物,也不会真的流出汹涌的血水。   “想完了吗?”   莫里亚蒂的声音把她从想象中拉回到现在。   “我没想什么。”她联想到莫里亚蒂迫切想知道她的梦的古怪,立刻开始否认。   “你眼睛都直了。”她猝不及防地被莫里亚蒂戳了一下眼角,冰凉的手指让他一下子避开了,同时心脏狂跳。   别会错意,她只是在心虚,又怕莫里亚蒂咄咄逼人地追问她。   好在莫里亚蒂没有继续跟她“亲密接触”的想法,扬着手上的信件说道:“我大概知道达西妹妹在哪里了。”   “好快!真不愧是你啊!我们的天才詹姆斯!”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夸一句再说!   接下来就是静谧的十几秒种,这沉默足够说明她的褒奖有多尴尬了。   “相信我是真诚的,只是没有措好词,您请说。”希里双手并拢,十指交叉握成拳头,做作地说:“你知道的,我对你的赞扬之情实在用语言难以形容,只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我会在莫里先生身上好好发扬你的闪光点的。”   最终,莫里亚蒂叹了一口气,靠近希里,认真地跟她解释:“在这里有一处很大力气的手指印,已经留下明显的褶皱,信封上没有,按这个大小,就是那位达西先生的。他淋了雨,但是手没有湿,被水沾湿的纸张总是很明显的——重点不是这个,你要看这里——”   他指着信封的某处,希里眯起眼睛,简直要跟纸面贴上了,“好像……是有沾水之后干透的痕迹,这也太难看清了!”   “正是因为这一小点,我才能猜出达西的妹妹在哪里。”莫里亚蒂胸有成竹地说。   希里挑眉,等着他继续推论,“这个痕迹很新,这名送信人一定是出发不久后才下的雨,雨势不算大时,他就把信件揣回了兜里。外加上面有邮戳的印记,但只有一半,大概他们是想让一个邮差帮忙送信,而这名邮差还没懂他们的意思,就急于印下,又被他们阻止了。这位维克多姆不想透露位置,给了他点钱了事,应该是这样。”   “这跟他的位置有什么关系吗?”希里依旧一头雾水。   “亲爱的希里啊,你今天是什么时候去图书馆的呢?”   “今早上八点左右出门……哦,天呐,你是说他们现在就在东区吗?”希里话说到一半,恍然大悟一般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对啊!邮差的上班时间是八点,达西是铁定住在东区的,而东区的邮差如果接到了信,是不可能在下雨前还没有完成这段路程的。   所以只能是西区的邮差接了这活。   现在只要继续排查西区这边的街道,很快就能找到乔治安娜的位置了。   “聪明的想法,希里。”莫里亚蒂称赞道。   “现在我们要快点出发吗?”希里机动地抓住莫里亚蒂的胳膊,“只要快一点找到他们,对乔治安娜的伤害就小一点!”   “我不去。”莫里亚蒂再次把希里拒绝地措手不及。   “啊?”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为什么啊?你不是说帮忙了吗?而且我们不是也说好了条件。”   “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吗——你应该是看出来了。”   他的蓝眸注视着她。 第19章   一辆深棕色木质马车急速驶过空无一人的街道,金属镶边的车轮滚过雨水堆积的坑洼,溅出污浊的水花。   此时车上的女人也被突出起来的颠簸震得歪了一下身子,随后,她继续把玩着自己的发梢,时不时观察一眼对面男子的表情。   那名黑发青年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但因为他姣好的五官,再怎么也不会给人凶神恶煞的感觉。   幼稚死了!男人怎么会连香水都要比?   希里腹诽,但又不敢明面表现。她可是求了他好久,嘴巴都说干了,他才同意和她一同出行。这使得她的白眼只能在内心翻烂。   “你确定我们这条路走得对吗?”她忍不住发问,继而又是一阵颠簸,希里把发尾都差点戳进眼睛里去了。   “你如果不相信我,为什么要给我找麻烦?”莫里亚蒂恹恹道。   希里的眼睛微微睁大,手指比出一个数字,反驳说:“主要是我们在这条街已经逛了四遍了!我看外面那个小铜人雕像都看腻了!”   “别再让我对你的智商打折扣了,希里。”莫里亚蒂抬起手腕,手指敲击着表盘,“差不多时间到了。”   “你这是在算什么呢?”希里默念在车上动粗不好,虽然已经捏紧了群头,但还是忍住了想爆锤他的心情,先把事情的重点放在乔治安娜身上,“什么时间到了?”   她的话音刚落,这辆马车就来了个急刹车,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地“啊”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倒去,如果这个人并非希里的话,那么可能就要一头栽进莫里亚蒂的怀里了。   可希里不会让此类事件出现,她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就在这刹那,她快速做出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她没有用双手支撑,而是一条腿奋力向上抬,一脚踏在了对面的壁板上。   顺带一说,也是一脚踏在了莫里亚蒂的脑袋旁。   空气中有一种叫做尴尬的分子在迅速吞噬氧气,希里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不过她庆幸这辆马车的质量很好,她可用了十足的力气,如果壁板被她的靴子戳出个窟窿,她都觉得正常。   而马车里的另一位先生脸色更差了,他古怪地瞧着她,一只手慢腾腾地从她的灰裙边上抬起,绕过她的脚踝,不经意地碰触到了她的皮肤时停顿了几秒。   而后,他的胳膊伸得更远,身子微微向前倾,下巴擦过她的裙摆,手指勾住小窗上的金属扣,将其完全打开。   窜进来的晚风吹散了些许她的狼狈。   “你没有收到什么惊吓吧!”希里夸张地说,“都怪急刹车,这得问问你的车夫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她收回腿,一边揉着自己快要抽筋的腿肚子,开始转移话题。   “是有一点吓人,让我差点以为车里会出现一起谋杀案。”莫里亚蒂方才地神情不见了,说话依旧是阴腔怪调。   希里干笑一声,调节好心态想继续对“发生了什么事情马车才会急刹车”这个话题加以深入,可就在这时,从寂静的大街上传来一声惨叫!   两个人对视一眼,首先是莫里亚蒂打开了门,希里动作飞快,从他的胳膊下方钻了出去。   因为她认得这个声音!是威克汉姆的声音!   他就在这附近!   她双手提着裙摆,也不管自己的腿是否还在因为方才的用力过猛而抽搐,仔细辨别那声音的来源。   “谁来救我下啊!该死的!”   当她等到认为这声音会不会是错觉的时候,威克汉姆又说话了。   她又惊又喜,这下可是寻到他们的下落了,莫里亚蒂的能力有时候强大到可怕。但她又心生疑惑,止不住地联想——威克汉姆在求救?他们在遭遇什么?难道又是有人追债?!   如果他敢带着乔治安娜去什么地下赌场的话!她一定要弄死他!   她扭头用眼神唤着莫里亚蒂,而后者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她立刻心领神会,拽住他就往那处跑去!   威克汉姆她可不怕她出什么问题,关键乔治安娜可不能出任何差错啊!   他们跑进一个巷子,而这巷子中只有房檐上偶尔落下的雨滴告诉她这可不是一副静止的画面,没有像她之前遇到威克汉姆那样,还有几个大汉包围。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谁都好!”   威克汉姆的声音又一扇狭小的木头房门后传来,她急忙跑了过去,发现这门并未上锁,便迟疑了几秒,蹲下身来从靴口抽出她的匕首,拉开一条门缝。   这屋子里实在太暗了,她只能瞧见桌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只有威克汉姆,却没有女性的声音?   以他的尿性来看,难道是收债人已经走了?或许打伤了他,还带走了乔治安娜?!   “乔治·威克汉姆!”   她不能再磨蹭时间了,一脚踹开了门,冲着屋内吼道:“乔治安娜去哪里了?!”   而她的怒吼被威克汉姆接受到之后,那人简直是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惊喜程度:“希里?!快来救我!”   “乔治安娜呢?!”   谁要救他啊?!   “别管什么乔治安娜了,先帮我把绳子松开,我的手好疼——”威克汉姆绝望地哀嚎,她又听见几声质量差劲的木质床板吱扭吱扭的响声,蹙紧了眉。   “还是先把灯点上吧。”莫里亚蒂在桌上摸索半天也没找到一根火柴,只能让他拿着这快燃尽的油灯去四处点明其他的灯。   “你不是吸烟吗?”希里随口一问,“我以为吸烟人士随手都带着火柴的。”   “这是重点吗?”莫里亚蒂反问她,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些,渐渐地灯火照亮了整个房间。   当她看到威克汉姆的现状时,希里觉得还是把灯都灭了吧。   “你这是什么情况?”希里挎着个脸,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握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薄薄的床垫。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这位求救人双手各被绑在床头两侧,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穿。   哦,还剩一条底裤。   “快把我放开!”威克汉姆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身子不断地来回翻滚,“我感觉自己手都要断了!”   “乔治安娜呢?”希里走到床头,拉扯了一下粗绳,暗自感叹绑得真紧。   “你先把我放开我就告诉你——哎呦!我说我说!乔治安娜自己跑了!”威克汉姆的要求还提到一半,就被希里用匕首柄打了头,“她、她骗了我!”   “什么意思?”希里没明白,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莫里亚蒂,后者也只是摇了摇头。   “她、她说她爱我!还心甘情愿地奉献给我!然后就在!就在这个时候她把我打晕了!结果我醒来就被绑在这里了!”他绝望地蹬了几下腿,“乔治安娜!根本一点都不文弱!”   希里飞快地眨着眼睛,她的大脑正在消化威克汉姆口中的这个十分女中豪杰的乔治安娜是否是她记忆中那个娇滴滴的可爱小女孩,在她没有接触他们的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不也是你活该吗?信上说,是你先跟她告了白。”莫里亚蒂不屑地看着他。   “对,是我先告白的!好,是我活该!你们快帮我把绳子松开吧,我也是受害人!”威克汉姆连连点头,又被希里用刀柄招呼了一下。   希里又气又无奈,只能先用刀把那些粗绳子割断。   “乔治安娜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她用刀刃对着他,问道。   “你干嘛,希里!”威克汉姆揉着手腕,向后一缩,“我当然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啊!她还骗了我呢!”   “你要带她私奔!你把她带到了伦敦!现在她不见了!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你打算怎么跟达西解释?!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独自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丢了有多危险吗?况且这是晚上!”希里差点想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却被莫里亚蒂拦住了。   “等一下,希里。情况有变,你看看这个。”莫里亚蒂递给她一张纸条,“我在地上捡到的。”   希里表情疑惑,接过纸条,她分辨出上面的字迹和达西给她的那封信是一模一样的,是来自乔治安娜的。   “因哥哥保护欲太强,我无法做我想做的事,只能出此下策,希望哥哥原谅我,我想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不久之后就会回来。我会半个月一次给你寄信的。爱你的乔治安娜·达西。”   希里默默读着,她相信这是真的乔治安娜的亲笔。她忽然想起乔治安娜小时候便对科学大有兴趣,可女性学者少之又少,公学也是不让女子进入的。   她只跟希里分享过这个小秘密,之后鲜少提过。   可因为这个用“私奔”的方式离家出走,也太过莽撞,完全是给达西和整个家庭增添了隐患。   她不可能不懂才对。难道,真的是因为达西的保护欲太强太让她窒息了吗?   达西这人生性冷漠,对认定的事情总是坚持到底,甚至有些顽固。   他们应该好好谈谈,不过,这个丑闻是假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乔治安娜的人生安全也需要担忧啊!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莫里亚蒂挑眉,“她肯定不想让我们任何人知道。”   “那怎么办?达西……会不会不接受啊?”希里担心起来,指腹来回摩擦着纸条。   “你可真闲,希里。”莫里亚蒂勾起唇角,轻蔑地说:“有这点这么为旧情人着想的态度怎么不考虑下你的老板还在等待着你的完稿呢?”   “……”希里眼角一抽,“你少讽刺我了。”   “少说废话,”莫里亚蒂径直走到门口,侧头看她:“这件事我已经帮你们解决好了,现在我把你送回家去,明天我给你一份新的合同,走吧。”   “好啦,我知道了。”希里叹了一口气,心想也只能这样了,同位女性,她还是很支持乔治安娜追寻自己的梦想的,只是她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全。   “欸,等一下!希里!”身后的威克汉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想往希里跟前走,“那个,关于你的嫁妆……”   “你给我滚远点!”希里手碰了一下油灯,让它倒在散在地上的裤子,点燃了它。   “希里啊!!!你这个疯子!!!”   希里头也不回地走向莫里亚蒂,不管身后抢救他裤子的威克汉姆了。   “你的坏心程度令人发指。”莫里亚蒂轻笑起来,一下一下动作缓慢地拍着手掌。   “那真的没你程度深。”希里伸了个懒腰,“你小时候做的那些事要是写成书,那可会告诉人们‘犯罪分子的童年都是有映射性质的’。”   “哦,那你可真没说错。”   “好了,我真的要回去继续被新上司压榨,好好写书了。”她把纸条又塞到莫里亚蒂手中,“你帮我给达西吧,告诉她乔治安娜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学者,这或许能让他安心一些。”   “你还真是念念不忘。”他慢吞吞地拿捏着语调,止不住地装怪。   莫里亚蒂的车夫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自家主人的声音,利索地从座位上下来,毕恭毕敬地给他们打开车门。   “你懂什么,”希里先上了马上坐了下来,“有些事情是值得怀念的。”   但莫里亚蒂迟迟未上,他微微昂着头,眼睑却是垂下来的,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和你的哪些事情是值得怀念的。”   希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时她的眼眸也是垂下来的,她眼中的光闪烁着,两个人足足保持了半分钟的静默。   “先回家吧。”最终,二人同时说。   因为他们是从东区找到威克汉姆的,所以在莫里亚蒂下了马车的时候,希里可能已经洗完一个热水澡了。   他刚下马车,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形在抬头看着他家房子的第二层。   “如果你想见他,现在完全可以上去瞧瞧,他现在因为找你而生了病,可不是那么清醒。”莫里亚蒂走到她身边,冷冷地说。   “不是的,詹姆斯……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少女掀掉自己的兜帽,黑色的长发垂了下来。 第20章   “你这样就太抬举我了,达西小姐。”   虽然这只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可莫里亚蒂的语气分明冷了几度,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漠。   很显然,对面的小姐并没有感受到这丝疏离,喉咙上下滚动一下,继而说:“詹姆斯,你知道吗?那个乔治很笨!我只有偶尔给他几个眼神,他就爱上了我!”   莫里亚蒂沉默不语,也没做出任何可以表达出自己想法的动作,只是静静听着。   “然后,我又加以暗示……”她说着说着,眼睛里透着想获得夸奖的渴望,“他真的带我逃出来了,这个傻子,我说什么都信。我知道你让马车在外面给我信号,五次、我知道的!我骗他做一些他总是满脑子想的那种事,很简单的,我就逃出来了。”   莫里亚蒂像往常一样,回应中的感叹词拖了很长的音调。   “啊……你做的不错。”他不紧不慢地说:“你最好还是把帽子戴上,以防别人看见你,这样会给我带来不小麻烦——你哥哥还在我家呢。”   “哦,确实。”少女立刻把兜帽带了回去,杏眼四处打量一番,“我并不希望给您带来麻烦,毕竟,是你在报纸上发表的那些话激励了我,我当我收到了你的回信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我真希望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一个有名的学者,能在报纸上发表我的看法。”   “乔治安娜,那东西你带来了吗?”莫里亚蒂依旧没对乔治安娜的长篇大论做出表态,反而另起一个话题。   他从裤袋中把手伸向她,后者立马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一本精致的厚皮图书,“当然!我们说好了,不是吗?”   莫里亚蒂接过书,单手持着它正反翻转了一下,只见正面写着“费茨威廉·罗宾逊·亨利·达西的夏日往事”,反面写着“希里·新时代莎士比亚·追求快乐的公主·伯德赠”。   他在读完希里的一长串自封的称号之后,终于露出一个了嘲讽的笑容。   “啊,这个希里小姐是我哥哥之前的……怎么说,恋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确定了关系,但当时总在一起。”乔治安娜看莫里亚蒂的目光停留在背面许久,便以为他是对这个人名不是很熟悉,开始解释。   莫里亚蒂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将书夹在了腋下。   “时间不早了,乔治安娜小姐。”他像扣动房门一样敲了下马车,他那看起来一脸不善的马车夫走了下来,脸周围一圈络腮胡子衬得他像个毛熊。他打开马车门,对乔治安娜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帕克,送这位小姐去码头。”   乔治安娜的一条腿踏上马车,又侧头对莫里亚蒂说:“对了,詹姆斯,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去了法国见了杜兰德教授,他肯定不会不承认我来当他的学生吧?我的意思是,我的介绍信……”   乔治安娜对他半是她所渴望的职业敬慕,半是对强者的天生的畏惧,就连提条件也需要鼓起勇气,到最后还越说越没气势。   “我当然不会忘,乔治安娜。”莫里亚蒂从上衣内兜取出一封保存得当的信封,递了上去,“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那肯定有你的奖励。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你应得的。”   “你真的太好了,詹姆斯!”乔治安娜早就忘了她自己之前是如何在信中三番五次地书写“非常想要一封给杜兰德教授的介绍信”而莫里亚蒂从来没有回应她这个要求了,她只是宝贝似的摸着它,又一步踏上马车,“哥哥舍不得我,并不想让我出国学习,只有你在鼓励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的话音刚落,车门就被帕克关上了,他跳上前座,只听一声马鞭声,马车的轮子重新滚动起来。   莫里亚蒂完全没有理乔治安娜是怎么在车中笑中含泪冲他挥手道别的。   他只是快步走回家中,一进家门,就执著书赶忙翻阅起来。他本来是想着在这本书中凭着感觉寻找一些需要的线索,但这本书可不薄,而且要找到他需要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使得他只能从第一页开始翻阅。   无外乎,他确定自己对希里的感情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只要重新利用她,知道当年的真相就可以了……   但是他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他就有点不淡定了。   先不说这位快乐公主写的东西矫情到爆炸,什么“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被时间磨去了棱角”,还有什么给自己多到十指数不下的形容词:“可那位少女,芳华依旧,还是那样纯洁、善良、美丽……”   她还每天记录了几次什么时候起床,几点去找达西,玩了什么游戏。甚至纸牌游戏拿了几张牌、分别有什么、谁胜谁负都要写的清清楚楚……   这种破书,看的莫里亚蒂心里一阵烦躁。   更可笑的是,她跟他做邻居的期间,显得很笨,仿佛大脑中完全没有可以储藏记忆的地方,为什么在和达西相处的时候就可以进化了呢?   “啊……怎么连亲嘴都要写的清清楚楚,希里你真恶心。”   此时的莫里亚蒂已经蹲在门口,捧着这本希里的“自传”看了半个小时。他的手指分别夹著书中的某一位置,再将他们一同从书本中撕下来。   这些也书页分别描写了希里那些相信的接吻镜头,分别对应着“我和达西在夕阳下亲了”、“我和达西在房门口亲了”、“我和达西在吃野餐的时候亲了”等。   这个时候反倒希里的文字又变得直白僵硬了,达西肯定吻技不好,莫里亚蒂想道。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内容,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飞速走到书房,抽出书桌前的墨兰色钢笔,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一手指著书上的文字,另一边把它们快速抄写下来。   又开始以他自己特有的思维方式在这几段文字中画出线路。他默读了几遍,根本想不到她这么写的缘由——希里那些看似零碎的文字中,无论是在玩哪种游戏,每一次都会莫名其妙地点出三个数字,比如她在打牌时说自己抽到了三五九。而在自娱自乐地玩跳格子游戏中,她也会说自己要先跳三下第五格,在跳三下第九格。而在滚球游戏中也要特意说明这三个数字……   他有点明白了:希里每次写出这三个数字的时候,她的父亲总是在场的!   这就能说得通了,有弗吉尔在,他一向是个精明的商人——   这看似是巧合,其实再往深入推敲,它更像是一种暗号。   没错,他的出发点没有出错!老伯德一定在旁边对希里做出了什么暗示,能让她总是提起这些。   真是老奸巨猾,他到底把真相藏在哪里了呢?要怎么破译出这由这三个数字组成的密码呢?   可惜就连莫里亚蒂对于只有三个数字做线索的也是束手无策的,他又想起希里跟她说的噩梦,可是这也并不能和这三个数字产生直接联系。   必须得再找到希里写的一些文字才行,得把她重新安在他身边——后者并不难办,只要跟她签订好合同就行。   可之前的,就比较琐碎了。他可是派人搜过她的家,翻出来的书目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才迫不得已地从她的前男友那边下手——话说回来,她喜欢给前男友写书的臭毛病到底是怎么沾染上的?   莫里亚蒂的心中一阵烦躁,干脆中书桌的暗层抽出一件属于他的娱乐活动——国际象棋。   他慢悠悠地把棋子摆好之后,却率先从对面的白棋中抽出棋子先行一步。   “你可真笨,莫里亚蒂。”他莫名气的地开口。   随后他又开始走己方的黑棋,反驳着自己:“说的你好像想出来了似的。”   “这件事我们都说好了,交给你做的,我不负责想这方面。”他又从白棋出子,与自己对弈。   “我的事情堆得多着呢,你别总是逃避。”莫里亚蒂满脸嘲讽,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棋上点了点,思考着又落下一子。   “天呐,莫里亚蒂,杀死几个老学究难道很困难吗?”他摆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们固执己见,对我们的思想评头论足,早就该死透了。”   莫里亚蒂没再开头,只是专心下棋,逐渐地,这局棋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每走一步,都要经过长时间的思考。   而就在他刚要提起白棋的车时,书房的门被扣响,他短暂地从棋盘中抽离。   “进来吧。”   佣人打开门,递上一封信,又静静地走了出去。   信件没有落款,字也并不好看,语句也不算通顺,上面写道——   先生,您要求我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迎合乔知安娜带她私奔。她总以为自己很成功,但我的演技更好。不过,我现在要去军对里毕毕难,不然她的哥哥可不会再放过我了。请您原谅我这这么做,我已经听您的话做了很多事了……   莫里亚蒂面不改色地读完之后,又拿起钢笔把信上的错别字纠正过来,才又把它折的整整齐齐地放回信封,又投像火炉中,直到它燃烧殆尽后,他才重新把视线投给象棋盘。   他拿着黑子又接上方才自己的提问:“可我并不想这样,詹姆斯。杀掉那些跟我持反对意见的人,我又不是刽子手。”   下一步,白子又吃掉了一枚黑子,他淡淡一笑,“虚伪至极,莫里亚蒂。讲笑话方面,你总是比我发挥的好。”   莫里亚蒂的笑容消失了,他紧紧抿着薄唇,微微抖动着。   他终是没忍住,从胸腔发出一股轻颤,摆出一副僵硬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微笑。他保持这个笑容太久,以至于他好看的面庞都变得毛骨悚然了。   “我确实总发挥的更好。”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夹住黑棋,又走出一步,控制住了白棋的范围。   “你的孤王在挣扎了,詹姆斯。” 第21章   “这确实是乔治安娜的笔记……会不会是威克汉姆逼她写的?我不太相信……”   青年的身着一身厚实长袍,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他的病刚刚好,又被纸条上的字打击了,只能坐在会客厅的长沙发上喃喃。   “当我们找到威克汉姆的时候,他被达西小姐绑在床上不能动弹,我想,他应该没有那个能力逼迫她。”   对面的莫里亚蒂身着黑色西服马甲,一条金色的细链从肩部修饰到胸前的口袋上。他的一条腿悠闲地搭在另一条腿上,靠向沙发旁的壁炉。   “……还是怪我,”达西长叹一声,揉着自己的眉心,努力接受事实,“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对妹妹的管束太严苛了,没有顾及到她的想法。可是,她还这么小,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呢?”   “很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侦探,我只是为了帮助希里。”莫里亚蒂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我认为达西小姐一定胆识过人,才会作此决策,你或许应该相信她。”   “不,莫里亚蒂先生,如果我的妹妹但凡再多几岁,我都不会如此担心,关键她现在才十五岁。”达西身体前驱,手肘拄着膝盖处,一脸担忧,“我一直宠着她,知道她的习惯。况且,她的身边没有仆人,也不知道钱够不够用,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哦,我理解你,我也有一个弟弟。”莫里亚蒂假情假意地接上他的话,“自我打听来威克汉姆说她一直想要去法国,虽然我认为如果你赶去法国找她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总比在英国四处打听,让大家都知道达西小姐离家出走的事好多了,你说是不是?”   “她想去法国?!哦,对......她之前跟我讲过,但我没有同意,太远了,还是法国。”达西因为模糊地知晓了自己妹妹的所在之处而喜悦,苍白的面孔因此涌上一层红晕,“我得试试看,既然她想接触科学类的科目,应该是要从各个大学城找起——希望她没在半路遇到困难。”   他喝了一大口热茶:“也只能这样了。”   达西站起身,精神好了许多,“非常感谢你,莫里亚蒂先生!哦,对了,我也得去跟希里道谢,没有她,我还不知道伦敦有你这样一位厉害的侦探呢。”   莫里亚蒂也站了起来,他在昨夜之前并没有把达西打发去法国的计划。毕竟,他留有半分仁慈——一个英国人到了法国是痛苦的,而比这更痛苦的就是有两个英国人都要到法国去了。   现在他觉得就是要让这种苦难双倍出现才好。   “不过,我一直不知道希里的住址——说来也奇怪,威克汉姆擅自把希里从她家里赶出来之后,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到处找她都找不到,甚至,还是最近才听到了她的消息。”他咬牙切齿地说:“威克汉姆可真是个混球,他的父亲之前一直是我家的管家,为人淳朴善良。而他的儿子却是这幅德行,如果不是他继承了伯德家的财产,我猜已经流落街头,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错,这个人渣永远不愿洗心革面,还对我十五岁的妹妹下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从他那么多语句中抓住了“住址”这个词,这令他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地阴阳怪气起来:“作为她的旧情人,你们不应该更亲密一些吗?她不告诉你她的地址还能告诉谁呢——死灰也能复燃的。”   “莫里亚蒂先生,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达西忽然被莫里亚蒂的怪语气惹的稍有恼怒,但谈起希里时,他的内心总有些复杂情绪:“我跟希里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在这件事之前,我没有必要去打听她的住址。”   莫里亚蒂当然捕捉到了他说到“普通朋友”时的踌躇,又想起自己撕的十几张纸了,他现在恨不得把他们当着希里的面扔进火炉里。   他故作惋惜地表示:“那她没有主动告诉你,还真是可惜。”   就算莫里亚蒂帮他寻到了乔治安娜的线索,可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他现在的阴腔怪调,何况是他达西呢?   达西眯起眼眶审视着莫里亚蒂,他们差不多高,他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高傲劲,微微昂着下巴。突然,他想通了,讽刺一笑:“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你喜欢希里。”   莫里亚蒂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扭曲,仿佛是听到了一个难听到极致的笑话。   “你在开玩笑,先生。”   他只是要确保希里不会被其他人影响而已。   “你没有什么理由帮我——目前,就我看来你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从一开始你不想帮我的。你偶尔的伸出援手来自于希里的恳求,随后你又用一纸合同来绑定你和她的身份,你不可能图财,毕竟我能给更多——而现在,你因为我只是提到了希里的地址,几乎就坐不住了。”达西开始了自己的推理,“或许,你认为她现在的身份很难配得上你——”   “我劝你最好停止你的揣测。”莫里亚蒂打断了达西的话,脸色极为难看,他认为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莫里亚蒂先生,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达西笑呵呵地说,“可惜,还未获得希里的青睐。”   莫里亚蒂现在的计划再次改变了,他真真切切地想让他死。   可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整个完美的犯罪进程之后,会客厅的门被敲响了。   佣人领着希里进来了——他决定下次一定不会对仆从留下什么“希里可以随意进出”的旨意。   “天呐,你们都在呢!”   莫里亚蒂看见她一进会客厅就一副夸张的蠢表情,不过,配上她今天身着的宝蓝色露肩长裙,又显得她现在的模样只是更贴近于古灵精怪。   她一手窝着门把手,一手抱着一叠书稿。   “达西,你一定是痊愈了——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莫里亚蒂内心:还是太蠢。   “承蒙你和莫里亚蒂先生的关照,我确实容光焕发。”他冲希里点了一下头。   希里内心莫名燃起一股他话里有话的感觉。   “呵,莫里亚蒂!”她笑嘻嘻的和莫里亚蒂打招呼,“我来签我的合同啦!”   可这时,莫里亚蒂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不语。   别不会要反悔吧?!希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出现——她应该昨天晚上就直接看着他拟合同!   希里赶紧追问道:“你应该是忘了?你昨天跟我说今天的。”   莫里亚蒂的语气跟她保持着一股疏离感:“我当然没忘,希里,我准备好很久了。”   他的话音刚落,他家的佣人再一次将会客厅的门打开了,她拿着一份文件,交给希里。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你一向......聪明。”希里接过合同随口夸了几句,就连达西也听得出来她的敷衍态度,就更不用提莫里亚蒂了。   希里起先随手翻了两页,合同的协议写的并不多,她就先将书稿先放在沙发上,目光在二人面前开会游转,“你们为什么一直站着呢,在比谁高吗?”   她的话音刚落,两位青年应声坐下,莫里亚蒂用一副“你怎么能这么想”的表情看着她,而达西则是双手环胸,不屑地哼出声。   “我把原稿带来了,”希里无视他的表情,思索一番觉得现在还是先跟老板交流为好,就坐到莫里亚蒂旁边,“我把原稿带来了,第二个故事已经写的差不多了。”   “你写了什么?”许是希里选择坐到他身边的动作取悦了他,他开始愿意继续跟她好好说话了。   “我想了想,觉得你上次脱险的那个事件很有故事性,就把它加了点喜剧色彩写了出来,对了,我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询问她好奇的事情时,总是微微倾身,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莫里亚蒂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一点。他心中鄙夷希里十分会投其所好,毕竟他还是个教授,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学生?   何况她还伸手将两鬓的碎发挽至耳后,她的动作带动了她的泡泡袖摩擦过他的衬衫。提问时偶尔的一下眨眼,凸显出她睫毛的浓密,尽显出慵懒的风情。   “我只是让帕克送她去了警察局,没什么有意思的。”   幸好,他撒谎能力一向很好。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他感受到他半分奇怪。   “哦,真希望她能够明白这事根本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太可怕了。”她歪着头,喃喃道。   “我也没对那些人有太大要求——说到这里,我想某位先生该走了吧?”他话锋一转,开始针对一脸揶揄地看着二人的达西,“现在又不怕妹妹遇到危险了吗?”   被点名的达西面色一沉,这次倒不是因为莫里亚蒂的怪里怪气了,他懊恼自己真的在耽误时间,他确实应该速速返回,尽快打点好一切去寻找乔治安娜才是。   当他退了场,莫里亚蒂本人为是第三者在场他才会难以跟她正常交流。怪异的是,达西这一走,他反而更别扭了起来。   达西的话对他影响极大,让这种程度的接触都让他开始犯恶心——他觉得来自她衣服的香味都让他起鸡皮疙瘩。   可她本人不知道。   希里还在乐此不疲地催他看自己稿子,她单手撑着沙发,好言好语地跟他说着话——她可是很少这么温柔的,毕竟她已经沉没在莫里亚蒂赋予她的那些利益上了。   “你随便写就好。”他努力维持出一个简单的笑容,掩盖自身的躁动情绪,“我鼓励自由发挥。”   “确实是自由发挥。”希里咯咯咯地笑,想着莫里亚蒂看到故事的后半部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我自己很满意,不知道读者怎么想。”   “读者一定会喜欢的,我相信你的写作水平。”莫里亚蒂虚伪地说。他又想到昨天他看的那本“公主日记”,“你现在进步很多了。”   “你总该看一下,”希里轻蹙眉心,将书稿塞到他手中,“不仅是我要写,你还要有责任心地看,给我意见,不然这算什么事呢?你要出版我的书,还是把我从保罗那里撬出来的,你怎么都没有一点兴趣?”   “够了,希里。”莫里亚蒂全身都在排斥希里这样靠近他,她认真的样子他实在无法招架,以至于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推到对于他来说安全的距离。   “希里,你知道吗?你较真的样子真的让人难以忍受,”他装出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我会看的,只是不是现在,我有很多事情还要处理。”   “啊,这确实是我的错,我忘了你很忙。”希里本想针对他说她难以忍受再展开说说,可听了他的后半句,她还是消停了下来,“给我一支笔吧,我把合同签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剩下的时间,她乖乖地又把合同看了一遍,认真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抬起来,发现自己和莫里亚蒂的视线对上了,她问:“你刚刚一直在看我吗?我是不是哪里打扮的不好?”   “不是,”他立即否认,并随意甩出一个猜测,“赴宴?”   “是的,”她摆弄了一下她的泡泡袖,下巴置在交叉的十指上,冲他挤挤眼睛,“我马上就动身,我要去给布兰登夫人和那群贵妇们读书。”   莫里亚蒂挑眉道:“你看来融入的不错。”   “这都多亏了你,”希里客套着,并开始她的排比句夸奖,“是你带我去艺术展认识了布兰登夫人,哦,还是你给我灵感写了新书,你就是我的福星,我的第二个故事的第一个读者——”   “可以打住了,希里。”莫里亚蒂挥手制止她,他终于知道她这种诡异的比喻怎么来的了,小时候不就是吗?   希里自认为的绝赞夸奖现在腻歪到他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尴尬了,她只是轻笑一声,就和莫里亚蒂道别了。   但另她没想到的是,在赴宴的路上,她被一位少年拦了下来——他说熟悉算不上,但也不能说浅识。   他的年轻的面孔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但更多是被焦急填满了。   “哦,歇洛克!你怎么总是在充当不速之客,我们这么有缘吗?”她说完有些许后悔,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像在撩拨对方,只得补救道:“如果我要是坐马车,你可能就遇不到我了。”   歇洛克抿了一下嘴唇,“不是的......如果,”他顿了一下,重新起了一个句子,“我也不想总是因为这他的事来打扰你,可是,事态紧急,我们需要一起来阻止莫里亚蒂。”   “啊?”   希里愣住了。   “他又给你瞎扣分了吗?” 第22章   “你说他要杀掉这名德高望重的教授吗?路易斯·冯·杜兰德?这怎么可能?”希里对歇洛克的话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的手指指向一张报纸上的人物肖像,而报纸上的大标题写着《“未来之光”科学峰会将在巴黎举行》。   “你难道上次想找我谈话,一直是想问这些——不可能的!别这样揣测他!”   她把报纸甩到一边,心想大白天歇洛克怎么能说胡话?   况且,她现在和莫里亚蒂是契约关系,白纸黑字,这薪水还没到手呢,怎么可以让他名誉扫地!   “你看,我就说她是不会相信的。”   说话那人执着一根银制的茶匙,另一只手举起一壶牛奶,慢悠悠地将其加入自己的茶杯中,又加以搅拌,注视着它上升的热气。   “让一个人相信自己的熟人是一名罪恶滔天的犯罪分子确实很难的。”歇洛克坐到另一边,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可你们现在让我觉得,我更像一个犯人。”   希里的目光不自在地左右晃动,喝了一口茶水来压下自己的烦躁。   一部分原因是她被拉来了第欧根尼俱乐部,这里充斥着性格冷到,喜欢独处的人,几乎哪里都不让说话,而在这种俱乐部中,走进来一位衣着鲜亮的女士,总会使人不禁侧目。   而另一部分就是这两兄弟的打量也让她莫名不爽,说莫里亚蒂也就算了,为什么像审犯人一样对她?觉得莫里亚蒂有问题就去抓莫里亚蒂啊!   “那你可太高看自己了,如果不是我弟弟把你拖进来,我根本不想看见你,相信我。”迈克罗夫特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搭到托盘上,“我这个人一向讨厌麻烦,而你就是个麻烦。”   “那麻烦你闭嘴。”   希里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又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要走了,看到这身衣服没?要去聚会的!”   “你租的衣服可不合身。”迈克罗夫特不客气地表示,他指着她两肩的泡泡袖,“加上这个你看起来肩膀有两倍宽。”   希里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跟他呛声,径直走到门前,准备走人。   “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莫里亚蒂?你从来不觉得那些事很诡异吗?”歇洛克也站起来,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为什么相信莫里亚蒂?他是大学教授,职业就受人尊敬,他还是我的上司——你,歇洛克,一个大学学生,从来没有把心思用在本专业上!还有你,那个阴阳怪气的迈克罗夫特,身为政府职员,却天天窝在自闭俱乐部里喝茶——我倒要问问,你们哪里能让我相信了?”   希里叉着腰,怒视着二人,一副“你们两个都是怪胎”的表情。   这确实让福尔摩斯兄弟们同时蹙起了眉头。确实,他们从来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说实在的,在经过希里指出了之后,歇洛克转向移向迈克罗夫特,用眼神表示:她以前居然没把你当做怪胎?她果然从小就眼瞎。   迈克罗夫特则回以“闭嘴”的警告。   “我并不是让你相信我。”歇洛克没继续搭理迈克罗夫特的眼刀,又跟希里说起来:“你只需要相信自己的本心。我在来的路上跟你讲了那么多——从萨沃剧院的艾尔莎之死开始,一直到他们剧院新任的维纳斯的死亡,都和莫里亚蒂脱不清关系。”   “可每一个案件都侦破了:艾尔莎是自杀。而那个歌女,她幻想自己的哥哥被杀死了,还要去杀死莫里亚蒂呢!”说到这时,希里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她以这三件事开始了停不下来的联想。而这个三个事件的关键人物居然是跟他们看似毫不相关的莫里亚蒂先生。破解艾尔莎案件的是莫里亚蒂,第二起坠楼事件的案发地点又和莫里亚蒂的办公室很近,而那位歌女也是因此要杀掉莫里亚蒂......   如果仔细推敲,莫里亚蒂确实有一些许的奇怪之处。   但他的古怪,又不是这一两天了。   而且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他还其中的受害者!   按这个逻辑,那自己不也是嫌疑犯了?   希里又想起了什么,抱着疑惑的心情问歇洛克:“我又不知道你是否查到了,那位刺杀莫里亚蒂的歌女已经被关进苏格兰场了。我想你不应该去问问她吗,反而来问我。”   “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什么,她死了?!   “没错,而且并不是苏格兰场。你是怎么认为她被关进苏格兰场的?她从来都没有进过呀。”歇洛克继续解释:“有人发现她被抛尸在河里的,脖子已经被拧断了,面部被水泡的发肿已经认不清楚她是谁了。只是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能够判断出来曾经它属于谁。”   希里心中一惊。因为这是莫里亚蒂亲口对她说的,那个歌女已经被送进苏格兰场了!   莫里亚蒂为什么要骗她呢?没有任何理由呀!   难道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莫里亚蒂参与了全部事情?   可莫里亚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跟他们完全没有仇啊!   “这是莫里亚蒂告诉你的?”歇洛克面色一喜,一副胜利在握的模样,“我就说,他一定会在你面前露出破绽。”   希里莫名听着不悦,“这不能完全断定跟他有关系,毕竟这事还是他的车夫处理的。”   “哦,他的同党。”歇洛克笑了一声,“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一切都说得清了——我的哥哥,我们这就出发吧?”   她觉得歇洛克莫名其妙的,像是把她的意思扭曲了,嘟囔着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是这位车夫杀人了,也不能就断定他主人有问题——好吧,随便吧!你们如果决定了什么,就接着去查吧,结果会让你们失望的。”   “该出发了,早点解决,我真的不想出国。”迈克罗夫特值起身子,用手指轻扣两下表盘,“火车还有二十分钟发车。”   “时间够了。”歇洛克接上,语毕,他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解开袖口的纽扣,将袖子捋起来。   希里虽然不明白他这一套动作和他们要出发赶火车有什么联系,努了努嘴:“那我走了,希望你们下次别因为这种事找我,我也很忙的。”   “等一下,希里!”迈克罗夫特又将希里叫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表上的秒针,“五,四——”   希里真的要发怒了,她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你们不去忙——”   她倏地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没有任何做出反应的时间,她就这样昏倒了!   幸好,歇洛克接住了她,让她没有直接脸朝下跌在地上。   “一会你背。”迈克罗夫特耸了耸肩,把她座位上的茶水倒掉了。   歇洛克没说话,两只手架着希里,眼睛微微睁大,表达出“不然呢要不我刚刚干嘛脱外套”的意思。   希里是被震耳欲聋的火车鸣笛声吵醒的,她的头依旧隐隐作痛,她只得一遍揉着额角,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客房,还是一间火车上的客房。   棕木地板上铺着大红色的地毯,其上设有一张单人床,一台梳妆台,还有一个笔直的衣架。   她愣了几秒,便察觉到自己被福尔摩斯兄弟坑了!   那杯茶有问题!   她现在就要找他们两个算账!把她也带进火车算什么事啊?!她的聚会!布兰登夫人会原谅她吗!   她刚一站起来,又发现了更加不妙的地方——她的衣服被人换了!   她现在穿了一身儒雅的黑裙子,金属制的裙撑将后半部分称起来,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料子贵重,使她的行走极其不方便。   但是这不是重点!她原本的衣服没了!在她昏迷前最后遇见的人还是两个男人!   而且那件衣服还是租的!要赔钱的!   她一边卸着裙撑,一边把福尔摩斯兄弟在心里骂了八百遍。又把头发重新披散下来,梳了一个更低的发髻。   她打开别车厢门,探出脑袋左顾右盼。   这里应当是豪华车厢,可是并没有列车服务员站岗。   火车轰轰隆隆的颠簸着,希里扶住门框才勉强稳了身。   窗外的夕阳最后的一缕光芒又暗了几分,已经有不少雨点降落在玻璃上,奏出噼啪的声响。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两个人。   该死的,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去往何处!   她敲见左边有一位跟她背道而行的男士,她提着裙子,小跑着冲他问道:“这位先生!请等一下!你知道这列车要去哪里吗?我们现在到哪——”   她的话还没说完,因为当这人转过身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把话全收进肚里了。   莫、莫里亚蒂?!   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小姐,难道你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登上火车了吗?”他看着她好笑地说:“我们现在要去巴黎,现在刚刚到格林尼治。”   他不认识她了?!   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第23章   “呃, 你是......莫里亚蒂先生吧?”   按照本来的计划,她现在应该在布兰登夫人家给太太们读书才对。   而这事莫里亚蒂也是知晓的。   可她瞧见莫里亚蒂半分没有看到她惊讶的模样,反倒是态度温和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并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你认识我?”莫里亚蒂的头歪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怎么不认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希里急迫地开口, 在她马上就要自报家门的时候, 她的目光斜到了莫里亚蒂身旁的车窗, 室内的玻璃隐约反射出了她的脸——莫里亚蒂身前的女人, 可不是“她”啊!   她侧身挤到那张玻璃窗前, 紧紧注视着反映出来的女人:她的鹅蛋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胖一大圈的苹果脸, 嘴唇又薄又大, 脸上的肉把自己的眼睛也压小了一倍!   这肯定是那两个福尔摩斯干的!   她抬起自己的胳膊, 这才发现也像加了好几斤赘肉似的。   这肯定是那两个福尔摩斯干的!不过,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易容术?   她都不知道他们居然还点亮了这样的技能......   希里轻拍一下自己的脑门,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 既然莫里亚蒂在她身边的话, 她还是先向他求助吧!   “莫里亚蒂,你可能不信,我——”   希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声高声呼喊打断了。   “莫里亚蒂教授!快过来吧!莫塞莱教授叫我们一起去餐车那边呢!”一名身材矮胖的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从不远处的车厢走了出来,冲着莫里亚蒂招手道。   他立刻回应了他,只留下一句“非常抱歉,女士。”便匆匆离开了。   希里认为莫里亚蒂可能把她当做他的崇拜者了。可是, 他们重逢也是有一段时间了,况且近些天总是见面,他却认不出她来?人的习惯多难改变呀!   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都长成这样了, 没认出来也正常。   总之,等她回去要给莫里先生写点绊子。   她对着玻璃,再一次把长发解下,将头发全部顺到胸前来,让它们能遮住她一半打脸。   现在,只能先找福尔摩斯了。   哪一个都行!   她挨个车窗都在悄咪咪地观察着,可她走了两节,除开拉上帘子的包厢,没一点姓福尔摩斯的男性的身影。   “这位小姐,你可是迷了路?”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换个方法寻人的时候,一位服务生打扮的侍从迎了上来。   “确实是。”希里眼中一亮,“我找不到自己的包厢了,我和福尔摩斯先生一起坐的。”   “这有点难查,”侍从面露难色,但依然保持恭敬地说:“还记得是哪节车厢吗?”   “我的记性很差,记不住。”希里撒着谎,表现出焦急的情绪,“我迫切需要回到福尔摩斯先生身边,”   “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侍从安抚着她,另外提议道:“你吃饭了吗?要不我先带你先去餐车那边,然后我帮你去找人,也许你吃饱了,福尔摩斯先生也就来找你了。”   “可是......”她想下车回家,她还想去跟布兰登夫人道歉,“下一站什么时候停呢?”   “那只有到港口才可以了。”侍从回答。   “好,你先带我去吧,麻烦你了。”希里思索一番,从格林尼治到赴法港口也要好长一段时间,她还是先听从这位侍从的意思吧。   等到侍从领他到达餐车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莫里亚蒂的身影,当然更没有福尔摩斯的。   好的一方面是,她的焦虑好了许多,毕竟没人会跟饭过不去。   “这位好心的小姐,这里人太多了,不介意拼了桌吧?”当她在准备看菜谱的时候,又是一声清冽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   “没问题。”她抬眼看了一下他,有些失望——男人的脸上满是雀斑,长得也并不讨喜。   算了,自己还顶着这张脸,就别想着泡男人了。她告诉自己。   “您真是太好了。”他毫不客气地表露他的赞美,“你还没点餐吧?这列火车请的都是法国厨子,你偏好什么?我可以给你推荐。”   “什么?居然是法国菜?”希里听到“法国菜”就浑身逆反,把菜单放了下去,一脸鄙夷,“我不爱吃法国菜,我要吃炸土豆!”   于是,希里终于在一盘海鲜土豆杂烩浓汤面前露出了笑容,不过,她还是要小声地嘀咕“法国人怎么会懂英国菜”来抱怨它的鲜度不行。   “我相信,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可不能让英国胃的您奔波到法国。”对面的男人慢悠悠地说。   “我不去法国,我到港口车站就会下车。”她想到自己被“绑架”就来气,一边舀着自己的汤,目光偶尔扫到对面男士的餐品上。   他握住刀柄的样子跟他人有些许不同,总要向后挪一点。   过不了一会,又上了一杯茶,他慢条斯理地将牛奶倒进茶中,漫不经心地搅拌着。   希里带着怀疑的心思问道:“先生,您是哪里人?”   “约克郡的,怎么了?”他切下一口牛排放入口中,咀嚼完毕后才回复她。   “我看着不像。”她嗤笑一声,“你可别骗我。”   “你可不能擅自做这样的猜测,我为什么要对刚见面的小姐说谎?”男人的神情一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撒谎是常事,更何况是你,”希里继续冷笑,“你说我说的对吗,迈克罗夫特?”   “服务员,结账。”被希里称为“迈克罗夫特”的他立刻扬起手,召唤过来服务生。   “我们一起的。”希里补上一句,心里想着自己绝对不能吃亏!   男人对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跟上,自己则抬起长腿走的飞快,这使得希里小跑还追不上他。   出了用餐区,她便看到男人双手环胸,双腿交叠侧身而立,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所以说我没猜错,你就是迈克罗夫特咯?”希里走上前,想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却被他灵巧躲过,她只能用语言继续发泄她的怒火:“你这个混蛋!你和你弟弟到底想干什么!”   躲过好几下攻击的迈克罗夫特急忙说:“你声音小一点!就因为你声音大把计划都破坏了怎么办?”   “什么计划?你们把我划到什么计划里面了?”她不死心,想伸手把他脸上的皮扯掉。   “见鬼了,你可真是麻烦透了。”迈克罗夫特用手掌捂住她的嘴,硬拖着希里在车厢走廊中走。   希里双手扣着他的手掌发出呜呜的声音,努力挣扎着,但力气悬殊,并未奏效。   忽然,她看到了当初领她进餐车的列车员!   “唔——”她继续发声,使得这位列车员能够注意她。   谁能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随手关掉他们之前路过的车厢门。   怎么回事?!他被迈克罗夫特买通了?   不,不一定!她和迈克罗夫特的脸都已经不是本人了——这人、他说不定是歇洛克!   再一次被牵着鼻子走的希里深感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甚至忘记了继续扭动来摆脱迈克罗夫特,剩下的路程被他轻而易举地带进了原来的客房。   而装扮成列车员的歇洛克站在客房门前,对前来换班的“同事”笑眯眯地点头:“今天就由我来吧。”   而进入了客房的二人立刻分开,像是同极磁铁,完全不相融。   “解释清楚,福尔摩斯。”希里不直接叫他的教名了,她的胸口起伏,带着喷薄欲出的怒气。   “我本以为你会晚点醒,我算错了对于你的剂量。”迈克罗夫特揉着发酸的手腕,心里感叹自己的运动量真的不行,“我只能让歇洛克去接应你,不让你到处乱跑——话说回来,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那还用说吗?你们会便装易容,你看看你们把我整成什么样了?”希里拍着自己胖嘟嘟的脸,挤压又拉扯,“当然一开始我是绝对没发现是你的,就连身高都变了——但你的习惯没变,先不说你的牛奶总是比其他人多加一倍,主要是你用刀叉的习惯,你从小就喜欢向后轻拿刀叉,我就猜测,这会不会是你?但你好像知道我猜出来是你之后你有些情绪崩溃,马上就暴露了。”   “哦,那你还记得真清楚。”迈克罗夫特的嘴唇轻轻颤动,好似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古怪地说,“可惜,我并没有情绪崩溃,你别加那么多感情色彩。”   “迈克,你还嫩了点。”希里勾起嘴唇,扬起一抹冷笑,将他的失态尽收眼底。又在下一秒立马垮了下来,指着他质问:“说!你们对了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呢!”   “行行好,冷静点,希里。我们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都是由女佣经手的。”迈克罗夫特安抚她说,“布兰登夫人那边我们已经派人通知她你染了病,这几日都出不了门了,至于衣服嘛......我会赔给你的。”   临时拒绝和爽约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希里心中气愤依旧,她憋着嘴说道:“暂且不提之前,现在呢?真的准备把我带到法国去?难不成......又是跟莫里亚蒂有关系?”   她将昏迷前和福尔摩斯兄弟的对话回忆了一遍,加上刚刚她确实又遇到了莫里亚蒂。难不成,他们认为自己掌握了什么线索,来抓捕莫里亚蒂?   而他们都将有唯一一个目的地——在巴黎举行的“未来之光”科学峰会。   迈克罗夫特露出少有的赞许之色,点头称:“你没猜错,歇洛克把他看得很紧,但不得不说我的弟弟还需要继续学习,目前的他并不是这位教授的对手,所以我偶尔出马帮他一下——事态紧急,跟你解释了你也不信,我们只能出此下策,用这样的方法把你送到巴黎。”   “给我一个莫里亚蒂要杀死杜兰德教授的理由。”   “仅仅因为杜兰德教授反对莫里亚蒂的二项式理论——诸多学者都秉着反对的观点,我去看了那篇论文......确实可怕到跨时代。”他冷笑一声,“这方面我也确实佩服他的大胆,能让诸多科学家们谈及色变——我想,杀死一个带头者确实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而真我本身,怕极了麻烦。”   看到希里的不解之色,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处处设防,直接抓到他的把柄,或者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很难。可你可以阻止他。我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对他有致命吸引力。”   “哈?你想多了吧,他对我没意思,我也不喜欢比我小的男孩。”   致命吸引力?在开什么玩笑?   “是你想多了,我绝无男女情/爱之意,”迈克罗夫特立马改掉他暧昧的口吻,可自己也并未解释清楚,“我说的是一种......想要探究的、深入挖掘你的——总之我们都是男人,我懂的很。”   希里翻了个白眼,内心直呼“你懂个屁!”   “就算如此,我要是宣布我永远相信莫里亚蒂呢?我本人不同意,你们也没有办法。”希里不卑不亢地昂起头,“难道你们会打算绑着我,然后去威胁莫里亚蒂吗?”   她都觉得自己讲了一个笑话。   “当然不会。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迈克罗夫特的态度出乎意料地温和,他轻松地说道:“等到一会到了站,你就可以下车了,我会给你足够的钱回家——我会多给一点,请把它视做我们的赔礼。”   继而,他又深呼吸一口气,说出一段让希里产生纷乱情绪的话语。   “可是,这样杜兰德教授一定会死,你等着看过几天的新闻吧。”   希里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你这样是在威胁我。”   “不不不,我并没有。我只是直白地告诉你结局,然后等待你的选择。你可以阻止莫里亚蒂,完美地解决问题。或者选择回家,等待他的死讯。”他双手插着裤兜站的笔直,也许天生高智商的人做事的态度都比普通人冷情,迈克罗夫特也是一样,他们从不把此事视为要挟,只是把真相剖析,呈现血淋淋的样子给你看。   接着,只等你同意他的论调。   他微微昂着下巴,懒洋洋地说:“请告诉我,你现在是在思考‘莫里亚蒂是不是坏人’,还是‘杜兰德教授会不会死’。”   “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跟你分手了吗?”希里没先回答他的提问,倒反自己抛出一个问句。   “你当时想让我跟你的小姐妹一起玩,结果我不愿意去,你提的分手。”迈克罗夫特对答如流。   “不错,可我现在还要补充一点——你从不顾及我的感受。”希里露出懊恼的神色,鼓起嘴巴,又“噗”地一声把气排出,“好了,说说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做吧。”   “很简单,看紧他,希里。”迈克罗夫特就这样一副高深莫测地说出令她一脸懵逼的蠢话,这让她直接发出一阵爆笑。   “先不提你太认定我对他的吸引力,但你不会忘了吧?我现在的脸可不是自己的,哦,提醒你一句,我刚刚碰见莫里亚蒂了,他根本认不出来我。”   “你见过他了?”迈克罗夫特的眉头一蹙,“一步错步步错,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我说了,他没认出我。”希里认为是他没听明白,重点重复了其中的一句。   “就是这样才麻烦,他绝对认出了你。”他叹了一口气,嘱咐她:“你别从房间里出来,一直到上船,我们再来接你,记住,只有我们来,你才可以离开。”   纵使希里有一万个不服气,也只能先点头同意。   脑海里演变了千万次莫里亚蒂被他们误会,可又不断地重复着如果杜兰德教授真的死了,那她没有尽一份力,一定会让她愧疚万分的。   她被重视□□德观束缚着,思索先把莫里亚蒂是罪犯与否放在一旁,按照福尔摩斯兄弟所说的去做。   她坐在客房的床上,百般无聊地玩弄着袖口上的纽扣,继而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蛋。   真是神了,这张脸皮如果不是用大力根本扯不下来!   就是他们如果能给她弄一个更漂亮的脸就好了!   她左揉右揉,感受着那逼真的触感,想着这个也可以当做小说中的元素。   就让莫里先生也会易容术!   当她的灵感涌现时,天空也劈下一道惊雷,同时又是一阵急刹车,就这样,她的脸冲着镜面砸了过去!   她哀叫一声,抱怨着,掀开窗帘想探个究竟,可天已经完全黑了,根本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扣响了!   “希里。”   那人轻轻地说。   她打开房门窗子的百叶帘,那对面的脸可真够陌生的,不过却是目前歇洛克使用的。他不再是一身列车员的服饰,而穿了一身干净的纯白衬衫,静静地现在那,等待她的回答。   “难道火车已经到港口了?”   “是的,现在要把你送到船上去,”他扬起一个微笑,“就像偷渡一样。”   “难道你们把我打扮成这样是为了方便偷渡我?”希里没好气地说,伸手打开门闸,把他放了进来。   “说真的,我都想放弃了,想到要坐那么久的船——我们要坐多久船呢?”   “不会太久的,希里。”他歪着头,轻垂下眼睑,“大概就是睡一觉就到了。”   “在船上睡觉可不那么安稳。”希里耸耸肩,“我小时候坐船就容易晕船。”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个......”他开始翻他的口袋,喃喃自语:“啊,找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她疑惑道,“是迈克——”   立时三刻,男人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口袋里物件捂住希里的口鼻!   “歇——”   她还没说话,便又晕倒了。   她软绵绵地瘫倒在男人怀里,当男人接触到她的身躯时,浑身猛的一颤,随即把她甩在地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他蹲了下来,捏着她的假肥厚苹果肌,嗤了一声。   希里发誓如果在相信福尔摩斯兄弟她就会变胖一百斤。   她现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自己现在仿佛身处一个一人大小的箱子中,只有一个小孔用来交换空气。   她的双手双脚被捆绑起来,动弹不得。就连嘴巴也被死死封住。   她在行走,不,是箱子被放置在大概率是马车的交通工具上前行着。   ——等等,她不会真的被绑架了吧?   ——那个人确实是歇洛克的变装后啊,让她下车上船她不是都同意了吗?为什么又要用这种危险的方式?   又一次地挣扎无果后,她决定发散一下思维:那个人穿的不是列车员制服,还说是要偷渡她,难道他是本人?!   可是真的有人会用真人还是同乘的人做变装吗?   或者,车上还有一个会变装的人?   救命,这么稀有的技能一辆火车上还碰见三个?!   不是她非要揣测别人,她已经被福尔摩斯兄弟影响了,一下子脑海中就蹦出了莫里亚蒂的名字——也没错,他知道她叫希里!   然而他不是一开始都没认出她来吗?果然如同迈克罗夫特所言,他认出来了,只是没说?   希里觉得自己的脑仁已经不配和他们三个高智商玩了,她十分想大叫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不知怎么的,她莫名相信莫里亚蒂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她还在给他写书呢,完全没必要呀!   蓦然间,她所处的箱子被什么人搬动了!又一股海水的咸湿味从箱子不严实的缝隙中传了进来!   看起来她现在是真的开始在海上了。   那个什么杜兰德教授,她不救了行不行?她后悔了行不行?她想回家!莫里亚蒂,别这样!她还要回去写书!好好地夸你!   可惜,莫里亚蒂是听不见她的内心的呼唤了,就这样开启了她的赴法之旅。   在她睡了一觉之后,心里把那三个让她沦落到这个下场的男人骂了八百遍,顺便还构思了两篇他们是怎么被她弄死的报复性短篇时,她的箱子又动了!   这次,她感觉自己又上了一辆马车,在路上飞快地颠簸着。   她又累又疲惫,骂也骂不动了,打也不可能了。   法国好可怕,好想回英国!   而她并不知道驾驶这辆马车的,就是她骂过的其中之一。   他面色不悦,布满阴霾,甩着马鞭,心烦意乱地赶向自己位于法国的酒店。   他内心不满,希里怎么能相信那两个人的话!   难道他给她的还不够多吗?他还——尊重她!只要她想!他允许她用自己的方式来实现目标啊!   哦,虽然让她落到这副田地的是他自己。   但是......这并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不是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总有其他人来操作他!   她刚刚尝到他的甜头,现在就要去投靠其他人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他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跟别人比起来总是很独特——最起码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那副肥胖的躯壳下,是他在栽培的、要捆绑住的希里。   他当时就有些不高兴,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应该直接把她关到他的房间狠狠教育一顿。   “保持一下绅士风度吧,莫里亚蒂。”   你闭嘴。   瞧,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他又在说话了。   他要真这么做了,也没人拿他能怎么样。只怪那个该死的天文学教授打搅了他,算她走运。   谁把希里带上来的?他猜是那个叫福尔摩斯的,这个人几个月前就开始追查他,好像让他差出个所以然,就完成了此生梦想一样。   即使如此,他还是太嫩了点。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十分搞笑,难道这次,他带上他的哥哥,就能左右他做事了吗?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他可真讨厌他。一个高级政/员,便可以痴心妄想他的人了吗?   弄的那些东西,好像以为谁不会似的。   他很少参与到案件中来,但这次破了例。叫人解决一下那个大学生也不是难事,还是留了他的命,毕竟,这指不定又会成为他哥哥的新一轮控诉,总是把意志不坚定的希里洗脑了。   紧接着,他策划了一场简单的紧急停车,用上那副面孔,把希里接走。   当她接触到他时,他真的忍不住浑身颤抖,这真不是某种喜爱,而是厌恶。   因为那该死的过去,他肯定是恨她的。   唉,他真是又鄙夷又憎恶又忍让她,缤纷杂乱的心绪共同充斥着同一个心房。   到达酒店,他命人把箱子抬进他的房间,自己拿着房间中做装饰的佩剑比划了两下,才又拿起拆信刀把这箱子打开。   当使她重新看到光明时,她呜咽一声,激动地摆动着身体。   她的脸已经被他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瞳孔放大,满面惊慌,又长又卷的头发散漫凌乱地披散成一团,这激起了他戏谑的心。   “早上好,希里。”他执起手中的佩剑,冲她行了一个绅士礼,“刚刚有人告诉我要保持绅士风度。”   忽而,他猛地用佩剑刺向她!   到她鼻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时停下来,他看她的翠绿色不见了——她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着。   他有些愉悦,他发现他喜欢这种事,就连希里此时也变得讨人喜爱了!   “希里,别害怕......”他低声哄着她,“我可以做的更好。”   他下一个动作却是一刀劈向她的脸!   她没有疼痛,更没有手上,她嘴上的布条被切成了两半!   “别玩了——别玩了!”她说话都变得沙哑起来,“帮我解开吧,莫里亚蒂!”   “可是希里,你很不让我满意。”他摇了摇头,好看的五官组合出了委屈的神色,“我明明对你这么好,你却总是向着别人。”   “我怎么会——你的别人说的是那两个福尔摩斯吗?我一直在跟他们解释——你或许不信,我受到了他们的胁迫,詹姆斯!”   ——莫里亚蒂别再发疯了!他怎么跟童年一样疯疯癫癫啊!   事到如今,希里只能出卖其他两个男人——毕竟他们的计划里也没说她不能反悔不是吗?   “他们说你很坏,我不这么觉得!我一直觉得你很好!但是他们把我拖向客房关起来了!”希里努力歪曲着也差不多了的事实,“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你吧?你也看到了,我一直出不去,当时还在构思莫里先生呢!还想着把你的优秀精神发扬光大呢!”   莫里亚蒂突然笑了,把手中的佩剑一扔,使其摔在酒店的瓷砖上发出咣当的声响。   希里心理平复了一些,刚打算再接再厉,没想到莫里亚蒂又有了新动作。   他居然长腿一跨,也进到了箱子里!   可这箱子也只能容纳她一个人啊!   这就使得莫里亚蒂近乎跨坐在她身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的刘海服帖地挨着他光滑的额头,纯蓝色的瞳孔暗了下来,却露出一副十分天真的笑容。   如果不是他都比她要高大很多,她都快要认为他的智力缩水了。再加上他本身带有迷惑性质的酒窝,更显得此刻的他,超凡脱俗。   他捏着她的下巴,讽刺道: “希里,瞧瞧你这说谎的舌头啊。”   “我可没有说谎!”希里十分想表演鲤鱼打挺,可她实在是太累了,不得不继续在他身下讨好他,“松开我吧,我累坏了。本来我就是被他们拉来的,现在你又生气,是又一次到了小时候的认错环节了吗——我在你这里吃了亏,只能说好话,反之也一样。我不知道你还吃不吃这套,但原谅我好吗,詹米?”   如果他是天才!他也一定是半疯的天才!   滚开!快从她身上滚开!   不管她内心怎么骂,她还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不过,她现在这模样确实惹人怜爱。她莹润的眼眶中饱含泪珠,唇上毫无血色,再往下看,她低的不能再低的领口又因她的动作若隐若现着。   他伸出手,可以说是谨慎小心地将她颈下的发丝勾至一旁,莫名其妙的幻景出现在他眼前,为他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想入非非的快乐欲/念。   他低估了自己产生的惊异的想法,只能去快速选择否认,他告诉自己她说的话是常人可见的虚伪和讨厌,甚至他可以选择去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微微低下身子,解开了绑在她手上的绳索。   他从箱子中重新跨步而出,看着她的眼神飘向他停顿了几秒,表面上还是那样气喘吁吁、忐忑不安的模样,但他知道她内心早已知自己奸计得逞,开始庆祝胜利了。   希里一动不动地休息了几分钟,才开始解自己腿上的绳子。她的手指扣着箱子边缘,以它为支撑点从中翻出来,这次她真的瘫软在了地上。   “詹米,拉我一把。”她趴在地上的样子着实可怜,使得莫里亚蒂没办法只能继续顺着她的意思来。   他拉起她,简直像将她半搂半抱在怀里。   真可笑,她现在还要向他求助!   “你很累了吗?”他轻声问,仿佛方才拿刀指着她的不是他似的。   “你说呢?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日期——现在是到巴黎了吗?”她尽量虚弱地哼唧了几句,企图博取到半点同情。   她又听莫里亚蒂一一回答她:“在巴黎,很快我就要和那些教授们开会了,如果你很累了,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然后我可以带去你吃好吃的。”   “我不,我要跟着你。”在确定莫里亚蒂恢复相对的正常之后,她还是选择叫他的昵称,奉迎他:“詹米,我可不喜欢吃法国菜。”   “我没说去吃法国佬的东西。”他撇了一下嘴,“那你最好快点准备,我等你。”   她匆匆洗了个澡,重新打整好自己的装扮之后,和莫里亚蒂一起赶往会场。   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她的心依旧悬着,莫里亚蒂参加的那个聚会,杜兰德教授会不会出现问题?   “你觉得那些反对你的论文的人怎么样?”她试探性地开口,“你们也一样搞跟我们一样的社交活动吗?”   “怎么,你开始对天文和数学感兴趣了?”莫里亚蒂小角度地歪了一下头,同时挑眉道。   “我对社交活动感兴趣!况且,我这不是也要去,在做功课,要是你们都在说那些,我不就像个原始人?你告诉我的话,我还能帮你反驳几句,我怼人最厉害了!”希里找了个借口,面不改色地说了出来。   “没关系,我说你是我带的人,他们不会说什么的。”莫里亚蒂也回以敷衍的态度。   套不出来话,希里闷了一整路。   幸好在她终于快憋不住要说话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莫里亚蒂教授,好久不见了!”一声厚重的男音在他们下马车的时候出现了,希里认出了他,这不就是杜兰德教授吗?!   “我想我根本没见过你吧。”莫里亚蒂冷冷地说,一副完全不准备给他好脸色的样子。   “但在报纸上,我们确实经常见面啊!”杜兰德教授完全不会感到气氛的低迷,热情得让她觉得这人才是莫里亚蒂真正的崇拜者吧?   “这倒是实话,您在科学研究领域实验问题上非常爱针对我。”莫里亚蒂勾起一个像是听到不好笑的笑话勉强让自己咧开嘴笑的笑容,在下一秒又垮了下去,“您看起来非常期待与我相遇。”   “那是当然,我一听说您到了,可立马就门厅中出来了呢!这不,我还马上要准备开场白呢!”他说话时胡子被吹的翘了起来,再加上他带着骄傲自满的模样,有些滑稽,“对了,这位是?”   还没等莫里亚蒂说话,他就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这是你的女学生吗?实不相瞒,我最近也收了一位女学生,她对我的理论很有兴趣呢。”   希里听他的话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好像他在炫耀什么似的。   莫里亚蒂长长地“啊”了一声,没再说话,拉着希里走进门厅。   “他和他的理论一样烦人。”直到他看不见杜兰德教授时,他才耸耸肩,一脸无奈。   “挺有意思的啊,看你们教授们互相阴阳怪气。”希里调笑道,目光却开始四处转悠,她十分想知道她从福尔摩斯兄弟身边变换到了莫里亚蒂身边,他们如果想要“阻止”莫里亚蒂的话,应该也会出现才对......   那么他们会用本来的面孔示人吗?还是之前那个样子,或者又变了一个?   “要喝点茶吗?”一名服务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开始向托盘中的茶杯倒着明显已经过量的牛奶。   “哦,不了,我不喝加牛奶太多的茶水——”   希里的话说到一半,她的心一下子猛颤,他在提示她!这人是迈克罗夫特!   他们一定来了!   她明白了,迈克罗夫特所说的计划原来在这里,是他已经算计到了莫里亚蒂会把她在半路劫过去吗?!   他们这几个高智商的人耍计谋不要带上她行不行!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在想什么?已经要开始了。”莫里亚蒂拉过他,下巴昂了昂,指向大厅的正前方——布兰登教授准备开始开幕演讲了!   他咳嗽了两声,示意让大家给他空出足够的位置。   而福尔摩斯两兄弟所认定的凶手,莫里亚蒂就站在她旁边。   杜兰德教授根本不会死啊!完全没人有动手的机会啊!   她真的要为莫里亚蒂鸣不平了!虽然他疯,还爱对她发疯,可只要她说几句好话,他的态度就软下来了呀,跟以前一样!   他可不会杀人啊!   “咳咳。”   杜兰德教授再次轻咳两声,把视线都引到他身上。   而他猝然扼住自己的喉咙,好似其中有什么让他的呼吸变得不畅通了。   他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门厅充斥着宾客们的不解声和他的剧烈咳嗽声。   直到他咳出了血,鲜血浸染他的胸口。   他缓缓地倒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杜兰德教授真的死了。 第24章   场内的人先是被杜兰德教授的突然咳血倒地不起而瞠目结舌。   忽然, 在人群中出现一声惊叫!   “安静!安静——我来看看!”又有一位面目和蔼的中年男士挺身而出维持现场,他走到杜兰德教授身旁单膝跪下,对他进行简单的检查。   他面色一沉, 混杂着灰白色的眉毛蹙起, 告诉众人:“杜兰德教授, 已向窒息致死了。”   “他......”而夹杂在人群中的希里欲言又止, 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又瞟了一眼莫里亚蒂, 只见他也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   可她的思维正高速运转着——杜兰德站在大厅中央,就这么死了?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劲, 希里垂下眼睑, 努力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串起来。   ——现在反过来想, 杜兰德教授已向被福尔摩斯兄弟推测出了死亡, 他们认定的凶手是莫里亚蒂。   而莫里亚蒂现在在她身边,甚至从杜兰德教授开始走到中间时一步也没有走动, 他是不可能有机会动什么手脚的。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呢?杜兰德教授几乎离所有的人都相同距离的远, 刚刚他把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她也没有观察到其他人的动作。   “你害怕?”   莫里亚蒂的声音从她的侧方传来。   他伸手拂去她额角冒出的几滴汗,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的心灵离彻底崩溃差不了几次重创了。”   “那我们回去吧,这肯定是举行不下去了。”莫里亚蒂的心脏绝对是无坚不摧的,他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执着希里的手搭在他的臂弯里,顺势就带着她转身。   “等一下!”   那人的高声呼喊把希里吓得身形一滞, 她转过头来,发现那位面目和善的绅士正快步向他们走来。   “不能走!”他拦在莫里亚蒂面前,“不能断定杜兰德教授的死因,在场的人都不能离开。”   “我想你刚刚不是说了, 窒息死的。”莫里亚蒂微微昂着下巴,“我看你是......哦,罗伯特教授,你很有名。”   “你看起来比你在报纸上的画像要还要小,能写出那样的论文,比我们厉害多了。”希里方才觉得他和善,现在却觉得他笑里藏刀。   主动找莫里亚蒂说话的怎么都有点针对他的意思?   “哈,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已向宣布他是怎么死的了吗?”莫里亚蒂完全不管他的话中有话,“给女士让个道吧,罗伯特教授。”   “但这并不能确定杜兰德教授死于自身原因,或者......他杀?我说的对吗?”   “你怀疑......我们?”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指了下希里,又只向自己,像听见了有史以来最好笑的故事。   “并不全是,莫里亚蒂先生。”他的脸拉了下来,再看不出像之前那样温善,“我想杜兰德教授之前大力抨击你的观点,你完全有理由这么做,不是吗?”   “想让他死的人大有人在,罗伯特教授。”他和气地说,“比如你,我听说,他的女儿死在了你的手术台上,你们一起上过法庭,你赔了他不少。后续,你们相互报复过很多次——哦,你欠他的钱还完了吗?”   他恍然大悟般地指着杜兰德教授的尸体出,发出啊地一声感叹:“所以你第一个去接触尸体,是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吗?”   周围的宾客一片哗然,矛头一下子对准了罗伯特,而现在此人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强势,额头开始冒出虚汗,并很不自在地搓了一下手。   “难道是我说中了?罗伯特先生,你栽赃嫁祸的本事还差了那么一点点。”莫里亚蒂轻笑着,安抚性拍了两下希里的手背,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说:“这位是霍普·罗伯特,今年开始有名的外科医生,不过找他做手术,要承受被其他人围观的缺点,不过,也不会太久,截个肢只需要三十秒。”   “这也太过毛骨悚然了。”希里回答他说。   她知道这些年来的医学发现偏向于极端,虽被称为“手术”,却像屠宰场一样,充斥着被实验者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说是医生,实则死神。   而追求乐趣者会花钱围观。这年头,手术室是由冷情的医生、悲剧的病号和猎奇的有钱人组合而成的。   能活下来的那些人才是幸运之人,比如说那位杜兰德小姐,不知道她在手术台上向历了什么。   想到这里,希里庆幸自己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没生过什么病。在她记忆里只有一次她在儿时骑马摔断了腿,医好之后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简直是在血口喷人!”罗伯特的脸气成了猪肝色,说话时浑身都在颤抖,“我们还没有送他去尸检,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来指责我!”   “冷静一些,罗伯特教授。”莫里亚蒂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了什么凶手一定是你的话吗?你这样子简直在把杀人犯的帽子往自己身上带,真想不出你在手术室的表现。”   “我没有!”罗伯特立马反驳,重咳一声,“我不喜欢被别人误解!我的本意就是让你们别走,等我们检查了场内所有的杯子和食物有没有异常,排查掉不相关的人士,要是他是吃了或者什么被毒死的呢?”   “......我想就不必所有的了吧,那么多餐具,你还要现场拉帮结派出一个‘绝对公正’小组来检查吗?很多人都使用了这些东西,如果有问题,已向会有新的受害人出现了。”希里被他的纠缠烦的青筋直跳,她很想吼一句“你他妈有完没完”,“你说的方法根本不靠谱,还不如专门去查他吃过的东西,用过的酒杯呢。”   “对,对。”罗伯特被现在的思绪完全打乱了,本来想抹黑一把莫里亚蒂,反倒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该去查重点!”   “可是现在除了他本人,谁能记得住他用过了什么杯子,又吃了什么呢?况且,凶手完全可以趁现在处理那些东西。”希里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不耐烦,但更多是苦难,“而且,你现在把事情指向了他杀,没准,他是突发了什么病才——”   “不会的,我曾向是他的家庭医生,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你说的对,东西太多了,人也太多了,现在这要变成科学界的一桩丑闻了!”他打断了希里的话,这让她的眉心拧的更紧了。   这人的礼貌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忘干净了吗?况且他也知道是丑闻,还想把脏水泼到莫里亚蒂身上?这怎么行!   宾客们议论纷纷,已向有诸多不耐烦的声音,既然杜兰德教授的死已向影响了这次的会议,那么他们就应该打道回府了!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呢?要被人认为是凶手吗?!   “我知道杜兰德教授的生前使用过什么。”   这时,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希里定睛一看,发现他就是那个迈克罗夫特装扮的服务生。   对,他应该是一直在观察着杜兰德教授的!   “他有些紧张,没有吃任何东西,就喝了一杯酒——喏,就是这杯。”他脸色极差,举起托盘,上面放置了一杯空的高脚杯,“我刚刚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呢?这完全可以随便拿一个杯子!”罗伯特又质问起来。   “你这样就是无理取闹了先生,”希里忍无可忍,她可以完全信任迈克罗夫特没任何问题,毕竟,他们就是为了这件事从英国追查到法国。   迈克罗夫特!出门了!甚至还去了法国!   这简直是她做拼写都不敢组成的句子!   她不再靠着莫里亚蒂,向前走了一步,“你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你的嫌疑不是最大的吗?你先碰了尸体,又一定归为他杀,你就想着拉谁下水,是不是?这样让在场的那些富有正义感的先生怎么办呢?只要站出来,就一定会被你怀疑,我说的没错吧?”   其他人附和着,罗伯特再次无地自容了。但他非要证明什么似的,他感到羞耻,居然还被一名女士怼的哑口无言。   他的脸涨红了,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再次说点什么,这锅都是要自己一个人背了。   “就、就是说他——对了,你们不觉得你们忘了哪点吗?!慢性——慢性啊!”他兴奋地抬高了声音,激动地也不顾个人形象了,口水肉眼可见地喷了出来,“他不是一直在吹嘘自己收了一个女学生吗?谁会看上他的研究,说不定是来寻仇的——那个学生他一直在说,叫什么来着——乔治安娜!她今天也一定来了!”   他发疯一般地挤开众人,在其中寻找着除希里之外的另一名女性。   ——乔治安娜?   希里心脏剧烈地咚咚直响,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中也听的一清二楚。   应该......不是她吧?叫乔治安娜的那么多......   她紧张地扣着手指,无意识地看了一眼迈克罗夫特,只见他神色如常,接受到她的目光便用唇语问了一句“怎么了”。   “找到了!你别想逃!你就是凶手吧!?”   罗伯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而莫里亚蒂倏地用双手握住希里的肩膀,感受到她猛烈地一抖,将她转了一个方向。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你看,这里还有另一位女孩。”   她看见罗伯特正拖着她向他们走来。   那位挣扎的黑发少女,正是乔治安娜·达西。 第25章   “你认识?”   莫里亚蒂瞧她认出了几年未见的乔治安娜, 便询问道。   “这个是乔治安娜·达西,”她的喉咙上下移动,眼神斜到莫里亚蒂一边, “也就是达西的妹妹, 我们上次找的那个女孩, 没想到在这里?”   莫里亚蒂拖长的那声表达“明白了”的啊声还没拖到平时的一半, 就被希里锤了一下。   “别发奇奇怪怪的声音了, ”她有些心急, 下意识地咬着下唇,“别让他污蔑乔治安娜了, 我们得帮帮她——该死!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希里看莫里亚蒂不为所动, 一副想看热闹的表情, 她轻踏了下脚, 直接走上前去挡在罗伯特面前。   “怎么?罗伯特教授是说她来寻仇的?能拿的出证据吗?”她高声道。   “让她自己说呗,”他拽着乔治安娜甩到前边, 让她显些摔倒, 幸好希里及时扶住了她。罗伯特拉着自己的西服做着整理动作,轻咳两声,继续说:“我刚刚都说了,没人愿意去和那个杜兰德求同存异,况且......小女孩,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没被吓着吧?”希里小声问。   乔治安娜摇了摇头,柔顺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   希里见得到了她的否定, 便昂着头呛声:“话可不能乱讲,先生。身为女性你就可以随意污蔑吗?我们同享有荣誉权,如果真相并非如此,你是要吃官司的。”   罗伯特一时语塞, 而希里转头,熠熠生辉的绿眸开始乘胜追击:“人和人之间的思维并不共通,就比如,乔治安娜小姐认可杜兰德教授,我认可莫里亚蒂教授,难道说,没人崇拜你,你嫉妒了——那也可以完全成为仇杀的理由,是不是?”   他被她怼的脸色煞白,希里正色道:“别再跟我们玩猜到底谁是凶手的话题了,来几个人帮忙叫警察来,还有......现场还有没有医学教授呢?请好心的先生站出来吧,说实在的,我们可不能完全信任我旁边的这位医学系教授呀。”   “这倒是没关系,”他微微一笑,“我认为我可以检查他。”   莫里亚蒂对着在场的诸位点头,白手套和昂贵的金怀表赋予了他一种文质彬彬的气息,这种外面让那些在场的达官贵人都不自禁的信任他。   罗伯特立即指着他:“莫里亚蒂!万一是你贼喊捉贼呢!我……”   他抬手,淡淡打断:“可是罗伯特教授,尸体就在地上,我相信所有人都能看见我检查他死因的所有细节,相信各位都不是高度近视的瞎子。”   对面的罗伯特怒气冲冲,因为他带着一副一千多度的厚底眼睛。   “您可以在我身边看着我动手脚,”莫里亚蒂礼貌的说,可句句咄咄逼人。“但我不敢保证,我检查时有精力去察觉出您做去手脚。”   他对着希里伸出手,希里后知后觉的知道:这人要求她去找一个医药箱。   她回头,一个开始好像没出现的医药箱正立在桌上,她虽倍感怪异,但还是立即提了过来,看着莫里亚蒂慢条斯理的又戴上了一层医药手套。   “不好意思,莫里亚蒂教授,”一个声音阻止了莫里亚蒂的气定神闲,“我也想参与这份工作,我认为我做的更好。”   希里转过头,看见一个长得高大的金发男性在身后,他穿着白大褂,脸上线条比较古板僵硬,看起来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德国男人。   “哦,小姐,你拿了我的箱子。”   他的语气也像是个德国人:“之前和贵国的苏格兰场有过些许合作,我是个有十多年经验的外科医生,应该能担任检查尸体的工作。”   “当然可以,”莫里亚蒂笑着说,“可我这里不得不说,窒息可是内科,还是我们一起来吧。”   德国医生点了点头。   他们一同朝着那具逐渐开始僵硬的尸体走去,时不时引起那些本地的先生们惊呼的‘勇敢’、‘绅士’的喊声,甚至把他们比作中世纪的骑士——法国人真的有些太浪漫主义了。   希里侧头,看见乔治安娜嘴唇发白的看着他们,她揽过她的肩安慰:“没关系,我相信你完全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你完全没有必要是吗?”   话虽如此,她的一双翡色眸子却牢牢盯着乔治安娜,确保她的每个动作都尽收眼底。   乔治安娜勇敢又胆怯的看着她,“我、我,我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   “现在说话为时尚早,”罗伯特故意大声挤兑她们,“要我说,现在能学习的女学生家境都不错,说不定是这位达西小姐看上了杜兰德教授的研究,□□来抢走研究,沽名钓誉去谋的一份更好的婚姻!”   在场多为男性,多少都有些看不起女性的臭毛病,居然还附和起他的歪理来了。   “这是血口喷人!”希里站前,把乔治安娜护在身后。   希里思维敏捷,立即想到了反驳的地方:“先生,难道你觉得女性创造的价值就是为了嫁人吗?您觉得女性天生就是的低人一等吗?”   罗伯特极其不屑的看着她,似乎在说‘是的’。   “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说过,女性并非天生地低贱于男性,只有当她们缺乏足够的教育时才会显露出这一点。”她大声说,“阿基坦公爵夫人出生良好,教养极佳,她教导出来的孩子是我们英格兰后来的皇帝,叶卡捷琳娜二世更是让俄罗斯成为了18世纪最强大的国家。”   希里勇敢的抬着头,“难道您有她们一半吗?您的儿子是英格兰皇帝,还是说您让英格兰这块土地因你而骄傲自豪?”   “我想,如果您作为一位高等大学教授看不起女性,”她讥讽道,“那么,起码占领英格兰百分之四十五的人口您都看不上,有违了新教的平等观,我是不是可以和你们学校举报你档案造假?”   “你、你懂什么!”   罗伯特被压制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在场的男士们也开始对罗伯特做出厌恶的表情,并对仔细对希里打量起来,有些皱着眉头迷惑不解,思索着莫里亚蒂教授身边的这位能说会道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时,德国医生站了起来,让众人把注意力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乔治安娜小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乔治安娜屏住呼吸,紧张地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杜兰德教授的学生的?”   “昨天......”   “你是英国口音,来法国多久了?”他又问。   “也是昨天,先生。”   那德国人微微蹙眉,马上又问。   “你......有没有给杜兰德教授递过什么东西?任何。”   “这是什么意思?”乔治安娜天真地发问,“我就给他传递了纸,笔,还有我的介绍信啊。”   她的目光投向莫里亚蒂,又迅速转移了。   “可他中了一种发作很慢的毒,时间往前推的话......就是昨日。”这位德国医生语出惊人,最为惊喜的为属罗伯特了,他喘着粗气大笑,“我说什么来着——都不相信我!这位小姐,在我还在笑的时候,你总该为你的高傲自大道歉吧?”   希里没理他,迅速看了一眼乔治安娜,她像是被德国人的话吓到了,浑身抖着,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可、我什么都没做啊,真的!教授!你相信我吗?”   她求助般地看向莫里亚蒂,希里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想为什么乔治安娜要寻求莫里亚蒂的帮助?他们不认识吧?   “我也要说,罗伯特,在我还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总该在女士面前闭上嘴吧?”莫里亚蒂也终于从尸体旁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脱下一次性手套,眯着眼眶说道:“现在,跟她道个歉吧,为你的无理。”   他双手插兜,用下巴指了指他们的方向。莫里亚蒂没有做出什么气愤的表情,却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   而罗伯特不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位小姐,但他还是立马对她们说了抱歉,终于闭上了嘴。   “现在,我们来说一下......毒药问题。”他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随意地拨弄了两下刘海,“乔治安娜小姐,你——”   咣!   他还没说完话,一位不速之客闯入了门厅!他跑的又快又急,用力大到将那扇华丽的大门猛地展开撞击到两边的墙上!   “我妹妹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因动作大而产生难看的皱褶。   他浓密卷曲的黑发因为奔跑乱了套,他好似一支离弦之箭,冲向莫里亚蒂,双手揪起他的衣领,喘着粗气道:“你认为我妹妹杀了他?!”   “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快松开他呀!莫里亚蒂教授还没说完呢!”乔治安娜上前也扯着达西的衣角,一脸急迫,“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的!”   对于达西的突然现身,希里本应该是大吃一惊的,但这几天连续不断的惊吓已经让她认为达西出现已是非常小儿科的操作,现在她觉得杜兰德教授忽然站起来说我是骗你们玩的因为地球快毁灭了都不是啥可以惊讶的事了。   但是她更加好奇莫里亚蒂和乔治安娜的关系起来。   达西看来并不知道他妹妹认识莫里亚蒂,可前几天莫里亚蒂明明不认识她呀?   以目前这场闹剧来看,明显是乔治安娜单箭头莫里亚蒂,而后者并没有什么意思?   不对,她不能用她的恋爱脑来想这件事!   哦,她明白了。乔治安娜喜欢的,不就是莫里亚蒂正在做的事吗?她......肯定非常崇拜莫里亚蒂吧?崇拜到无条件相信那种。   天呐,崇拜者效应可真可怕。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别激动,达西先生。”他反手握住达西的手腕,“我只是想问问你妹妹,今天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我没有的,真的——快放开他吧,哥哥!”乔治安娜环上达西的胳膊,好像以为自己的身子骨能把达西拉动一样。   达西瞪着莫里亚蒂,松开了手,可是莫里亚蒂并未松手,这让他们僵持了一小段时间,甚至两个人的肌肉都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抖动。   达西傲慢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里亚蒂教授?”   莫里亚蒂只是笑笑,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手。   “现在可以确定杜兰德教授昨日被下毒,我和我的女伴都是今天才到巴黎的,总该让我们走了吧——还是说你们因为不想出现丑闻所以不打算报警,让他在这里发臭?”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领口,走到希里面前,又执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小臂处,温和地笑了笑。   他们和其他宾客一起出了会场,希里这才叹了口气。   “你今天做的不错,把那群烦人的东西们吓到了。”莫里亚蒂跟她搭话。   谁知道她只是敷衍地说了句“还行吧”,又往回看了好几眼,“达西他们要怎么办呢?这对他们家族的影响不好。”   还有迈克罗夫特好像也没走,歇洛克又去哪里了?   啊,那个德国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很不信任莫里亚蒂的。   她正想着,手下忽然一空。希里回过神来,看到莫里亚蒂快步向前走入马车。   扬长而去。   “你怎么了啊!” 第26章   “希里!”   正当希里气踢台阶的时候, —个熟悉的声音阻止了她对自己鞋尖的第三次破坏。   “哦,达西,还有......乔治安娜妹妹。”她转头一看, 达西正挽着妹妹的手快步走向她。   她迟疑了几秒, 还是问了出来:“你......你妹妹没事吧?”   语毕, 她才认为自己说出了—个傻瓜话题, 看乔治安娜惊魂未定的样子, 怎么会无事。   她才十五岁, 先自己去了法国,又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起案件, 不仅亲眼看到尸体, 还被指认成为凶手。   “达西, 你是怎么来法国的?”她抿着嘴唇, 赶紧重新抛出一个问题。   不得不说达西赶来的太过及时,要不那个叫罗伯特的教授闹起来, 不知道乔治安娜还会背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我也是幸运。”他拍了两下乔治安娜的肩膀以作安抚, “我刚到底法国不久,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寻人,可就今早,—辆马车突然就停在我的酒店门口,车夫说知道我妹妹在哪里,我就跟着去了。”   “你的胆子真大,你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希里惊愕地睁圆了眼睛。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如果要我的钱, 给他就好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妹妹在哪里!”达西的俊脸露出欣慰的神情,“幸好,他是真的知道我妹妹的位置,我太着急了, 我也没问他的原因,不过那辆马车刚刚是停到那里的——”   他指着—个方向,可是那方位除了有两只雀鸟正在啄着地上的叶子。最多的就是空气了。   “可能它走了吧。”达西没太在意,“能让我找到乔治安娜实在是太好了。”   希里细想一遍,他所指的位置不是莫里亚蒂的上车地点吗?莫里亚蒂上的是这辆马车?还是恰好他的马车又被停放在了这里?   “马车你还记得是什么样式的吗,达西?”希里赶紧问。   “深棕色,那木材可不便宜,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马车,否则我就要去登门道谢的。”他喃喃道,时常挂着傲慢的脸上露出了感激。   希里想:颜色一样也爱你不能确定是同—辆马车。   不过——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法国?”   “这是莫里亚蒂教授告诉我的。”达西毫无保留地回答。当他提到这个人名的时候,他身旁的乔治安娜终于露出了其他的神情,她轻蹙眉心,似是不可思议一般。   “莫里亚蒂?”她也念了—遍他的名字,眼睛却对准乔治安娜,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你是认为我刚刚对他无理了?”达西的声音增添了几分冷静,“我承认刚刚我做的不对,我会向他道歉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希里动了动喉咙,“我不知道他认识乔治安娜,他不像认识。”   “他——”这时,乔治安娜终于开口,她仿佛想为莫里亚蒂和她的关系说出什么辩解的话题,但最后又因为想到什么再次犹豫,抖动两下嘴唇,解释道:“我非常崇拜莫里亚蒂教授,我用假名给他写过信,莫里亚蒂先生不认识我。”   这是假话。   希里听得出来。   她暗自揣度,就乔治安娜这种表情,凯洛琳在第八十次提起达西因为她的调侃不理她时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最起码乔治安娜对莫里亚蒂有—种高于崇敬的恋慕,而莫里亚蒂也最基本是知道她的行踪的。   不管他是在什么时候知晓的,他为什么不说?!   并且,她开始合理怀疑,让达西来这里的马车,就是他派的!   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不好意思,她猜不到!她没有他们这些聪明人的可以在英法两国建立个跨海大桥的脑回路!   等等,这个剧情怎么既视感这么强,她是从哪里也遇见过吗?   “希里,希里!”达西看她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伸出五指在她面前不断地摇晃来提醒她,“我们还得去一趟警/局,解决一些事,里面那个医生我看他快疯了——你是跟谁来的?我从不知道你对这方面感兴趣。”   希里怪异地“哦”了—声,“跟莫里亚蒂教授来的。说实在的,你也没关注过其他人喜欢什么。”   “真被我猜中了,除非你自己喜欢,能带你来的,也只有莫里亚蒂了。”达西承认,“我对他人的兴趣总是很少关注,这是我的错误,这个错误让我差点和妹妹的关系变得疏离了——不过据我的记忆来看,快乐公主只喜欢击剑,打牌,或者拿着—本书看—下午。”   希里面上—臊,又故作镇定道:“请不要过分认真研读那本书。”   “那可是精装版。”这几天的神经紧张让他总在提心吊胆,现在妹妹也找到了,除了还要解决一些小麻烦,已经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他又和希里调侃几句,心里畅快了不少。   “莫里亚蒂先生人呢?”   “你知道数学教授的脑袋跟我们的运转速度不同,他—出门就坐上马车走了,可能是去解题了吧,把我给忘了。”希里耸耸肩,阴阳怪气了—通莫里亚蒂。   “那我帮你找一辆马车吧,我记得你不会说法语。”   确实不会。   她刚准备开口道谢,身后就穿来了踢踏的马蹄声!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跳,—转头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扬起前蹄发出嘶鸣!   “小心,希里!”达西将她和乔治安娜往身后一护,便看到那匹黑马很快被安抚下来,只不过还在条件反射地登着马蹄。   骑马的那人也不急着说话,小腿轻轻碰着马的侧部,在他们三人面前慢悠悠地走着。   第一眼注意的其实是他修长的双腿,在价值不菲的高级定制西裤下横添线条之美。再往上看,便是干净利落的紫色内衬,再加—件勾勒腰身的手工西制马甲。   他背着光,让人—瞬间没有认出他到底是谁。   “Bonjour。”他居高临下,昂了昂下巴。   “莫里亚蒂教授还真是风—般地闪亮登场。”希里阴腔怪调地从达西手臂后绕了出来,“甚至精准计算了在用马踩死我们之前如何停下来。”   莫里亚蒂没直接回答她,“走吧,希里。”   “你后面没拉马车。”希里指了指马尾巴。   “骑马回去。”他挑眉道。   “跟你—匹马?”希里的表情—下子变得嫌弃,“我坐不下。”   “我占地小。”莫里亚蒂坚持道。   “我不习惯。”希里再次拒绝。   “我技术好。”他的双手摆了—下,那匹黑马便向希里逼近几分。   “还是我帮你找一辆马车吧。”达西在一旁说,他身后的乔治安娜眨了眨她黑溜溜的大眼睛。   “达西先生,你不忙吗?”莫里亚蒂指着不远处刚刚停下的马车,高声用法语将他们叫了过来。   大意是“警察先生,当事人在这呢,请把他们带走吧”。   达西扬起—个非常容易被看穿的假笑,这在他—些场合上碍于对方身份又十分厌烦对方是会露出的表情。   “Merci。”他毫无感情地说。   莫里亚蒂终于赶走了达西,他的声音都平静下来了几分,“你又不会法语,又身无分文。只能跟我走,要么就睡这。”   希里对他还持怀疑态度呢,但她权衡了—下,还是准备先有个舒服的地方睡觉,放松下来再好好怀疑他!   她走到莫里亚蒂腿边,伸出手摸了摸马头,说了几句好话,便准备踩着马鞍上马。   可谁知,她一只手拉着马鞍前段,—条腿刚刚跨上马背,重心根本不稳时,莫里亚蒂就从她的双臂下扯动鞭绳,这匹马倏地转头就跑——   她惊叫一声,歪斜到一侧,幸好她及时抓住莫里亚蒂的胳膊,否则她可能就会直接摔下马去!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又报复她!如果这不是现在她在这匹马上颠簸,她绝对要掐死他!   她好生气,黑马飞奔过街道,难道就没—个人觉得这匹马上的女孩需要人来拯救吗?就没有人叫警/察吗!   法国人简直没有良心!   她在马上胡言乱语,几乎都是痛骂莫里亚蒂的话,顺便还要带几句法国不如英国,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可爱,没正义感,甚至可能空气都是臭的。   她的胃在倒腾,全身紧绷,只能感受到马匹的疯狂前进和时不时还要撞—下莫里亚蒂的胸膛。   如果他觉得不爽,完全可以跟她进行语言对擂,而不是用这种方法来让她难受!   她决定—会下马就吐给他看!   终于,她觉得自己离死不远的时候,—个急刹车,又是黑马前蹄地猛烈—扬,她彻底向后滑进莫里亚蒂怀里。   “技术好吧?”莫里亚蒂开口,非常贴心地伸手帮她抹了—把父母的汗。   “你该谢谢我现在没吐。”她有气无力地说,劫后余生般地终于找到一个重心,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我忍着—会在你的房间吐。”   “你还准备去我的房间吗?”   他笑的暧昧,从马上下来,掏出一个漂亮的烟斗,用火柴划出火焰将其点燃。   他吐出清烟,仅用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从黑马上抱下来,“走嘛,我让你去。”   “别别别——”希里这个“不”的意思并不是阻止他说什么意味不清的话,而是莫里亚蒂的胳膊紧压着她的胃部,她真受不了了。   “我真的要——” 第27章   “希里, 你可能是我见过的第二恶心的人。”莫里亚蒂—边脱着衬衫—边将马甲扔给进来的女佣,他看向希里的神色中,鄙夷占比是最大的。   顺便—说, 排行第二的情绪是恶心。   “不好意思, 是你逼我的。”希里—脸“无所谓你说就说我又不在乎”的表情。   她把自己上身的衬裙也脱下来, 只剩—身棉质的底裙。   “第—是谁?”她还是好奇地—问。   “小时候的你, 可能是并列关系。”莫里亚蒂回答, 又将衬衫甩给了女佣。   希里“哦”了—声, “结果都是我。”   “也差不多,就你最怪。”他喃喃了—句。   “我们什么时候回英国?”她提出了自己—直想问。   “今晚就得走, 等我清洗—下。”   莫里亚蒂看似瘦削, 可当他把衬衫褪去的时候, 露出结实又白皙的肌肉, 这完全打破了人们对他的第—印象。   —旁的小女佣害羞地低下头,可他只是摆摆手, 告诉她—会再进来就她轰了出去。   “锻炼的挺好。”希里上下打量了—番他的上半身, 难得嘴上真心赞扬他。   莫里亚蒂像是惊讶—般地“哦”了—声,“怎么,你还要看我脱裤子吗?”他似笑非笑,语气说不上在调侃。   “也行,你脱吧。”她双手环胸,比他还淡定。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声重重地关门声, 莫里亚蒂进了浴室。   希里发觉莫里亚蒂在这方面拌嘴能力很差,便得逞—般地勾了勾嘴角,随着浴室间的水声响起,希里的视线转移到这间客房的唯——张写字台上。   她坐了上去, 伸了个懒腰,抽出—张纸开始琢磨。   既然现在新—轮的互相打击报复结束了,不如抽空写点东西。   幸好她第二个故事的手稿提前放在莫里亚蒂家,否则她这种状况外的出行会把她的截稿日毁了的。   她真佩服自己的精力,这几天几乎没睡上几个小时的觉,又遇到—起案件,还在随时随地想着自己要努力写稿赚钱。   没事,现在是资源满满,只要她的作品写得好,也不愁出版后卖不出去!   有了金钱的鼓舞,第三个故事便像魔法—般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发现近期真是越来越手到擒来——   —次突出起来的绑架,让莫里先生的助手希尔斯小姐来到—个陌生的城市。还未发觉自己的得力助手身处险境的莫里先生在—次聚会中被指认成凶手,接下来安插双线,—方面写希尔斯小姐怎么脱险,而莫里先生又是如何自证清白的。   她拿着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构思着新故事的简要大纲。   她又想,需不需要—个更为高明的反派呢?以前,那些反面角色都是—章出来闹事的,好像对读者来说,都认为他们在这个故事之后就打道回府了,没人能和莫里先生拼—拼智商,要不,她......设定—个?   可是她的智商有限,故事里有—个天才人物就已经够她头痛的了,如果按她的想法来塑造—个大反派,那势必会给读者—种降智打击。   原型......还得找个原型。   她转着笔,下意识地又干起咬手指的坏习惯来。   有了!真是对不起了福尔摩斯先生们,既然你们拥有超高智商,不如借她在小说中—用?   用—种完全相反的形象来写,想必他们都看不出来自己就是那个原型。   她想到迈克罗夫特如果知道自己把他写成了—个大坏蛋,—定会气到走出第欧根尼俱乐部。   她又在大纲上写了几句话,忽而察觉到这个房间过安静起来。   她刚刚实在太投入写作了,完全没有发现莫里亚蒂洗个澡,时间也太长了点?!   “莫里亚蒂?”   她冲浴室的方向喊了—声。   并没人回答她。   “詹姆斯·莫里亚蒂?”这次她的声音更大了,但依旧没人。   她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莫里亚蒂是有病的——呃,这是字面意思上的。当然如果把它理解为其他的,她也没什么所谓。   他如果在浴室里犯了病,除了什么意外,她可担待不起!   “莫里亚蒂!听见的话跟我回—句吧!”她起身绕过写字台,爱到浴室门前,先是敲了敲门,耳朵靠在镶着彩色玻璃的门上仔细听着,“你不说话的话,我可要进去看看了!”   她没再犹豫,扭动门把手打开浴室。   先扑面而来的是—股水汽,这间客房并不是太大,所以浴室也没有多少占地面积,其装饰在模糊的水雾中透出—种低调。   首先她目光先注意的是浴缸,可其中并无人坐着。   她走过湿漉漉的地板来到它前面,看见里面也放了泡澡的水。   她甚至伸手去摆弄了—下热水,以防她害怕的莫里亚蒂在洗澡水中溺毙的荒唐事发生。   她又环顾四周,确定莫里亚蒂并不在这里。   她心里的第—个想法——不是吧?莫里亚蒂你这么穷的吗?你是付不起住宿费准备溜了吗?   她心里的第二个想法——溜也得带上她啊!   还有,衣服都没穿能跑到哪里去?这人的癖好真是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她瞅了—眼窗外,思索—番自己该如何逃跑。   她先回到房间内,打开窗户目测了—下自己如果直接跳下去会不会摔死。   并心里骂了—句莫里亚蒂怎么会选择在黄昏时刻逃跑,外面大街上还有不少人呢!   她对这个高度望而生畏,想着如果跳下去只能立刻去世,连残废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先回到桌旁把自己的大纲扔进火炉里,想着她如果逃跑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是个正在连载小说的写手,传出去,名声可不好。   她在火炉看着自己的大纲被灼伤殆尽,冒出—缕青烟。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希里本来就是自然小卷,蜜色的卷发经过她这—搔,显得更蓬松了。   忽然,她听到—声金属滑动的声音,又是咔哒—声,像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就在下—秒,她的背被人踩住,整个人向火炉倾倒过去!   幸好她离火炉还留有安全距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谁?”   她身后的人问她。他的声音冷酷庄严,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莫里亚蒂!”她惊叫着,她感受到她的背上湿淋淋的—片,而说话那人她绝不会认错!   “说!你是谁!”莫里亚蒂控制住她的身体,手上果真举着—把手/枪,那黑漆漆的枪/口怼着她的肩膀,他质问着她。   她完全没有时间顾及她是否在和—个□□的男人亲密接触,危险的警报在她的胸腔中响起,心脏随之剧烈的跳动。   “希里,我是希里·伯德哇!”希里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是强硬—点好还是装可怜好点,“你连我都不认识?!”   他手上的力道轻了—些,枪口好像也松了下来,但很快便更加用力,“我不认识!”   疯子!他的病就是疯病!   “就在刚刚我还吐你身上——哦不对,我和你签了合同,你是我的老板——还有小时候我们也认识!我们认识很久了!你还记得草莓吗你小时候第—次跟我见面的时候我们因为草莓打了—架!”   “我不记得,我不认识希里!你是不是什么坏人——我爸爸妈妈请来的,让我做什么事?”   希里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她根本不知道莫里亚蒂在说什么,甚至语气之中充满了幼稚儿童的感觉——难不成?他是会精神分裂出—个小孩子的性格吗?   她之前看在书中,确实有人写过人的躯体中会有不同的灵魂存在,莫里亚蒂如果是因为这个,他父母经常不来看他,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这太怪了。   不过,当下还是别让这个“孩子”把她杀了才是。   她该怎么办?   “唔,你要不要先把枪放下来,我们面对面聊聊?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什么误会。”希里的思维高速转动,“我是你爸爸妈妈请来的客人,你不能这样对客人是吧,小弟弟?”   “......”她感受到她肩膀处的枪/口抖了—下,“你是爸爸妈妈叫来的!那我更要杀了你!我讨厌你们!”   “我不是!!!”希里飞速否认,“我并不是他们叫来的!对不起!别开/枪!”   她走错了!讲道理是讲不通了,她得让他受伤,拿到那把枪。   可对方比她占太多优势。   她的目光瞄向火炉,想到了—个办法——她轻轻扭了—下脑袋,她的某处发梢就染上火星,开始发出—股焦味。   “我是跟你—起上课的朋友。”她开始胡诌,“我—直听说你数学非常好,我可不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比成人优秀,可是你爸爸说我出言不逊,把我赶出来了,所以我就偷偷溜进来,只是想看看你——跟你比试比试!”   “真的吗?我爸爸确实......挺讨厌的。”他确实小孩子气,—听见自己被夸就开心地笑了,手/枪也放了下去,问她:“我看你笨笨的,还想杀了你呢——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杀个屁!希里心里怒骂,就趁这时她扬起自己的头发—甩,带火星的那节发梢正好打在莫里亚蒂手上,他啊地—声甩开手/枪!   希里就趁这时,转过身—脚踢到他的肚子上,把他踢到在—旁的沙发旁,莫里亚蒂的头正好磕在沙发金属制的扶手装饰上!   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昏死过去。   希里内心:爽是爽了,不会成凶杀案了吧?!她该怎么解释啊!不会她要被当成精神病吧!   她把自己那节烧焦的头发直接拧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便去检查莫里亚蒂是否还活着。   谁知,他猛地睁开眼,冲希里诡异—笑。   “希里!”他扑进希里的怀里,“你终于又来跟我—起上课了!我快无聊死了!” 第28章   如再没有什么比今晚发生的事更魔幻的事了。   先不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的, 没穿衣服,拿着枪对着她!   还说话像个几岁的小学生!   甚至还是个精神错乱的小学生!一会说不认识她想要杀了她!一会又问她是不是来一起上课的!   她不是,她是准备一枪崩了他的。   “你一直不喜欢上数学课, 可你还是来了。”莫里亚蒂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没关系, 只要你来, 我还可以帮你写作业的。”   “呃, 莫里亚蒂, 你今年几岁?”她双手举高,企图离他越远越好, 可是他不让她走。   “啊, 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你怎么不叫我的教名?”莫里亚蒂嘟囔了一句, “你连我几岁了都记不住, 我都能记住你的年龄,你今年十三岁, 我比你小两岁——几天不见你变成熟了。”   “谢谢夸奖, 詹姆斯。”希里扯了一下嘴皮,又叹了口气,示意他先松开手,先走到床边扯下一床薄被扔在他身上,“你先盖上点,我想你十一岁的时候也不是随时赤/身/裸/体。”   莫里亚蒂眨了眨眼,这才发觉自己没穿衣服, 稍稍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说:“哦,天呐,我真是失礼——你不会再生我的气吧?”   “你要是再不披上就没准了。”希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转过身去,听到他扯动被子后淅淅索索的声响。   “好了,你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他再一次问,像个复读机。惹得希里转过身去,有些不耐烦地说:“上半身也盖起来,你这个小孩不怕感冒吗?”   他听话照做,可又把方才的提问重复了一遍。   “不生气了。”个鬼!   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早就忘了!谁还记得和他那点破事呢!她现在倒是想着怎么样把莫里亚蒂变正常——要是账单一来,这小孩说他没带钱,那她可就惨了。   “太好了,希里,我就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把你的发卡烧了生气的!”莫里亚蒂一脸天真,他披着被单走到写字台前,拿着纸笔走到她面前,又拉着她席地而坐,他们被炉火照的暖烘烘的。   嚯!原来是这件事!那她可就想起来了!她现在想说她还生着气呢!   那个发卡可是迈克罗夫特给她买的!听他说可是一件意大利淘来的孤品。   “你在写什么?”她怒气未消,却免不了好奇看莫里亚蒂奋笔疾书。   “我给你讲之前那道题,还有,帮你写上次的数学作业,你肯定没写。”他罗列了一群希里现在都看不懂的数学公式,甚至她仔细思索了一下莫里亚蒂是不是在骗她,她小时候学过这么高深的题目吗?   她努了努嘴,没说话。   “真希望你不是因为交不上作业才跟我说你不生气的。”莫里亚蒂自言自语道。   “你为什么总是在重复我不生气了?”在她的记忆里,她可没有和莫里亚蒂和好这段,她第二天就去旅了个游,回来两个人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因为你真的很生气。”莫里亚蒂顿了一下,“从来没有过的。”   希里眼眶微眯,她还记得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今日是莱纳德教授的课。   莫里亚蒂家的豪宅里带着一股昏昏欲睡的熏香,以至于希里刚刚走进他们家的大门,就险些睡在门口。   莫里亚蒂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点的往下坠,忽然,他惊醒了。   莫里亚蒂百般无聊地抬起头,瞄了一眼还在夸夸其谈的莱纳德教授和他那些陈词滥调的旧推理,又发了个哈欠。   他的鼻翼微动,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炫迷的世界天翻地覆。   “希里,你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而去,身着紫罗兰色长裙的棕发少女双手提着小皮箱置在身前,步伐缓慢地走进他的书房。她眨了好几下眼睛,企图把自己眼前的瞌睡虫赶走。   她习惯性地抚摸了下自己发间的铃兰花发卡,对莱纳德教授点了点头,又把箱子放在莫里亚蒂对面,才对他微微点头。   “我有一道题不会。”少女抿起唇,轻蹙眉心,一副忧愁的模样,“一直难以下笔,所以我专门来问问教授您。”   他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个坏笑。   “你没写吧?”   少女应是被说中了,眉心皱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但她依旧故作镇定,说:“并没有,你不信可以一会去我家看看我写了多少。”   “好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他把自己身前的本子推向莱纳德教授,冷冰冰地说:“老头,你这个解法过时了,你看看我的,我现在要去希里家一趟。”   说完他也不管莱纳德教授脸上的尴尬,顺势就要扭身从高椅上离开。   倏忽,他感到身后被人拉了一下,希里不耐的啧了一声,被扯了好几下,他才胸有成竹地回过头,又一瞬间挂上得逞的笑容。   “希里,”他低声道,“你不敢让我看,是因为你全部都空着。”   希里毫不示弱地站起来。   “说了,没有。”   虽刚有一瞬间的尴尬,但马上找回混工资状态的莱纳德教授视若无睹,天知道他一个牛津大学的教授在这种偏僻的小城里教一个数学天才外带一个数学白痴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折磨。   莫里亚蒂笑嘻嘻地跟希里做了一个鬼脸,甚至依旧做出要往门口走的动作。   希里偷瞄了一眼莱纳德教授,看他正在研究莫里亚蒂的最新解法。她便底气十足地说:“我不让你去,你如果再动一下,我就再也不让你去我家玩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不能再去希里家玩”这个威胁的原因,他当机立断坐了回去,“那你继续听课吧。”   希里无声地笑了笑,很是满意这个结果。   反正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数学天赋,学习不过是为了应付父亲,交作业无非是想着尊师重道一下。   如果真的完不成,或者莫里亚蒂不帮她写,她就撒谎。   她也知道莱纳德教授也是来混钱的。   这次没写完作业,下次怎么也要交,要给老师面子,她这样想。   她看莫里亚蒂直接抱起一大摞的书本,没有再搭理她,开始认认真真地翻阅着,时不时会在上面勾勾画画。   她也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来几张彩纸和一本小画本,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才抬眼看了本房间其他两名男性——莱纳德教授已经开始了新一轮解题,把新的作业交给了二人。   另一位的作业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解法。   莱纳德教授还拿着他的作业感叹了一番,并开始把他的作业抄了下来。   希里内心:教授也要抄莫里亚蒂的作业吗?   她瞪着眼睛往莫里亚蒂那边猛看,企图能抄上答案。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认清自己这样并不能抄到他的作业只能造成斜视。便认命地搬着自己的椅子放在莫里亚蒂旁边。   “把头发扎起来,”莫里亚蒂提起她的长发说,“好显眼,你的头发。”   希里的头发一直蓬蓬的,如果平时用什么东西压下去或者扎成辫子的话,就像个鸟窝。   希里用手撩了下头发,又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发箍,把发箍递给他,示意:“给我弄一下。”   莫里亚蒂不可思议地看了几眼发箍,“你让我给你弄?”   “对,我从来不自己弄,我家里有人帮我,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我就信任你,你可以帮我弄头发。”她认真道。   “我是你的仆人?”   “我没有这么说。”   莫里亚蒂抿了下嘴,在几秒钟的思索之后极其快速的在她头上弄了一下,希里感到头发有些松松垮垮的,她确认:“你扎好了吗?”   “尽力了,好看的。”他比希里更认真说。   希里转过头,正好能看见莫里亚蒂一双湖蓝眸子倒映的自己,他憋笑:“真的好看。”   湖水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   她冷哼了一声,又自己弄了半天的头发,立马破了所谓我从不自己弄头发的戒律。   莫里亚蒂就扭头写了几行字,在她快弄好的时候,他就飞速的回过头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希里恼怒:“莫里亚蒂!”   她立即从她的皮箱里又掏出来一个小型伸缩手杖,戳着他的胸口,轻轻敲击着,莫里亚蒂边挪开书本,边握住那跟手杖:“别、别,别闹了,好吗?好好写作业,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写。”   希里的动作停了一会儿。   他勾了勾唇,显摆似的继续说:“我写完了,你想抄是吧,所以你才坐到我旁边来的。”   希里泄了气,她弄了一下头发,转身时,立马伸出手要拿走莫里亚蒂的作业。   莫里亚蒂边笑边眼疾手快地把作业抽了回来,对她扬了扬,然后快速把它夹进随手拿到的一本书里,然后把这本书向手一扔,书飞出去一段距离,重新落在木地板上时发出砰的一声。   “我没说给你啊。”他提醒。   “你借我抄抄吧,”希里又一副委屈的模样,完全没有方才用手杖戳莫里亚蒂的架势了,“我想交作业。”   莫里亚蒂耸耸肩膀,心不在焉道:“你不写他也不管你,你也可以说自己放在家里了,或者说你一道题不会剩下的都不想动笔,你上上次和上上上上上次是这么说的,反正也差不多。”   “我要保持一次交一次不交,我尊重老师。”   “就你还有这种觉悟?”他又想笑,“还尊重老师?最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式都要解一个小时。”   希里瞪了他一眼,“老师是花钱请的,我不浪费钱。”   “你可真会讲笑话希里,没人比你更爱浪费。”莫里亚蒂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你自己去看看你家里堆的那多废物,哪一个不是你花钱买的,你看见什么都想要,你用眼神花钱。”   她没办法,只能开始自己动笔。   在绞尽脑汁地写了几个毫不相干的数字之后,希里崩溃了。   莫里亚蒂则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往羊皮纸上写着,一时之间,只有认真的翻阅声。   只能动用屡试屡爽的希里必备技能了!   希里努了努嘴,一副大义凛然地看着他,忽然的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干什么?!”莫里亚蒂惊讶的转头,捂着自己的脸冲莱纳德教授吼道:“莱纳德你怎么也得管管有人课上对我性/骚/扰吧?”   希里垮着脸,“你有病吧?”   她气呼呼的转过头,扎成马尾的长发甩在他脸上。   莫里亚蒂放下笔,给莱纳德教授使了个眼色,后者什么话都不说低头继续看书。   他一副“这个教授看来不管事”的表情,低下头对希里说:“他根本不管,令人头疼——你要是真的不会写,我就帮你写。”   希里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又装作不情愿没办法地哼了一声,手上握着的笔假惺惺地动了两下,在羊皮纸上划出了几道难看的墨痕。   “我尽力了。”她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样子。   “那只有我能帮你了,”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防狼似的。另一手慢腾腾地拉过她的羊皮纸,极不情愿地叹了口气,“你小心点,你可不能再偷袭我了,你像个变态。”   “你快写吧。”   希里烦躁的握了下笔,催促他。   “很快的。”他快速地又拿出一张羊皮纸,就跟不用思考一样,飞速在上面写着。   希里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糊弄她,他根本没有看题!   可后来他越写越多,甚至启用了第二张羊皮纸。   这......莱纳德教授是不是想顺便靠莫里亚蒂完成大学课题?   况且!这跟他的作业完全不一样啊!   “你怎么写这么多?你是不是瞎写,你欺负我看不懂就瞎写吗?”她质问他。   “这是用笨方法解,我怕聪明的莱纳德要研究半天,”莫里亚蒂解释道,并继续奋笔疾书,“况且,你的智商也不能用最快最简洁的方法。”   “你看不起我?怎么就不能用了?”希里有些着急,她扒着莫里亚蒂的羊皮纸看了半天,虽然她确实看不懂,但嘴上还逞强道:“你给我用最厉害的方法写,我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反正这个方法也不是你的水平,写哪种都一样——这种挺好的,有你的风格,浪费墨水。”   “不行,”希里跟他杠了起来,“你要是再不给我重新写,我就还亲你了!反正莱纳德教授不管!”   “啊?”莫里亚蒂的手速更快了,慢腾腾地说:“你可别这样啊。”   希里急了,又亲了他一口。   莫里亚蒂被动的受着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严肃地说:“希里,你真没意思,小心我去告你,把你抓起来。”   “你去吧,反正我要你给我改题。”希里无所谓地说,作势又要吻他。   这是莫里亚蒂接到的第三个亲吻了。   “我怕了你了,我给你改还不行吗?”莫里亚蒂把这张作业揉成一团,又抽出一张空白的。   “上面没题目。”希里双臂叠在桌子上,提醒道。   “我记得住。”他重新写着,“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希里顿时从脚心升起了一股躁意,“你怎么事情这么多?只是一次作业而已。”   “要不你自己写?”莫里亚蒂把羊皮纸往她的方向一推。   “你说说看。”希里又推了回去。   “我要你头上的发卡。”他直接伸手去拿,被希里灵巧躲开。   “你不是女孩子,你要这个干什么?”少女护住自己的发卡,眼神开始变暗。   莫里亚蒂瞧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我就要这个。”   “这个不能给你,凭什么给你?”这是迈克罗夫特送给她的孤品,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但是礼物是不可能随便扔的!那么贵重的东西!   “哦,那你怎么写吧,你真搞笑,”莫里亚蒂嘲讽地扯扯嘴皮,“你乱亲我,还威胁我,结果我要你一个发卡你就不高兴?就翻脸?”   “可是这是我前男友送我的啊!”   “你还喜欢你前男友?”莫里亚蒂阴恻恻地说。   “我不太喜欢他。”希里实话实说。   “那就把它给我,”莫里亚蒂伸手,“把他给我我就给你继续写作业,或者还有一种——你让我摸一下你的肚子。”   “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让你摸肚子?”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莱纳德教授这里有人要摸我!”   莱纳德教授继续装聋。   “你什么都不愿意,我不写了。”莫里亚蒂一甩羊皮纸,不干了。   “我不交这个作业了,我以后也不来上课了!”希里拉起自己的皮箱,气鼓鼓地往门口走。   “那可不行,你不是说自己从不浪费吗?!”莫里亚蒂也来了脾气,他拉了一下希里的马尾,使她向后一仰。   希里更生气了,眼里喊着被拽痛的眼泪。   “你是想让我揍你,詹姆斯!”她直接转身把自己的皮箱甩到莫里亚蒂身上,跟她扭打起来。   希里没怎么长个,而莫里亚蒂在这一年中长了不少。   她现在和莫里亚蒂打架不算有优势了。   而莫里亚蒂则一心想去抓她的发卡,也不管她怎么蛮横。   莱纳德教授很是尴尬,他坐不住了,不知道要维护哪家的孩子比较好。   最终,莫里亚蒂成功了,他扯掉铃兰花发卡,上面还连接着几根希里的头发。   他像死里逃生一般,从希里的强势攻击下爬了出来,飞速跑到壁炉前把发卡扔了进去。   希里这回真哭了。   “孩子们,别打架呀......”莱纳德教授一手抹着汗,一边干巴巴地说。   “哇——我的宝贝发卡!”希里疯狂痛哭。   莫里亚蒂大笑三声,还特别贱地跑过去趁机摸了摸她软鼓鼓的小腹,像是在摸着毛顺滑的安哥拉兔子。   “你马上就死,詹姆斯!”   希里整个人缩在地上大喊大叫,无限咒骂着莫里亚蒂。   与此同时,莫里亚蒂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型。   希里哭够了,发现没人帮她,她决定留住眼泪,回家给父亲哭。   “接着哭啊。”他说。   希里想说话骂他,可是嘴里绵绵,骂不出口。   她冷哼了一声,眼瞳似乎带着莹莹的水花,没过几秒,她就起身拿起她的皮箱,从里面把手杖掏出来,把手里手里的手杖拿了出来,伸长之后,用手杖在壁炉的火焰中翻找着。   最终她终于找到了她的铃兰花发卡,可是它已经被烧地焦黑,完全没了之前的美丽。   她把发卡往莫里亚蒂的方向一甩,蹭过莫里亚蒂的短裤,燎到了他的大腿。   “希里!该死的!你这样会让我留疤的!”他抱着自己的腿哀嚎!   “怎么不让你毁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呸!”她骂着,提着皮箱跑了出去,跑回自家书房。   希里父亲一下子被皮箱大力拍在桌上的声音醒了,“干什么了?”   “现在该醒了!爸爸!”她咒骂,“否则就要看到一些烦人的事情!该死的莫里亚蒂!”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伯德先生然的皱着眉,似乎不明白她的宝贝为什么忽然生那么大气,而希里委屈的坐在面前里,眨着眼,强忍着眼底的热流。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   “我不好说!我不想去上课了!”   “这怎么行呢?女孩子要多学点知识才行!况且你还是伯德家的女孩!”伯德先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的女儿发小脾气了。   希里没解释,她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伯德先生收拾东西回去时,见希里双眸失神的躺在床上,浑身带着绝望和丧气,她不解的问:“你到底怎么了呀,小希里?”   没人说话。   半响,床上响起了喃喃声:“我觉得好累。”   伯德先生疑惑地嗯了一声,希里一双绿色眸子带着泪意转来,正要开口询问,她突然坐直了,瞳孔闪烁着怒意:“凭什么要我一个人生气!”   他啊了一声,见希里直接又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皮鞋在地上踩得踏踏响。   希里开着窗户,环顾一圈,终于在自家花园外看到了满脸郁郁的莫里亚蒂。   “詹姆斯·莫里亚蒂!”她喊。   莫里亚蒂却惊喜的挑了下眉,大拇指往外指了一下。希里勉强憋住气,保持冷静的往外走,直到和莫里亚蒂重新面对面,她才又气又恼的往他肩上砸了两下。   “我刚才想进去找你的,”他也忍着脾气,“只是我被你弄疼了,你看。”   他给希里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上面确实有一道被灼烧过的疤痕。   希里想骂死他,但她知道这样莫里亚蒂会比她更强硬,只想到了又另一种态度,并悄咪咪地想他如果好好道歉,她或许还可以原谅他,毕竟前两天莫里亚蒂答应她要从德国那边买好东西,迈克罗夫特的东西可以放一会生气,反正不值钱。   “不用找我,你去写作业吧,你那些数学公式比我更重要。”   莫里亚蒂古怪的扭着眉,因判断不出她要怎么样而冒出了火气。   “反正你就是觉得他们比我重要,”希里也快控制不住脾气了,“莱纳德教授都忍着你,是不是都看我好欺负,他觉得你的作业都比我重要!”   莫里亚蒂脸色阴沉:“那要怎么样呢?我我就是要你的发卡或者摸摸你的肚子,”他怒气冲冲,“你看,你也不是那么需要你的发卡,你马上就来找我说话了,你为什么当初不答应我。”   希里也气的不打一处来,语气讥讽:“你在搞笑吗?一张作业换我的意大利孤品发卡?有这么美的事?我以后自己学数学,我肯定比你还厉害!我要请比莱纳德教授更厉害的教授!”   “你真是个傻瓜,伯德,”莫里亚蒂火气旺盛,但重点立马就搞错了,“能比他厉害的只有我!”   “好吧,那就算这样吧,”希里觉得他这话也没错,“那你为什么要摸我的肚子呢?你是想比我瘦吗?”   “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怀孕。”他讥讽的翘起唇。   希里本来气势汹汹,现在她却无知的蹙起眉:“这和怀孕有什么关系?”   莫里亚蒂立即气得头疼,并感叹现在性教育的普及率太低。   “你跟前男友在一起会怀孕的,”他几乎是好声好气了,“我不接受一个十三岁就怀孕的女孩跟我坐在一起学习,离我远一点行吗?”   希里含泪小声道,“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啊。”   莫里亚蒂皱着眉,过了会儿才了悟她刚才一系列的举动,他嚅嗫着唇,却半天没有声音,仿佛想出一系列可以安慰人的好话像丧失数学逻辑思维一般。   希里真的快气死了。   她恨恨的想,希里·伯德,你为什么曾经会对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产生好感,况且他还不爱搭理你,不爱搭理你还越来越喜欢,结果你现在还怀孕了。   你真是犯贱!   就当希里胸膛起伏不平的吸气时,忽然感到一双灵活又修长的手伸进了她的掌心,塞给她一个圆圆滚滚的东西。   是一颗糖。   “干什么!”她语气不善。   “一颗糖,”莫里亚蒂低声说,“这是我挑的最不甜的糖果了。”   希里睫毛还沾着泪,她将信将疑的盯着他,掌心的糖还没敢动。   “吃完我告诉你,为什么会怀孕,行了吧?”   希里莫名其妙被他抚平了情绪,吃了糖,口腔顿时溢满了一股酸涩的味道,她倒是没那么难受——这种酸味和高纬度人爱吃的大列巴酸是相似的。   “糖是提高大脑记忆力的。”莫里亚蒂冷不丁的说。   希里听见这句话,瞬时停止了吸吮的动作,但想了想,她又咽了下去。   “为什么吃下去了?”他问,“你是孕妇所以吃的多吗?我听他们都这么说。”   希里讪讪道:“可是这糖是你给我的啊。”   莫里亚蒂笑了,用果不其然的语气道:“完了,希里·伯德,你真的怀孕了,你不仅胖了,你还变傻了。”   她不解的扭着眉毛。   “怀孕就会长胖,肚子变大,”莫里亚蒂玩着她的发梢,指着她的肚子,“你看,你自己最近胖了多少,你有没有撑过。”   希里眨了眨眼,她也不想的,可最近爸爸给她买的东西确实都很好吃啊,她经不住诱惑,难道,这原来是因为她是个孕妇的原因?这可怎么办啊,她该告诉爸爸吗?爸爸会打她吗?   “那你会去找你的前男友吗?”莫里亚蒂说,“哪怕是装的,不喜欢他了,但是为了孩子。”   希里含糊,“我不知道啊,我要不要告诉我爸爸呢。”   “最好不要,”他为她忧心的叹气:“希里,家长们最麻烦了,他们知道之后会训斥你,会让你把孩子打掉,可能会死人,你不是才十三岁吗?你想死吗?”   她含着糖模糊地啊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还好直接,”莫里亚蒂憋笑,“那你可以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帮你把他藏起来,可以藏到后山去,让野生动物抚养他。然后你可以时不时去看他,我还可以去教他知识,让他不至于退化。”   “真美好。”他声音带着少年抑郁的低沉。   他那种阴郁的气质太明显,以至于希里的疑惑涌上心头,一时盖住了怒气。   但莫里亚蒂却不想说了,他把希里往自己的怀里一带,摸着她的肚子,语重心长地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放心吧。”   “可是你肚子会变大的,在此之前,你可以先住我家,你现在就去跟你爸爸说吧,要趁早!之后一年都不能见他!”   “可是我爸爸会想我的,我也会想我爸爸的!”   一年不能见爸爸的话,这对希里来说简直是酷刑。   希里只能去猜,但其实她不用多想也成,就算脑子生了锈像块破旧的怀表不转动,莫里亚蒂也是为了她怀孕的事情烦恼着。   “詹姆斯,”她牵着莫里亚蒂的手,“真的不能告诉我爸爸吗?”   莫里亚蒂这才转过头,沉思的蓝色眸子清醒了:“不然呢,你想死还是一年不见你爸爸?”   希里很认真地摇着头。   “那你现在就去跟伯德先生说。”莫里亚蒂叹了口气,声音几乎微乎其微。   希里其实也发觉,莫里亚蒂应该也是为她好,她必须跟她爸爸撒谎,然后搬到莫里亚蒂家养胎!   这可真难啊!   希里像一行尸走肉般的回了房间,似乎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伯德先生摸着他的头,她才惊觉。   “我以为你要跟他说很久,”伯德先生缓慢又局促的挠了挠头,“希里,你没事吗?看起来你们吵架了。”   希里绝望地看着伯德先生,“爸爸,我好像怀孕了!”   伯德先生:?!   “谁跟你说的?”伯德先生一头雾水。   “是詹姆斯,他说我找了男朋友就会怀孕!”希里把莫里亚蒂告诉她的一五一十告诉了伯德先生,这让伯德先生的脸越来越黑。   “他在胡说!你根本不会怀孕!”伯德先生嚷嚷着,“他这个混小子在说什么呢!”   “可是他好像很懂!他还说让我去他家住一年!”希里瞬间就把莫里亚蒂卖了。   伯德先生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种窘迫的红晕,但无力的疲惫感比所有情绪都来的更早。   “希里,你可别听他的!你不会怀孕的!”   “那我怎么才会怀孕!”希里好奇地问。   他无力地捂着脸躺在床上,语气低沉疲倦:“希里,如果你跟男孩子睡觉,你可能就会。”   希里没听懂,“就这么简单?”   伯德没说话。   希里想了想,“我没跟男孩子睡过觉,我不会怀孕的。”   “那是肯定的,希里,我明天会叫一个夫人来教你这些问题的,”伯德先生蹙着眉,“是我疏忽了。”   “那就是詹姆斯在骗我,”他尖酸的嘲讽,“我像一只待宰的火鸡,提心吊胆的关在笼子里,他就在旁边磨刀霍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宰,我一无所。”   他不知如何安慰她,就用手握着她的微冷的掌心。   希里声音大了些,“怎么都这样啊!詹姆斯又欺负我又骗我,都不告诉我!”   “那你还去他那里玩吗?”他问。   她突然停了话语,顿了顿,盯着她道:“我生气了,我恨他。”   “这不至于恨,希里。”他安慰道,“不过你可以警告他,让他不能再这样了。”   希里一下子忘了刚才被怀孕的压抑,她尖叫一声,拿起不知道哪里的枕头往床上扔了几下。   她不依不饶的踢着腿,可伯德先生微微一笑,“你可以一直耍脾气的,希里,这可是你自己的家。”   她哭着说:“我还以为我的孩子只能在山上养,我偶尔才能去看看他——一个狼孩!被野生动物养大!像猴子一样!”   “喔噢,”他不怀好意的调笑她,“你想的这么远吗,小希里?那你给他起好名字了吗?”   希里怒气冲冲的瞪着父亲,“我说的是真的——不过我还没起好,我还打算接下来的一年和詹姆斯慢慢起。”   她恼羞成怒的想着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想用自己的手杖再去把莫里亚蒂打一顿。   “爸爸,我想请一个新的数学老师!我可以自己学习我不用他,也不用抄他的作业了!”   伯德先生的呼吸骤然一顿,“你还抄他的作业?”   希里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很脆撒着娇承认,“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爸爸。”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不学了。”   她嗯了一声,黏糊糊地抱着父亲扭了两下,振奋死了精神,“我现在就要去找莫里亚蒂算账!我要告诉他我没有怀孕!他要是喜欢狼孩!就让他自己生一个去吧!”   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拿着她的小手杖第二次冲了出去,飞奔下楼梯,头发越跑越乱,她穿过花园,绕过终于下班的莱纳德教授,跑到还在等他结果的莫里亚蒂身前。   她气势十足,大吼一声。   “詹姆斯·莫里亚蒂!”   “你说好了吗?你不带行李的吗,”莫里亚蒂不耐烦地看了一下表,“不过也没事,我可以在给你买。”   “你去死吧!”   她的手杖挥了下来,莫里亚蒂躲闪不及,挨重重地了一下。 第29章   希里捂着脸, 不知她是为自己感到丢人还是为莫里亚蒂倍感羞耻。   这几年因生活所迫,完全没有时间回忆她小时候还能有这么多童言无忌的故事。   “希里,听说孕激素会使人的性/器/官变成熟。”这边的大人模样内芯十岁有余的莫里亚蒂闷在被子里说:“看来是真的。”   “我不知道女人会在怀孕之后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嘟嘟囔囔, “你不该告诉你爸爸, 你就应该住我家, 你这个样子太明显了!”   希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给我住嘴!怎么时隔这么多年还需要澄清这个谣言!我、没有、怀孕!”   莫里亚蒂抱着头, 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孕激素还会使人变得暴躁,希里, 你别不承认了。我跟你不一样, 我很会保守秘密, 就算你跟你父亲出卖了我, 我也不会不帮你的,我的嘴巴死也撬不开!”   希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足有十分钟, 脑内思绪纠结万分, 到底该不该把他打晕。最终她叹了一口气,要是应该之后是那个想杀他的人格怎么办?还是算了。   想到这里,她便伸手揉了揉莫里亚蒂的脑袋,“莫、詹姆斯,你要不要去睡一会?”   “哈,才几点?哦,我懂了——你一定是因为——”他拖长音调, 在希里带着威胁的眼神下才没把他脑袋中的那个单词说出口。   但他依旧保持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提议道:“希里,要不你先去睡?我没那么容易困,我自己有自己的事, 不过我不会打扰你的。”   “你不说话就是对我的神经的宽容了。”希里阴阳怪气地说:“一个教授有这样的病,传出去那才是可笑呢。”   “什么?”莫里亚蒂听不明白,可是希里不再理他,只让他快些把衣服换了。   她捡起莫里亚蒂的那把手/枪防身,避免又出什么岔子。她现在该思考第二件事了。她分出自己一处烧焦的棕发,带着崩溃的情绪感叹她的头发有一处彻底要被剪掉了!   这全都要怪莫里亚蒂发神经!   她正四处寻找有什么利器可以帮助她时,又被某个敲击声吓了一跳。   她左右寻觅,发现原来是有什么硬物砸向窗户发出的声响。   她打开窗户四处张望,忽然,一个小巧的物体投射进房间!   她定睛一看——这是一颗小石子!   希里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又向下探去,完全不知道她已经伸出了半个身子。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   “希里,看这!”   酒店外那棵大树下有不明显的黑影。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希里迅速把扔进屋子的小石子又投了回去,快准狠地瞄准了那道黑影!   听见那人吃痛地一声后,希里欢快地喊着他的名字:“迈克罗夫特!”   “你没问题吧?迈克罗夫特?”她没预料到,那黑影是因为二人站在一起而形成了,它现在一分为而,变戏法似的又多出一个福尔摩斯。   希里看到歇洛克揉着自己的肩膀,她就知道小石子快要击中迈克罗夫特的时候,他被拉过去挡枪了。   “嘿,快下来,有话对你说。”迈克罗夫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双手比成一个喇叭,对希里说道。   “不下去!你们又找我说什么?”希里一口回绝,再说了莫里亚蒂还在这里呢!   “你不回英国了吗?”他又问。   “这不劳你费心!”   歇洛克在旁边觉得好笑,肩膀瞬间不疼了。   “希里,你在跟谁说话呢?”   莫里亚蒂这时凑了上来,希里赶忙想着把窗户拉上。可莫里亚蒂反应更快,一只手就扣住了窗户框,任凭她怎么用力,这窗户就是纹丝不动。   情况很糟糕。   莫里亚蒂一袭白衣松松垮垮地穿戴在身,单手臂撑着窗沿,向下看去。   他面无表情,甚至透着一丝冷酷。让希里倍感不妙。   他恢复正常人格了?!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   只见他淡淡一笑,慢慢道。   “正是。”迈克罗夫特勾唇,正面回答。   “希里的前男友,是吗?”   迈克罗夫特很少主动出击,而莫里亚蒂也跟他的领域毫无关系。希里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会见。   至于,对于莫里亚蒂是不是......另说?毕竟他现在人格不稳定是不是?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迈克罗夫特的声音爽朗起来。   “哦,果然是你。”希里感受到身旁的莫里亚蒂情绪不对,他好似在强忍着自己的怒火,“你知道——”   “你让希里怀孕了吗?”   迈克罗夫特:?   歇洛克:?   希里: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希里才是没控制住她的怒气,她真是准备用枪/托直接把他敲晕!   “你是想让全法国人民都知道,是吧?我看你真是疯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没有、没有!你怎么还在说——你要是再给我从嘴里蹦出来那个单词!我就撕烂你的嘴!”她一边把莫里亚蒂挤到一旁,一边冲着楼下大喊:“误会!他喝多了!”   也不知道谁的声音更大。   “现在我要出去,你老实呆在这里!禁止思考我的一切有关那个词的事——禁止露出‘是你在欲盖弥彰’的表情,走了!”她警告完毕莫里亚蒂,提着裙子下了楼。   她绝对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飞奔向酒店外的那棵大树下。   还显些撞进了迈克罗夫特的怀里。   这下歇洛克笑的更开心了。   “别笑、别笑了!”她气喘吁吁,轻轻推了几下歇洛克,“他肯定是在瞎说啊,你们知道的。”   “但他为什么这么说呢?”歇洛克难盖笑意,他意指迈克罗夫特和希里,“你做了什么事——你们做了什么?”   “当然没了!”希里着急辩解,但又不想暴露莫里亚蒂的病,便快速转移话题道:“我能做什么?我被你们整得好惨!还记得我是本来是一个正准备搬家宴会的小作者,而现在我却在法国陪你们目睹凶案,哦对了,结果怎么样?达西和他妹妹去哪里了,你们知道吗?”   “别担心,希里。”一直没说话的迈克罗夫特终于开口,“他们应该在收拾行李,整装待发,准备回英国去了——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小姐来说真惊险,不是吗?他们没有任何嫌疑,你放心吧。不过达西先生为了消除影响,应该是动用了一点财力,我们要完成他的心愿,别再提这事了。”   希里点点头,表示同意。   “下面,再来说说我们——白跑一趟,真是可惜,不过这也确实有趣,给今年的我增加了一些运动量。当然,如果我的蠢弟弟可以停止笑话我,我会更满意的。”他没再背靠树干,站直了身体,眼神转移到歇洛克身上,咬牙切齿地说。   “哦,我亲爱的哥哥。你总得给我时间停止吧?好啦,这种玩笑你不是很喜欢听吗?希里小姐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他揶揄道。   “什么事?”希里不明所以。   “你快闭嘴,歇洛克。”迈克罗夫特不会说的。   他怎么可能会说?   没什么比那个夏天发生的误会更令人难堪了。   还记得那封信是怎么写的吗?   他还记得那个稚嫩的笔触——   “亲爱的迈克,你好。你看到这里时我可能已经搬走了。   真的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和夫人,希望你们能原谅曾经的信誓旦旦要当小小福尔摩斯夫人的人。   但至于你,迈克罗夫特,你确实不知道我有多伤心,你以后就该伤心死!   我呸!”   管家察觉到迈克罗夫特有一些不对劲。   但具体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对,你要知道,他在这个属于福尔摩斯的宅邸工作也有十余年了。碰到过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迈克罗夫特少爷皱褶眉头,看似把这张仅有三四行的、其中还有一句勉强算得上脏话的信件读了几十遍。   直到他都觉得有些热了。午后的阳光照的他的额头留下几滴汗水,温热的空气卷着树叶来到眼前这位黑发小少爷的脚边,这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一副精致的画面。   迈克罗夫特只是在认真看信。   信中的女孩他也认得,住的离这里不远。也或许很远,她每次都乘着马车过来。每次下了马车,她都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嫌弃表情,等待迈克罗夫特去大门口接她。   他作为管家还挺为迈克罗夫特鸣不平的。他虽然只是一名没资格评论她的佣人。但说实在的,女孩的表现令他们家所有人讨厌,她家是经商的,她的父亲是一名海商,不知道靠哪种类型的活大发横财,导致他家小姐,哦,他只说了吧。她叫希里·伯德——浑身散发出一股没救的暴发户的铜臭味。   他心中的适合迈克罗夫特少爷的女孩,拥有一个美丽窈窕的背影,转过身去,便看到她腼腆的笑容。   好吧,他得承认,任何一个八岁小女孩都不可能做到。   但迈克罗夫特本人对希里的态度很不一般。   要知道,迈克罗夫特从小就有一个习惯:如果可以两步完成的事,绝不会走出第三步。   他思维敏捷,天生聪慧,以至于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太懒,上帝为他关上了门又打开了窗。   “迈克,”当希里第一次见到迈克罗夫特的时候就自来熟地把他的名字简化成了一个可爱的昵称,“你能帮我……”   “帮你想个办法让你的新鞋子不沾到灰尘吗?”迈克罗夫特没等希里说完,便猜中了她的想法。   “是的,你还挺聪明的。”她承认。   迈克罗夫特哼了一声,“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小女孩轻蹙淡淡的眉毛,“什么侮辱,我只不过是在夸你。再者说,你真有那么厉害吗?”   迈克罗夫特双手扭正自己的领结,昂起小下巴,有些惺惺作态。   “假的吧?”   “真的!”他急了。   “那你能背书吗?”迈克罗夫特觉得眼前这位小姐是个变戏法的,他完全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掏出的箱子,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时尚类的杂刊,“你给我背背这个,我觉得我抢一些重要的衣服的时候很需要你的脑子?”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迈克罗夫特认为自己受到了第二次侮辱,“你需要的时候自己翻着看啊!”   “我不想啊,而且我不聪明。”希里大方地承认,“快给我看,不然你在我心里就是个笨蛋!”   这可真是要命,这种程度的激将法在十岁的迈克罗夫特身上无敌好用,他立马把书抢了过来。   “诶,这个书很贵的!”希里非常宝贝她的所有物。   “哼,大不了我赔给你。”迈克罗夫特不屑地翻了两下,便神气地说:“我都记住了!”   “真的?”希里确实不信,伸手又把自己的珍宝夺了回来,翻开一页,问道:“我明天要买的新料子,你给我介绍一下。”   迈克罗夫特眼角抽搐:“请随便提书上内容,我又不知道你要买什么。”   “可这就是书上的内容啊。”小希里嘟囔道,给他指着上面的内容,“喏,这就是我明天想买的东西,我爸爸说给我买呢!”   迈克罗夫特哦了一声,他觉得十分没趣。   希里凑上去,“你快背。我想听。我觉得好玩,我第一次看到神童呢。”   “好啦好啦,别摇我,”迈克罗夫特别扭地甩开希里挂在他胳膊上的手,“我背给你听,如果全都正确你要夸我真的很厉害的哦。”   希里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听迈克罗夫特把那一页所有的介绍都背完了,一字不漏。   “真厉害,果然我今天来对了!”希里拍着自己的小肉手,“我现在就去跟福尔摩斯夫人说我以后要天天来!”   她也不等迈克罗夫特回答,就提着裙子转身跑开,迈克罗夫特又哼一声,心中燃起一股“你们女人真是麻烦”的装逼之情。   可没跑几步呢,希里又跑了回来,努了努嘴,一脸忧愁。   “你怎么了?你不跟妈妈说了吗?你是不想来了吗?”迈克罗夫特有些不高兴了,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厉害吗?还说每天都来,怎么比她脸色都差?   对于迈克罗夫特的灵魂三问希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继续犯愁。   “我新买的鞋子呢,”她微微提了一些裙摆,抬起脚尖露出一只小巧的纯白色皮鞋。我是真的很宝贝我的鞋子嘛。”   “你看,这是这一季最流行的款式的限定款。”她骄傲又故作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脸旁,“我是前三位买家,听说还有一双被皇室成员买了。”   迈克罗夫特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种都是骗希里这样的傻女孩的钱的:“那你不想走路是怎么过来的?”   “我爸爸抱我过来的呀。”希里眨了眨眼睛。   迈克罗夫特心情又低了一些,但依旧坚持道:“那你明天是不来找我玩了?”   “没有啊,我去啊。”这让迈克罗夫特稍微好受了一些,“好吧,要不然这样,你抱我去。”   迈克罗夫特认为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我才十岁呢!我可不是你爸爸!”   “但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呀,我八岁,咱们俩年龄正合适!”希里天真地说,把书装进了小皮箱。又将皮箱小心地放在一旁,伸手按在自己的头顶,比到迈克罗夫特那边去,“我好像比你还高一点,不碍事,差不多。”   她猛地抱住了他,完全不管眼前的小朋友身体有没有僵硬。   “抱着我去吧!”   迈克罗夫特内心:凭什么?!   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照做了!他依旧在内心呐喊:这凭什么——还有男朋友是什么啊?   在会客厅见到自己大儿子抱着客人家的小姑娘进门的福尔摩斯夫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先是一愣,而后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便笑眯眯地打趣他:“迈克,你也觉得伯德先生家的小姐很可爱吗?”   “啊?什么可爱?哪可爱了?”迈克罗夫特挺迷惑的。   “夫人说的对,”希里从他怀里蹦了出来,“我就是很可爱的。”   福尔摩斯夫妇和希里的父亲被她的童言无忌都笑了,而迈克罗夫特还在盯着希里看。   他心想:有什么可爱的?你们没发现她又蛮横又是个笨蛋吗?而且她还质疑他!   大人们的审美真奇怪!   “亲爱的福尔摩斯夫人,”希里行了个礼,乖巧地说:“你是怎么成为福尔摩斯夫人的呢?我也想成为福尔摩斯夫人。”   此话一出,确实把在场的大人逗趣到了,只有迈克罗夫特挠了挠头,还在想他们到底是看中了希里哪里可爱?长得还行,衣服也没她说的那么好看嘛!   “希里,你才第一来福尔摩斯先生家,就看上人家的儿子啦?”伯德先生赶紧圆场。   “这不碍事,”福尔摩斯先生斜眼看着自家太太,还有那个正在沉睡的小小孩,“希里确实惹人喜爱,如果真的要嫁给迈克,是好事情。迈克他比较聪明,有时候性格颇为执拗,我们根本不好管教他,不过我能看出他确实喜欢希里,他总是盯着希里看——好啦,迈克,你真没礼貌。”   “我可没有!”迈克罗夫特立马否认,“我只是在看她到底可不可爱啊!”   伯德先生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很快忍住了,嘴角微微颤抖着。   “说嫁人还是太早了,”他说:“希里和迈克都是小孩子,不过,让他们随意去玩吧。希里跟着我总是四处搬家,她总是没有长久的朋友。”   “没关系的爸爸,迈克现在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他答应了!”希里笑嘻嘻地凑到迈克罗夫特旁边,环住他的手腕。   三个家长内心:?   “你快说话,迈克。”她轻轻推了一下迈克罗夫特,后者懵懂地看着其他人,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快点!”希里急了。   迈克罗夫特忽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就在这种家长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希里获得了人生第一只男朋友,而迈克罗夫特被恋爱了。   可他不知道,他的小女朋友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可能是他怕麻烦的加剧推动因素。   就在希里成为迈克罗夫特女朋友的第三天,也是她跑来福尔摩斯家的第三天,他们启动了第一次吵架。   “你看,我的鞋子。”希里抬起脚,示意他看。   “你这几天不是天天穿的这双吗?”迈克罗夫特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的,”她用她的小皮箱轻轻撞了一下他,“我为了能跟你多有一些路,我把这双鞋子穿成旧的了,你看——”   她指了指上面的划痕,“我是走着来的,专门穿的这双鞋子,好累。”   “女人真是麻烦。”迈克罗夫特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虽然他顺手就把希里的箱子提了过去,对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跟上。   “我很累的。”希里又重复了一遍,“你快点说!”   “我说什么啊?”迈克罗夫特不明所以。   “说‘我可爱的宝贝辛苦了’,我之前看话剧是这样的。”希里郑重其事地说。   这让他直接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好腻歪,你还想不想跟我一起喝茶了?”   “好吧,我想的。”希里没在意他的不喜欢,继续跟上他的步伐。   等走到迈克罗夫特的房间,希里环视一圈,指着他书架上的书说:“你也喜欢看这个嘛?我也喜欢看呢!”   迈克罗夫特微微蹙起眉间,“你看得懂?”   这可是他!一个天才的课本!完全不是她一个普通傻瓜看的懂的东西!   “我怎么看不懂?你别瞧不起我。”希里本事想跟迈克罗夫特拉进一些距离,才挑了一个她最感兴趣的东西来说。但是她喜欢看文学书,看他书架上的那些,多为阿拉伯数字,她不一定能不懂装懂。   可她还是跃跃欲试,走到书架旁,拿出看起来最简单的一本,一本正经道:“我也有这个,我在学。”   迈克罗夫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希里也是一个潜藏的聪明人?一直以来她只是在装,她在骗他?   她欺骗了一个天才!   迈克罗夫特内心:怒!   “那你说说看,里面讲了什么?”迈克罗夫特试探道。   他不相信!   “嗯......”希里完全没察觉到他已经生气了,她还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抓住了他的心,和小天才平起平坐了,“我不说呢,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呢?”   简单?他发誓这座城市都没人懂!这书是他爸爸专门从大学里借来的!   迈克罗夫特完全没有认为她在骗他,他闷闷不乐起来。   而希里也只能看出他不高兴了,赶忙把这本书拿帕子擦了擦,塞回书架。   她低声哄着迈克罗夫特:“你是不是因为我碰了你的书不高兴?我不再碰啦。”   可他还垮着脸,脑袋里飞速运转着千万不能让希里这个爱骗人的小女孩超过他。他便拉起她的手,指著书架前地板上的一道痕迹,说:“你以后不准跨过这条线,懂吗?”   “啊,我都已经说了我不碰了,你怎么还防着我呀。”希里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从来没被别人这样命令过。   “......我没有防着你。”迈克罗夫特就在这一瞬间好像被她软软的声音迷惑住了,音调也降了下来,“我只是......”   他发现天才也有答不上来的时刻,但他不允许自己维持的牛哄哄的形象破裂,“只是......”   “好啦,我收回这句话!”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给自己找借口倒是非常快——既然她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那他偶尔也允许她聪明一下。   希里咯咯咯地笑了,立马伸腿走过那道痕迹,拽着迈克罗夫特的手示意他也走过来。   他清醒了片刻,觉得八岁的小孩太过幼稚,扭动眉毛表示不满,却也抬腿站到她身边:“可以了吧?”   他全都梳起来的头发总有有一缕不是那么听话的发丝垂到额前,希里发觉了,便想伸手帮自己的男朋友整理发型。   “你动手做什么?”迈克罗夫特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手下不自觉地用了力。   “哎呀,我在帮你弄头发呢。”希里吃痛地叫了一下,“你还握着我的手呢,我爸爸说了,如果一个男生不经过你的同意握你的手就是在对你不礼貌,你应该甩开他,还可以打他——但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没觉得这不礼貌。作为交换我难道不可以碰碰你的头发吗?”   迈克罗夫特脸上一僵,因为他的重点全部集中于“希里是要打人的”,他认为自己犯下了大错,比如前几天同意见客,这样就不会见到希里了,当然他还后悔了当她男朋友,还有抱她——   希里满意地颔首,看到一动不动地迈克罗夫特,认为他是同意了。便开始弄他的头发——本来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挑就完成的事,希里却因发觉迈克罗夫特的头发太软,以至于她摸了半天,最后直接把他的刘海全部抓下来。   还掐了掐他的脸蛋。   迈克罗夫特又怒了,“你要干嘛?”   但手也没有松开。   “你生气干嘛?”希里努了努嘴,“你的头发和脸都很软啊,所以我就摸了摸,我很喜欢——你看我的手是不是也很软很好摸呢?要不你才抓那么久。”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甩开了,她听到他凶巴巴地说了一句:“才不是!”   希里对自己的男朋友有着过分的宽松,她不知道怎么哄他,便想着当她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只要亲亲父亲,父亲就会一直笑。   那她也来。   迈克罗夫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希里是什么意思,但他的怒火一下子压下去了大半,只是眨着眼睛,逞强道:“你不能偷袭我。”   “怎么就是偷袭了?”女孩的脸就凑到他旁边。根根分明的睫毛扇动,就快要蹭到他的脸。   “你为什么不笑呢?”   “我为什么要笑啊,拜托,希里,你偷袭我。”   他还在生气!   希里认为是自己没有像妈妈那样有魅力,不过她是她的孩子,多亲几次加起来总能消解他的怒气吧?   就这么做!   迈克罗夫特眼睛都直了,他不生气了,也不敢生气了,“好了,好了!我一脸的口水!你别亲了!”   他看向希里,不屑地撇撇嘴,“你亲的太没水平。”   “啊?不好吗?”   “不好的。”他果断地说。   他虽然不太懂什么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他记得希里说以后要当福尔摩斯夫人。也就是要嫁给他,所以他现在可以勉为其难地不怪她。   而且他还见过他的父母亲吻。   是这样的。   他松开希里的手,在她还在不满着“你不拉着我了”的时候,双手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下蜻蜓点水一般地落下一个吻。   “好了,我没气生了,你要玩什么,我可以陪你一会。”他嘻嘻哈哈地表示。   希里立即收了笑脸,“亲嘴巴不好的。”   “为什么啊?”他挠了挠脑袋,“你不是想要嫁给我吗?”   “咦,我说过吗?”希里这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在大人们面前说了这事,“哦......如果我说了,那么关系。因为这个是我的初吻。”   迈克罗夫特哪懂这些,不耐烦地问:“你还要不要玩?”   “玩!”希里一下子把这事甩到脑后,转身去拉自己的小皮箱。   迈克罗夫特这才明白希里的厉害之处不仅仅是在装可爱方面游刃有余,她在整理皮箱方面也是,甚至她或许是个女巫,用了什么魔法,否则这个皮箱绝对不会装下那么多东西!   他不知道她翻出多少件衣服,每一件的花纹都是那么的......错综复杂。还有几双他记得是在他背下的书里出现的,当季新款鞋子。   以及乱七八糟的头饰。   还有一套茶具。   带这么多这些干什么?   “我们来玩过家家吧,我当妈妈,你当爸爸兼我们的宝宝。”希里说着就要换衣服。   “不对,等一下!”忽然被安排了两个角色的迈克罗夫特大声抗议,“你这里都是女孩的衣服啊!”   “这不是废话吗?我干嘛要买男孩的衣服!”希里理所应当地说。   “我穿我的不行吗?不对,”他一把抓下希里已经眼疾手快地别在他头上的发卡,“我为什么还要当宝宝!”   “因为我们没有宝宝啊,我不能又当妈妈又当宝宝,我给我自己喂茶吗?那多怪?”   “谁说没有宝宝了!”迈克罗夫特把手上的发卡甩给希里,冲出房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当他回来的时候,希里已经又换了套洋装,这次是以白色为主体,上面装饰着红色蕾丝的小裙子。   他不得不承认,希里越来越顺眼了。   是可爱的。   哦,他差点忘了。   “就用这个!”迈克罗夫特将手伸直,展示给她看,“这东西不错吧?”   希里的脸上带着错愕,但马上反应过来,开心地说:“迈克,你真聪明!”   希里拍着手,内心想道:太棒了,现成的宝宝!   他们说的是什么呢?   被迈克罗夫特举在手上的,便是小他八岁的弟弟,现年两岁的歇洛克·福尔摩斯。   而歇洛克不哭也不闹,任由他们玩耍。   于是,在今天,歇洛克迎来了人生第一次女装。   “来,宝宝喝茶。”希里举着她精致的茶杯,抵在歇洛克的嘴边,威逼利诱般地说。   歇洛克对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到没有什么逆反之心,顺从的喝了下去,结果,小脸苦了起来——希里泡的茶也太难喝了。   “宝宝真乖!”希里完全无视了歇洛克的苦脸,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我弟弟还可以吧?”歇洛克无形之中变成了迈克罗夫特讨好希里的工具,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这不是你弟弟,这是你儿子!是我们的宝宝!”希里震声道,把歇洛克倒是吓了一跳。   她赶忙抱住歇洛克大喊:“宝宝对不起——”   “你小声点,一会我妈妈知道我把他拿出来她会生我的气的。”迈克罗夫特头顶五六个颜色各异的发卡,嘘声道。   希里哦了一声,她玩的快乐,完全没有心思理迈克罗夫特的警告。   她又倒上一杯茶。   “我要。”这时,小歇洛克伸出手,指着希里手上的茶杯,奶声奶气地说。   “啊,宝宝原来你会说话。”   她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歇洛克想靠近希里一点,直接拿走她手上的茶杯,可没想到他头上的贝内特实在是太重了,他只要一动,就被这帽子连带垂下脑袋,显些摔在地上,颇为滑稽。   迈克罗夫特在旁边嗤笑一声。   他立马被希里制止了,“不许笑话宝宝!宝宝你没事吧?!”   “给我。”歇洛克权衡利弊,他暂时没有和一个八岁和十岁的大孩子争斗,他忍。   希里便把茶杯给了他,心想她泡的茶水可真好喝呢,看宝宝多喜欢的。   歇洛克举着茶杯一个转身眼看就要递给迈克罗夫特,他对他说:“你喝。”   迈克罗夫特可知道这水一定不好喝,他冷静地双手环胸,挑眉道:“我是你爸爸,怎么这么没礼貌,快叫爸爸。”   歇洛克心中冷笑,转身对希里说:“有人欺负你的宝宝了。”   “迈克,你怎么能欺负宝宝呢?”希里拿下歇洛克手上的杯子,也像对歇洛克那样抵在迈克罗夫特唇边,“你喝吧,这是我泡的茶,很好喝的。”   “我、我——”迈克罗夫特还没来得及说出不要,就被希里怼着嘴灌了下去。   真的好难喝!救命啊!全英国泡茶最难喝的人出现了!她应该被逐出英国国土!开除国籍!   迈克罗夫特崩溃了,他迅速从跑进厨房,完全没有理会仆人们的询问,拿到最近的一杯牛奶就灌了下去。   他现在宣布牛奶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   他需要重新振作起来,他用手将头发梳上去,这时,他停顿了一下,又把刘海放了下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打算告诉既然你要当福尔摩斯夫人我可以不计前嫌,只要你以后不泡茶都好说。   可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他看到本来和歇洛克有说有笑的希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脸沉了下去。   迈克罗夫特心中大喊不妙,他认为自己大意了,他把歇洛克这个小兔崽子单独和希里放在一起了!   他一定说了不少坏话。   “迈克罗夫特,”希里这次叫了他的全名,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我发现你根本就不爱我。”   迈克罗夫特眉头一皱,“爱?什么是爱?”   “你不知道爱?”希里觉得自己眼睛瞎了,怎么能认为这样一个人是天才呢!   “爱就是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比如你知道我喜欢喝苦茶还是甜茶吗?”   这个他会。   “当然是苦的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错了!我喜欢喝甜的!”   迈克罗夫特:?   “你管你泡的茶叫甜茶?”他要把这列为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因为我根本没找到糖,你这个笨蛋!”希里大吼一声,跳了起来,怀中的歇洛克直接滚落到一旁。   迈克罗夫特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自己母亲之外的女人的难缠与恐怖,他感觉希里的贝内特也压不住她像狮子的鬃毛一样快要炸起来的棕毛了。   “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他还在试图挽留,“我家有的是糖。”   “可是你不是嫌麻烦!”希里叉着腰,翻了个白眼,“我要走了,迈克,我们完了!”   说罢,她便夺门而出。   当时的迈克罗夫特并不知道“我们完了”代表着什么。   希里的家离福尔摩斯的住所有段距离,但她今天真的是走着过来的。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她怒气未消,倒床就哭。   看希里女儿今天早上还高高兴兴地出门现在回来就在床上打滚的弗吉尔·伯德不明所以,充当了给其他小朋友收拾烂摊子的好父亲形象。   “你怎么了,希里?”他坐在床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先让她别在床上扭动了。   “我失恋了!”希里发泄似的尖叫一声,“我讨厌迈克,因为他根本不爱我!”   伯德先生觉得好笑,“你跟福尔摩斯家的小子认识不过几天,怎么能谈爱不爱呢?”   “可是你说过,你跟妈妈不就是,你说你第一眼就爱上妈妈了。”希里叹了一口气,仿佛有着无限忧愁,“我第一眼也爱他呢。你看我的鞋,我为了他——我没有每天换鞋!”   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唉,糟糕。我忘了带我的皮箱。不过,就当是分手礼物,我送给他了,我不要我的前任碰过的东西,我不稀罕。”   “你这种浪费可不行,希里。”伯德先生也叹了一口气,他们俩叹气的模样很像,“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让仆人拿过来。”   “也行吧,”希里哼唧了几声,“我要赶忙寻找下一个爱我的人呢,我才不愿意再去找他。”   “哎哟,等一下,”她又说,翻身起来,摸到自己桌边,拿起羽毛笔戳进墨汁里,“我要给他写一封信,你让人也一并带去。”   这就是迈克罗夫特为什么能从管家手里收到一封希里的亲笔信了。   先前也说过,管家并不认为伯德小姐和福尔摩斯少爷很相配。   伯德小姐太吵闹了。   而他家少爷比较不会表达自己。   可没办法,他家少爷拿着信又看了许久。   他不禁决定提醒他了,“迈克罗夫特少爷,您今天还数不数生日礼物了?”   “我不过了。”迈克罗夫特闷闷地说:“你把她的箱子快点拿走,我不想看。”   他泄愤似的踢在箱子上,“明明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凭什么她就可以生气?就因为她是女生,我要让着她吗?”   女人真麻烦,他最讨厌麻烦了。   他哼了一声,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十岁,被女生欺负哭了。   而歇洛克·福尔摩斯,两岁,目前穿着洋装,站在角落看着他哥哭,心里大为畅快。   老管家以为他受的是情商,感叹现在的小孩真早熟,十来岁就为爱情哭泣了。   “要不你去找她吧?”管家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家少爷真可怜。   “我怎么找,我好生气。”迈克罗夫特擦了一下眼角,“太麻烦了——但如果她可以跟我道歉,我不怕这个麻烦。”   这可说不准,管家是想这么回答他的。   “会吧,毕竟,伯德小姐也只是一时气话,她如果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的话,说不定就会送你一个大礼物。”话到嘴边,他是这么回答的。   “那我现在就要去!”迈克罗夫特把希里的那堆花里胡哨的发卡从头上摘下来,塞到她的箱子里,提着它就往外走,“备车!”   但他匆匆赶到希里家时,他看到了另一辆马车。   做工和用料都很讲究,一看来人便非富即贵。   “哦?这么说你也是爸爸的朋友?我爸爸有你这么小的朋友吗?”他听见希里的声音,正想跑过去,把箱子甩到她面前,告诉她今天可是他的生日!你对我也一无所知!你其实也没这么爱我!   “嗯,是的。你就是伯德先生的独女?我没想过今天会见到你。”这人的声音不算好听,是略带沙哑的变声期少年的声音。   “我今天出去玩,提早回来了!”希里倒是挺激动的,“你要跟我认识一下吗?你是叫......嗯,什么来着?”   “达西,菲茨威廉·达西。”那个人的语气有些傲慢,“你想怎么叫我都行,伯德先生呢?”   希里哇了一声,“达西,这名字真好听,你也真好看!我好喜欢你呀。”   这跟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好了,这下迈克罗夫特把皮箱随手一扔。   他从现在开始决定恨她。 第30章   回英国的路上可谓是一帆风顺, 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希里还认为,或许会再出个什么劫持事件,才对得起她在段日子在法国浪费的时间。   当然, 比起能让她美美的一觉到天亮, 她那些“认为”都是扯淡。   这次突发事件真是让她累到了极致。   “喝吗?”   她的面前忽然被上升的蒸汽挡住了, 这使她下意识地向后一缩。随后, 便听见一声略带鄙夷的轻笑。   “我倒不至于因为这事给你下毒。”   她接过茶杯, 随着马车的上下颠簸, 茶水被晃出来一些,“我只是吓了一跳, 任谁都会被突然伸向自己的东西吓到的。”   抿了一口茶, 舒服地感叹了一句还是英国茶好喝之后, 她扬起手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放心,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有半分歧视。你还是你,我亲爱的老板。”   “哦,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蓝眼睛的青年懒散地半躺在做工优良的座位上, 深红色的靠垫陷进去一个大坑,“现在我们的秘密交织得更紧密了。”   “在女王的时代下生活,人们过得太舒心了,有点毛病都是正常的,有些人就算没有病,也会呻/吟几句的。”她自嘲式的笑了笑,“比如我, 我现在有严重的稿件焦虑症。”   莫里亚蒂拖着长长的感叹词,转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却在软绵的靠垫里陷的更深了。   “怎么说呢?”他问。   “也就是说,我错过了布兰登夫人的茶会, 这一段时间还没去处理我的稿子,我怕人们会淡忘我,我回家之后要快点写第三个故事了。”她耸耸肩,“我发誓法国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没有之一。”   “这你不用担心,希里。”他倏地一下直起身子,膝盖支撑到对面的坐垫上,拉开上侧的小窗口,“帕克,随便找个卖报的。”   希里迷惑地歪了一下头,可她也没预料到他的车夫找报童的速度这么快,强烈的刹车让她措手不及地将茶会向前方撒去,她甚至还一头撞到了莫里亚蒂的后腰上。   “希里。”莫里亚蒂的声音带着些怒气,带更多的是嫌弃。   他掏出手帕擦拭着自己被零星茶水沾湿的黑发,那正巧是他柔软的刘海。   “抱歉,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洗车。”希里略带歉意地说,“谁知道这么快就会有个急刹车。”   “你会的东西还真多。”莫里亚蒂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赶紧下车——帕克把车内清理一下。”   身为车夫的帕克脖子扭动了一下,看似非常想转过头跟车里的两位理论:他的身份又要多一个清洁工的工种咯?难道这个怪他吗?他每次都是兢兢业业按照命令指示做的!   希里自知理亏地努努嘴,赶紧把茶杯放在车内的置物架上,连忙跳下了马车。   而莫里亚蒂已经跟更加不明所以的报童说上了几句话,把几个铜板递给他,换得了一张报纸。   “来看看报纸吧,我相信你不会失望的。”   希里凑了过去,一字一顿地念着报纸上的头条,“《天才女作家的‘惊奇冒险’——您绝不想错过的侦探故事》——哦,天呐!我又上报纸了?!”   她大大咧咧地抽走他手中的报纸,带着震惊的神情读者头版新闻,“‘天才女作家希里·伯德的作品第二章 刊登后打破第一章时的销量传奇’……”   她的第二章 已经登报了?她激动地瞄了一眼莫里亚蒂,因为能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他了。   只见他颇有些得意地微微昂起下巴,慢慢道:“在我去法国之前,我已经叫人将你的手稿加以修订排版,送到出版商那边去了,至于登在了哪个报纸上,我到没时间留意,不过——小孩,把你手中的报纸各种类型的都来一份,我们可以好好找找希里·伯德的小说被放到哪里了。”   希里面带笑意,低头继续读报。在场的能比希里更夸张的只有这位小报童了,接到了大生意的他一份又一份地抽出不同种类的报纸递给莫里亚蒂。   “这报纸的主办人想邀请我。”她指着上面的文字给莫里亚蒂看。   “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莫里亚蒂抽出一张报纸示意她接住。   “这张报纸并没有我得任何信息呀。”希里翻找片刻,疑惑道。   “这是保罗先生自己运营的报纸,你知道他应该对你心怀一丝怨念。”莫里亚蒂无所谓地耸耸肩,“比起这个,你该高兴的是我现在手上的全部都报道或刊登了你的文章。”   没什么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了,她发誓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喜欢莫里亚蒂。小说中的莫里先生是犯罪的克星,是受害人们的救世主。   而在现实中,莫里亚蒂却是希里一个人的守护者。   她显少地露出少女一般地羞涩,如果这是在她小时候,她一定会借感谢义不容辞地亲上去。   可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她考虑了很多现实的因素——   希里·伯德,你现在是个连存款都没到三位数的穷鬼,怎么能想着谈恋爱呢!你现在的首要目标应该是挣钱——好歹把房子拿会回来吧?   况且,这人是莫里亚蒂呀……就算他帮了你这么多!你也不能因为感激而又喜欢上他的!   希里,想想他可比你小两岁!你的择偶标准不是比你成熟的男人吗?   她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孩童时期的自己,嘟着嘴巴呵责她:“希里,你长大了就会因为这点事而感动了吗!你小时候对这种事情多不屑呀!”   她只能呜呜呜地回应她:“今日不同往日嘛!现在很少有男人能为我做到这样了!我的心怦怦直跳!”   小希里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希里!难道你忘了他小时候是怎么对待你的吗!他还烧了你的东西呢!你不气吗!”   “我当然生气了,但是、但是……”   脑内的自己辩论不过小时候的自己,她只能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你不能对莫里亚蒂动心,你不能,希里。他是个病人,动不动就想杀你!多危险啊!”   希里的心跳稍稍恢复了正常,她认为自己说服了自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莫里亚蒂没有读心术,但他看希里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一会一脸甜蜜,马上又生出一丝纠结,当他下一次眨眼,又变成了愧疚又遗憾。   “你怎么了?看个报纸把你能激动到精神分裂吗?”他嘴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希里习惯了这种阴阳怪气,心想明明精神分裂的是他,偏偏要用这种词来讽刺自己,不过为了不戳到他的痛处,她决定闭口不提这个病名。   “我是开心的,谢谢你,莫里亚蒂。”她难得乖巧地说话,让莫里亚蒂也停止了讥讽。   他好看的唇形抿了一下,随后便勾出一抹难得的温柔微笑,他伸出手指勾起她鬓角边的一律碎发绕至耳后,“你刚刚撞我弄得头发有点散。”   希里脑中的幼年小人瞬间被现在的她抹杀掉,她脑内嘤嘤嘤地叫:“我现在去偷偷学习医学还来得及吗?我可以治好他的病呜呜呜……”   但她还是把这份小小的心意藏在心里,等她有钱了,她一定会对莫里亚蒂示好的。退一万步讲,莫里亚蒂这么帮助她,不可能单单只有童年邻居之间的友谊,对吧?   希里自信满满地计划着自己飞黄腾达之后,心设立的小目标。殊不知莫里亚蒂皱着眉头,正听着他脑海中另外的人格说话。   “希里的表情好好猜哦。”他说。   “……从法国回来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乐极生悲了?”莫里亚蒂猜测道。   “你有病吧?”詹姆斯表示:“有时候骂自己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一语双关倒是玩得很溜。”   在这之后,希里除了开始计划自己的第三章 开篇,还收到了不少邀请函——这些都寄到了她的新住址——按照一个标准的喜剧来说,主角在赚了钱之后,总不能一直都呆在东区的平民窟吧?   尤其是对于希里这种急迫于提高自己地位的女性来说,她立刻地支出一部分金钱,马不停蹄地从东区搬了出来。她本来还想着选个跟莫里亚蒂临近的房子,这样不仅能加剧和他之间的“邻居情谊”。作为员工,还方便了往来。   可惜,莫里亚蒂家的地价真是太、贵、了!她根本住不起!   她只能租了一家跟莫里亚蒂隔了四条街的小屋子里,虽然不大,但也算五脏俱全。比她之前那个阴暗,在夏天还会到处长霉的破房子好多了。   有钱了就是不一样。   她只要再保持质量输出,莫里先生这一本书打名声和赚钱根本两不误,毕竟,她现在可不止向一家报纸收钱了。   希里趁热打铁,稳定一些上层读者——也就是选择自己的交际圈时,她犯了选择困难症。   看着差点把信封挤爆了的信件,她拿着拆信刀仔细甄选,最后给自己定了这一周的形成。   首先她要准备接受《今日伦敦》的采访。 第31章   接受采访可以增加曝光率, 她不嫌麻烦。   “希里小姐,我想问问你是如何想到莫里先生这个人物的吗?”   眼前的记者笑眯眯地开口。   “唔。”希里还没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公布于众,不过她也主要求个曝光。   这样一想, 她便自然多了, 说:“我是从我朋友那里得到的灵感。”   “哦?”八字胡的记者眼里亮着光, 和画师对视了一眼, 赶紧问道:“这么说, 莫里先生, 还真的是大家所猜测的那位教授吗?”   “也可以这么说。”希里索一番要不要补充夸奖一番莫里亚蒂,“但莫里亚蒂教授在数学和天文上明显有更高的造诣, 而莫里先生的人生信标是扬善除恶, 都是为我国人民做贡献呢。”   她觉得自己捧莫里亚蒂捧出新高度了。   “那你跟莫里亚蒂教授是什么关系呢?”男记者一脸八卦。   “啊?”希里有一瞬间的犹豫, 她是万分感动又略微心动于莫里亚蒂的, 但她绝不能对其他人随口承认呀,“我们小时候是邻居。”   男记者当然捕捉到了她的犹疑, 又看了一眼画师, 两人心有灵犀地憋着笑,继续问:“你确定没有些别的事?比如,一些别样的情愫?”   这让希里一下子不愉快了起来,她努力保持微笑,但笑容颤抖着,根本挂不起来:“真的,我们是非常纯洁的合作伙伴关系。”   “你别生气嘛, 希里小姐。”记者是个人精,他立马察觉到了希里态度的转变,安慰着:“也不是非要说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可以随便讲讲, 读者爱看。”   这当然没起到安慰作用,希里撇了一下嘴,在顺从和翻脸之间纠结——其实根本不是在乎她的书,而是在乎她背后可以挖掘的八卦吧?在添油加醋到可以供他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的程度。   想来,之前那份报道她的报纸,也更侧重于描写她是个“女”作家,明显更加吸引眼球。   可是她要出名,必须要顺从这些作者,不是吗?站着吃饭可真难,她早就知道的。   但这样一来,她又成为了一名充满笑料的女角色——她还记得布兰登夫人在一见面的时候是怎么揶揄她的。如果是这样成名,那么她只会变成莫里亚蒂教授盛名下的复数品,人们还会觉得这本书的成功或许是莫里亚蒂操作的,又或者是......为了炒作他?   这对莫里亚蒂的影响也不好。   而且,对于她今后的立足,就更难了。   她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才决定下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说真的,都觉得自己被莫里亚蒂传染了。   “记者先生,你如果想听,不介意我多说两句吧?”她高声问。   “当然不了。”   她在记者的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是当之无愧的数学天才。你们大可以说莫里先生像莫里亚蒂,毕竟就连名字,也是取了一半。”她顿了一下,“但我认为,他更像我,是我赋予了他生命,新的灵魂——更有趣的地方。”   “怎么说呢?”他手下的笔刷刷作响。   “了不起的胆识,和冒险精神。”希里骄傲地说:“他热衷探险,勇敢无畏,这也造就了他用他天才的大脑与邪恶势力斗争的人生——成为一名侦探。”   “这么说,这都是在你身上存在的,而莫里亚蒂教授没有咯?”   “我可没这么说。”希里耸耸肩。   “你这是自信,还是自负呢?”他龙飞凤舞了几个字,笑着说。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这场采访,话题的主人公要回到她身上!   “希里小姐,你非常有个性。”他慢慢地拍手,“我会给你多写一点的。”   “既然你要多写,不如就多夸一点?”希里乘胜追击,翠石一般的眼睛发光似的,“毕竟对于我这样的美人来说,个性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她还是夸张地说出了给记者用来修饰她个人的句子,显得稍微又些自大,而又不是那么严肃了。   “为什么不呢?”他收起了戏谑,正经地反问道。   她满意地勾起唇角。   送走了采访者,希里舒了一口气,继续整理起自己的新家。   过几天就是她成名后的首场宴会,这次她不必需要再去租借什么礼服,而是专门请了裁缝来为她量身定制。   她有点有钱就容易放开消费的陋习,但作为人类,这一点是很难改变的。她初步估算了一下她这个月的稿费,除了生活上的必须开销之外,她用所有的钱来给自己包装——她必须找借口对于一个重新步入上层圈子的人来说,也是必要消费。   淡紫色的礼服清雅宜人,纯白色的花边正好遮住半胸,这个时代的通病是是这件丝绸礼服合身到但凡她多吃一口肉,她的腰围就跟这恰好合适的感觉说再见了。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这套礼服上的透明质感的蕾丝,它顺着她的胸口向下盘旋,分出两道分开外裙,露出内群立体的三角形的褶皱。   而这蕾丝,又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彩色反光,煞是好看。   她自认为这套战服做的不错,至少在她这条街区是没人再比她美貌了。可是到了宴会当天,她就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尤来亚伯爵的宴会上怎么少得了争奇斗艳的淑女小姐们呢!   她就像在这华贵的花丛中迷了眼,不知道自己该往哪种植物上靠。   希里告诉自己要淡定,自己小时候也不是没偷偷参加过贵族的宴会——毕竟在英国,姑娘家要在十六岁才能正式参加社交。不过好在,她和凯洛琳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妆化弄一点,嘴巴闭严一点,没人在乎你到底是十四、十五还是十六。   好在,她也不是孤单一人。   “莫里亚蒂。”她提着裙子上前,跟方才和尤来亚伯爵相谈甚欢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她本来想亲昵地叫他一句詹姆斯,但她又有些胆怯,她太久没暗恋过别人,担心的太多——这样是不是忽然一下子转变的太过生硬?如果莫里亚蒂认为她是尝到了甜头才又开始讨好他,她们的关系不就更生分了?   救命,她现在真的开始承认她是在暗恋他了!   “啊,你来了。”他绅士地对她行了个礼,低下头,对着她的手指轻吻,“需要我为你引荐伯爵吗?”   希里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悲的恋爱脑袋,她倒觉得喧闹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这么多年了,她变得不擅长处理男人。   她害羞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但介绍肯定是需要的,花最短的时间,直接进入主题是她迫切需要的。她也喜欢莫里亚蒂这一点,不需要跟他太多废话,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看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莫里亚蒂明亮的天蓝色犹如一道月弯,他随后从路过的侍从端起一杯酒,带着他走向尤来亚伯爵,那人估摸五十岁了,发福的严重,头顶中心部位也没有几根头发,只能用假发修饰着。   “尤来亚伯爵,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女伴,希里·伯德小姐。”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举起,礼仪至上,“我想您不会对这位小姐陌生的。”   “哦,当然!天才女作家!”尤来亚伯爵看似很开心,希里自然也是很有信心地行礼,虽然在此之前她很难打听的到这位伯爵的消息,但看来他也是爱书之人,呃,最起码爱“天才女作家”这个名号。   没关系,之后她会拿出更好的作品震慑他们的!她暗自下了决心。   “嗯……我有看你那本书,挺有意思的,叫什么来着?”尤来亚伯爵犹豫片刻,目光转向旁边的女士。   “是《侦探莫里先生》或者是《莫里先生探案集》?”   回答她话的女士看似二十多,一袭红裙华贵,正挽着尤来亚伯爵的手娇笑着,“不过,尤来亚伯爵,您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呀。”   “那是自然的啊!”尤来亚伯爵大笑道,他脸颊上的肥肉都随着他的动作颤动,“哦,拉塞尔,亲爱的拉塞尔,我肯定是要大力赞助你的书出版了!”   她又打开自己的黑色羽毛扇,挡在自己的唇边,和男人贴近,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希里明白了,自己是遇到商业竞争对手了,伯爵并不爱好文学,倒是对天才女作家颇有兴趣,但是她跟她的努力方向到不是一个角度,她要人际关系是为了自己父亲的遗产。   多认识他们,打好关系,她可以解决这件事的。   他们又跟伯爵客套地说了几句,希里感觉有这位拉塞尔在场,并不太适合太多接近这位伯爵了,她用尽浑身解数,和伯爵调/情,像一只守着自己蛋的母鸡一样盯着伯爵,生怕希里使出什么法子抢走他这颗光溜溜的鸡蛋。   她和莫里亚蒂便退到一边,看着在舞池中央跳舞的人群。   “尤来亚伯爵看来不是什么好人选。”莫里亚蒂无辜地表示,“我本来就打算看你选择哪场聚会,没想到你优先选了个最大的,这个伯爵不好惹,唔,也就是说,他就看中‘女作家’。”   希里也知道如此,她没有怪莫里亚蒂没提醒她,因为这是她自己选的。她伸手拿过他的酒杯,把剩下带着麦芽发酵的甜香气味的酒水一饮而尽。   有些辣。   浓度还挺高的。   没过多久,她趁着酒劲向前走了几步,手指往前轻轻一指,“我要去跳舞。”   她很久没跳舞了。   “你要跟我一起吗?”   希里转过头,面色红润,神态慵懒的像一只窝在躺椅上的猫。   可莫里亚蒂却不见了,是另一位男士在对她行礼。   她见过这个人,有印象,她还夸过他的英俊。   道林·格雷。 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第32章   “道林·格雷先生?”   希里眼眶微微眯起来, 眼中的英俊男人模糊出两三个影子。   “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呢?”道林温柔地笑了笑,他的语气中有埋藏好的几丝伤心, “你是在邀请别人?”   “哦, 对不起。”她甩了一下脑袋, 企图把多出来的人影从视野中甩出去, “我在找我的男伴, 可是他好像不见了。”   她迷茫地张望半天, 除了互相舞蹈的男女,在场的, 确实只有道林在理她了。   “爽约确实让人不开心, 是吧, 希里小姐?”道林安慰了她说:“您看起来很伤心, 不如跟我一起跳个舞,我们聊一些快乐的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 希里如果不同意, 真的是错失一位美男的一片好心了。   再说她也喜欢跳舞,尤其是在宴会上。   她喜欢宣扬自己的各种优点。   “我从来不知道希里小姐的交际舞跳得这么好。”道林格雷不自觉也要夸她几句。   “先生,您说笑了。”自从希里有了“暗恋对象”,到不爱对道林这张脸发什么感叹了,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迅速进入他的怀抱,“我跟你这可是第二次见面。”   “可我见过你很多次。”道林游刃有余,“我看过你的书, 从第一个故事就开始追的莫里先生,我很喜欢他刚出场的时候被他人误解时的从容不迫,当然我也很喜欢第二个故事中,那位叫玛格丽特的歌女对莫里先生生出的情愫, 而这种有碰撞的感情,是我一直以来最感兴趣的。”   他好像真是她的读者,这让希里倒是很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她的故事又不是不配得到读者,莫里先生的冒险多家报纸可是争相刊登呢!   “但莫里先生并不喜欢玛格丽特啊。”希里努了努嘴,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读者讨论角色之间的配对,“像他身边的助手萝拉才是适合他的人,她对莫里先生非常忠诚,而且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她认为最合适的感情是一段稳定的信任,是互相的扶持。而她塑造的萝拉就是如此,她虽然不是天资聪慧的人,但是如果莫里先生遇到什么困难,她一定会力所能及甚至力不能及也要保护他。   “哦,你要是多问问你的读者群体,你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喜欢玛格丽特了,”道林带着她转了一个圈,“很多人更喜欢变化性的事物,比如像玛格丽特,她突然地出现,带着美丽的误会,当误会解除之后,就变成了一段新鲜又猛烈的感情。而我们早就知道,萝拉不会离开莫里先生的。”   “怎么不会?”希里反问道,但她其实也没想过把莫里先生和他的助手分开过,“……如果莫里先生犯下了什么错误,萝拉会……”   好吧,她得承认,如果是她笔下人物萝拉,她会帮助莫里先生一起攻克难关。   这倒是提醒了希里,萝拉偶尔也需要离开莫里先生独自启程,她虽然是他的助手,一个记录叙事的人物,但她不只是这些,那样的话,她的人物形象就太单薄了。   “你看,你也答不上来了吧。”道林得逞式地笑了笑,但他并不会让人感受到厌烦。   不过她也不能告诉她这是她突发奇想写出来的文章,甚至故事的主干还源于生活,才显得这么真实有画面感。   “我只是在听我的读者的看法,不是吗?”她嘴上逞强,“写作确实要听从一些好的意见,我要承认,我把萝拉这个角色背景化了。”   “哦,我当然不是来指责你在角色设定上的问题的,希里小姐。”他一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另一手绅士十足又巧妙地环住她的细腰,他低头缓缓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我也不能落俗,我是为了希里小姐你本人来的。”   “当然,我研读的更加专心罢了。”他随即畅快地笑笑。   “你确实比他们都厉害,”她依旧没有酒醒,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格雷先生,你对所有女人都如此上心吗?”   她还没忘记上一次在他怀里的那名娇羞的少女呢。   道林·格雷微微一愣,说实在的他完全不用上心和别有用心的勾引,任凭他的容貌,有太多的女人跪倒在他的皮鞋之下了。   他只是偶然的一次好奇。说实在的,甚至一开始并不是对希里的好奇。而是对詹姆斯·莫里亚蒂的。相同的恶劣总会有味道互相可闻,他从不相信莫里亚蒂教授像其他人说的那么……德高望重。年少成名经常带来难以吞咽的欲望,他从不怕被这种欲望吞噬,而他相信,莫里亚蒂的欲望更强烈,那种并吞整个伦敦的野心,他们或许臭味相投。   但莫里亚蒂比他还会伪装,他承认他是个真正的天才,除了得天独厚的脑袋,还有他在人文领域上的一些建树。   一开始,他以为希里·伯德会是莫里亚蒂的一颗简单的棋子,为他写写那些足够让世人歌功颂德的假自传。可在他和莫里亚蒂的交易中,情况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希里更加重要,当然这重要在哪里他还并未明了……   除了最简单的“莫里亚蒂的女人”之外,她一定还有其他的特别之处。   他就是如此,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之人,同时也最爱偷窥他人的秘密。   “如果我说我只是对你更在意,你是否会觉得我虚伪呢?”他伪善地表示。   “我跳累了,我们别在这说了。”希里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拉着他远离了人群,她偷瞄了一眼周围,在场的女士们无不对道林窥探着,她们深爱着他这张脸,而并不把希里放在眼里。   希里心领神会,那就说明,这位先生身边的女人是轮番流换的,勤快到她们甚至都不会对他身边的任何女人产生妒忌心。   可只有一个女人对待她的眼神很是不善。她火红色的长裙张扬无比,黑色的手套紧紧扣住手中的羽毛折扇,啪地一声,她向希里的方向走了过来。   “道林先生,好久不见。”她先是向道林谄媚一笑,轻蔑地瞥了一眼希里,将手中的扇子又打开了。   “你好。”道林礼貌性的微笑,不过希里猜测她可能记不住这位名媛的名字。   这样也好,就让拉塞尔把他绊住吧。她并不想再透露给道林什么信息,她对于游走在女人堆的男人,再美貌也提不起兴趣,她必须去找莫里亚蒂了。   虽然她现在回家并不需要什么他的马车顺便接送了,不过他们不是说好的男女伴吗?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会又出现了这个时候出现了人格分裂,那他的名声可就不保了,甚至是职位,她相信大学可不想请一个精神上出现问题的教授,就算他比他们还要年轻,更富有学识,未来的路也更宽阔。   她的酒一下子清醒了一半,她要快点找到他了!   她迅速给自己找好借口,冲着二人点点头,“你们慢聊,我去其他地方转转。”   “你就要走了,希里小姐?”拉塞尔嗤笑一声,好似像获得了胜利,看起来比起写作,她更热衷于各式各样的男人。   “有点忙。”她不愿意多搭理她。   “真的只是忙吗?”拉塞尔却不依不饶起来,希里心里补充了一点,她还是对同性恶意蛮大的一个女的。   “不然呢,我要在这里看你怎么发挥吗?”她一时没忍住。   拉萨尔认为是希里被捉到了痛处,笑容加大,唇上的红色膏脂显得更加张牙舞爪。   “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展露头角的小丫头,又凭什么敢在这里跟我叫嚣?”她完全暴露了,用折扇捂着半张脸,微微扇动。拉塞尔的眼神中充满了歹毒。   希里无声地笑了一下,反而问起了夹在中间的道林:“格雷先生,你看过这位拉塞尔女士的书吗?”   “恕我直言,并没有。”道林公正地说,又迅速向拉塞尔投出歉意的目光。   他倒是谁都不想得罪。   “这样啊,我也没读过,”希里面无表情地对上拉塞尔怒气冲冲的目光:“说实在的,从一开始见面,如果不是你说了关于出版你的书的事,我还以为这是这次宴会请来的妓/女呢,看长相算年龄,好像也做不了几年了。”   “你——”她收起折扇,一副怒不可赦的样子,甚至抬腿向前,冲动似的要做什么。   “这可是尤来亚伯爵的宴会,你以为这是在你自己的小屋子里开的小型斗兽场吗?”希里翻了个白眼,她可不认为拉塞尔敢对她动手,况且退一万步讲,如果动了,也是她更胜一筹。   希里再没有搭理拉塞尔,而是对道林微微点头,立马转身走了。   她也算是在碰运气地先行到尤来亚伯爵的花园中——这里要比布兰登夫人的后院大很多,室外明月垂挂,吹着小风,比她第一次见到莫里亚蒂的分裂人格的时候冷很多。   她希望能在这里碰见他。   她小心翼翼地在花园中寻找他,叫着他各式各样的包括但不限于外号的昵称,但最终一无所获。   她甚至偷偷地蹲着看看他是否又跑到那个灌木丛旁边,偷了别人的烟斗抽烟。   可都不在。   她现在已经开始祈祷别像上次遇到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孩一样掏出一把手/枪要杀人了。   她只能先退回大厅,却已经看到道林坐在一个用料上乘的真皮沙发上吸着香烟,周围躺倒了一群美丽的女人,在旁边,有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人正跟他说着什么。   比起教育更像是在传授。   希里知道这圈子乱,也算被引荐了一波做东的伯爵,她事不宜迟,得出去找莫里亚蒂了。   或许,先去他家一趟呢?问问他家佣人,或者是那个总帮他做事的马车夫?   她离开不久,只觉得夜晚的伦敦更加寒冷,没按和车夫的约定时间出门让她不得不步行返回。   这晚风吹得她胸口发凉。   她搓了一下手,刚从口中呼出一股热气来供给温度时,就听见一声轻佻又粗犷的男声:“这么晚了,小姐这是上哪去?”   糟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遇到麻烦了。   她快步向前,企图用不回答来躲避麻烦。可惜马上偏偏就是要找上门,那名大汉足足比希里高出一头,五大三粗的,整个人挡住他,她就像装上了一堵发霉发臭的石像。   “你怎么不回答我?”他问。   “我不想惹麻烦。”希里冷静地回答,手却绕到腰后。   “贵族小姐?”   “第一次来这里抢劫吗?西区不一定都是贵族。”希里倒也不慌,她手上摸到了金属块,反倒是嘲讽了起来。   “贵族小姐的嘴巴还真是刻薄,快点把钱拿出来,否则……”他拿出一把小刀,对着他吼:“我把你带到我东区去,你不想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哦,天呐。”希里装出一脸惊慌,“东区!贫民窟是吗?我不愿意去——你的意思是假如我给你钱,你就会放过我是吗?我很有钱的!”   “看你给的多少了,废话少说,给钱!”大汉凶狠地说。   “好的,我马上、马上!我拿钱!”她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握住的东西,迅速向上扬,正好怼在他的口中,“……你要多少?这么多够了吗?”   对面的人不敢开口,他的额头上不满了汗珠,顺着他满是沟壑的皮肤流了下来,他的口中赫然插/着一把手/枪!   “呜呜——”或许,他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应该是,救命。   但他动都不敢动。   “你信不信我的枪/栓已经是拉下来的了。”希里是单身住户,她之前没有能力,便使用者自己的匕首防身,而现在她拥有以前莫里亚蒂放在她那里的左/轮手/枪,她让裁缝给她的每一件衣服都加了暗扣,随时带着它。她不是傻子,她知道一个人走在夜路上会有危险,无论是伦敦哪个区。   而且,她们这个时代的女人的衣服都这么复杂了,还怕藏不下一把小手/枪吗?!   “你有钱吗?”希里问他。   这位抢劫者绝对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他也不敢怠慢,赶紧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便士给她。   “就这么多?”希里这种以恶制恶的手段还真是挺恶心人的,“把那把刀留下,然后赶紧滚。”   大汉仓皇而逃。   希里捡起地上的那几个便士,把刀一脚踢一旁,想着明天还能买份报纸。   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掏出手帕将自己的枪擦干净,把手/枪收回自己腰后的暗包中。   被这一点小插曲惹得希里心情更加急躁,吹到脸上的风也从冰冷变为了凉爽。   莫里亚蒂,你到底在哪啊!   虽然月色更暗,但是她还是准备先去趟莫里亚蒂家。看看他在不在,或者听谁给她一个准确的消息,她才得以安心入睡。   “莫里亚蒂先生并没有回来。”他家的女佣是这么说的,这时她的手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皮质绳子,那一头拴着芙拉。   这么晚了还遛狗?希里挑眉,但没问原因。   “不过您可以进屋等他,他说过您随时可以进来,而且您一定愿意等。”女佣对她弯腰,一副请她进去的模样,“先生不会有什么事的,请您放心。但如果先生晚归,您可以随意挑选任何舒适的房间。”   她着实担心他,便真留下来等他。   为什么女佣都比她对莫里亚蒂有信心?   在女佣沏上一盏热茶之后,继续动身遛狗,芙拉的孩子比芙拉的经历更旺盛。她还记得小时候每天芙拉四点就在莫里亚蒂家的院子里横冲直撞,对着她的窗户乱吠。   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小莫里亚蒂搞的鬼。   她没喝这杯茶水,又开始打量起这座令她熟悉的房子。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不可能有什么狗血的失忆情节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希里是个坐不住的人,她起身四处转转,又看到了餐桌上每日更换的鲜花。   这次还是一朵。   没什么比好奇心更能害人的东西了,她想着在莫里亚蒂回来之前好好探索一下,寻找一些值得回忆的线索。   她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书房,以她对莫里亚蒂的了解,他的爱好十有八九都会放置在书房。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他钟爱的艺术品,她记得他曾经在布兰登夫人手中大价钱买下过画作。   这张图倒比起她梦中的那副要显得平平无奇的多,但成熟的笔触让希里这个外行也感受到了它的价格不菲。   莫里亚蒂的有钱成都令她难以想象。   她左找右找,对于他一干二净的书房甚至奇怪,她以为他最起码会在这里计算数学题呢。   当她疲倦地一屁股压在他的软椅上时,她的视野正中间出现了一道缝隙。   正好在那副艺术品的下面!   这难道是……暗门?!她不知道还能在莫里亚蒂的书房中看到机关!   她伸手去触碰,想着打开的方法。   这后面说不定是莫里亚蒂的研究……她不切实际的幻想着。   她动机不纯,也想窥探别人的秘密。   这暗门很容易被打开,而里面却只有一个……西洋棋盘?!   “希里,你找到了什么?”   男人带着冰冷的指节碰过她的嘴唇,一只手抱住她,说出来的话一瞬间让她呆在原地:“你知道乱动别人东西的惩罚吗?” 第33章   “我——”   偷偷干事被主人发现了之后那滋味可不是很好。   莫里亚蒂的手掌覆上来捂住她的唇瓣。他的力道并不重, 但足以将她的控制住。她被这举动吓得一机灵,又带着被抓包的后怕,背上已透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尤其是莫里亚蒂的另一只手还环着她的腰, 这更让她动弹不得。   “你在找什么?”他低声问她。   希里两只手扒住他的手掌, 想将其向下拉扯, 未果后, 她只能更加用力, 提醒他如果不松开手她怎么回答他!   莫里亚蒂得到示意, 松开手,但另一只手依旧置放在希里的腰间。   “你到哪里去了?”希里目光一闪, 开始反问。   “是我在问你, 希里。”   希里的眼神不再躲闪, 和莫里亚蒂对视几秒便败下阵来。   这人的气场足够强, 她很难在他的蓝眼睛下坚持什么。   “我、我,好吧, 对不起。”她隐藏偷窥他人秘密的想法, 半真半假地说:“我只是好奇……一直以为你的工作地点在书房呢,可这里干干净净,让我想不明白,我就想着或许能从哪里找到你的研究——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不会认为我在偷窃的,是吧?”   莫里亚蒂眼眶微眯,仿佛在探究希里话语中的真实成分。   最后他说道:“很难说, 很多人嫉妒我,想从我这里获取点什么,譬如《曝光,华而不实的莫里亚蒂教授》。”   他不再和希里紧贴, 而是靠在书桌前,慢悠悠地说:“毕竟,人们很难去相信一个年经有为的富有的天才——赚得到钱的人必须肮脏,有学识的人必须老成。你要知道,惯性思维影响着全人类。但我不否则思想的狭隘带来的全都是坏处,这显得我足够鹤立鸡群了。所以,以防一些奇怪的人偷窥我的世界,你认为我会把我的工作资料放在我自己的书房里吗?”   希里终于搞明白莫里亚蒂在谴责她的行为,这让她尴尬无比,“我很抱歉……我只是在等你,我不该进来的。”   她立马开启其他的话题,希望能快点结束这方面的对话,“莫里亚蒂,你今晚去哪里了?我是在宴会上等了你很久,担心你,才去你家来等你。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她淡色的眉毛皱了起来,又开始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你的等是指跟其他男士跳了一场舞,随后又进行一场亲密的谈话?”莫里亚蒂没理她这副惺惺作态,反而把今晚她所经历的事说了出来。   他怎么会知道!   希里不明白,这已经超出天才的能力范围了吧?   “你明明已经不见了,还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你还在会场?”希里不满道:“那我找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出现,是纯粹拿我开心?”   “当然不是,我有重要的事先行离开了,没来得及通知你,也是我的失策。”莫里亚蒂双手插进裤兜,懒散地说:“我自然有熟识的人继续留在那里,他看到了,便跟我说了。”   急事?能有多急?他那时不就在她身后吗?   既然有熟人,为什么不能直接告知她呢?怪了。   “你不告而别和我的行为算是扯平了,好吧?”不过,她没再纠结这个,只是和莫里亚蒂说方才自己的过错,企图赶紧把这段尴尬糊弄过去。   “如你所愿。”莫里亚蒂耸耸肩,“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多接触那个道林·格雷为妙。”   “格雷先生吗?他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希里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你是因为他更加受欢迎,你才不让我接触格雷的吗?”   莫里亚蒂也不否认,“格雷先生确实拥有所有人都嫉妒的容貌,可是他却是个傻瓜。”   希里不以为然:“在你眼里谁都是傻瓜。”   “不不不,他不一样,”他高深莫测地说:“这么说吧,希里。如果向恶魔献出灵魂,来换取永生的容颜,你会做吗?”   “这个交换条件很吸引人。”希里不明白莫里亚蒂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这跟道林又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但如果是我,我不会做的。”希里叹了口气,“虽说我每天都在观察自己的脸上会不会出现新的皱纹,但我知道人总是在逐渐变老,我无法掌控,如果因此交换了我更重要的东西,得不偿失。”   “你说的回答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人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的。”莫里亚蒂毫不留底地说,他摆了一下头,刘海随着他脑袋倾斜的角度微微偏移。   “跟我们讨论的格雷先生有关系?”希里不服气地反问道。   “偶尔也要动用下你作家的脑袋吧,希里。”莫里亚蒂尖酸刻薄起来,“我为什么要跳到无关紧要的比喻上?”   “你的意思是说,他干了这种事?”希里惊呼一声:“不可能吧!世界上还真的会出现魔鬼吗?”   虽然她是写故事的,但她其实也认为这些仅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中啊!   “或许是吧。”莫里亚蒂说的模棱两可,“这位先生能和我做交易,也不过是碍于我窥察到了他的小秘密,我一旦抓到别人的把柄,就可以好好利用他的价值。你少跟他说话,能和魔鬼做交易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那控制这种人的你也很可怕啊!希里心中想道。   “你就不惊讶吗?魔鬼!”希里倒是更好奇了。   “我为什么要吃惊?我要的是跟他达成协议,又不是看到魔鬼是什么样的,我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无所谓了。”   “那你呢?”看莫里亚蒂这么风轻云淡的表示自己的想法,希里便问道:“我是说‘如果让魔鬼跟你做交易,获得你想要的,你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吗?’,我要听实话,别用其他的搪塞我。”   “我也不会啊。”莫里亚蒂立刻回答,不假思索地说:“对于很多人来说,我才是像魔鬼一般的存在。”   希里不置可否,看了下外面的天空,提醒道:“我想我再不回去,可能又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又?”   她把来时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这确实脱离了莫里亚蒂的掌控范围,他心中不免生气,“东区来的?”   “没关系,你看我还打劫了他几个便士呢。”希里笑嘻嘻地说。   莫里亚蒂的脸垮了一下,单手支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拍打脸颊,似是在做什么思考。   “这样,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明天我叫帕克送你回去,你去客房吧。”   希里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她点点头,赶紧离开书房。   正当这时,莫里亚蒂的女佣正巧端着餐盘进来,那盘子上只沏了一壶茶,连杯子都没有。   “他现在难道还要喝茶吗?”希里不解道,就算她是个很爱喝茶的人,也不至于快到深夜也要来上一杯。   “先生是要喝茶的。”女佣声音平稳。   希里心想他家的佣人总像没有感情一样,以前如此,现在换了另一个,还是这样。   她悄悄观察起她,发现她除了面无表情之外,脸色更是苍白到病态。再仔细点,她便发现,女佣人的手部有细小的颤抖,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感,好似有坏事即将降临。   “你没事吧?”希里担心地问了一句,“如果你哪里不舒服,就交给我吧,我可以帮你的。”   “我、不了,谢谢小姐。”女佣人吞咽了下口水,双目更加平静如死水,“您去客房休息吧。”   希里皱了皱眉头,不过既然如此,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正当她上楼到一半时,听觉灵敏的她好似听到了类似于金属零件互相撞击的微小声音,她左顾右盼了一下,并未发现任何东西移动。   而她又低下头,踩了踩地面,听到她鞋底碰到木质楼梯的响声,她给了自己一个猜测——或许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哪里。   她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如果把木头的声响听岔了,也并没什么好在意的。   莫里亚蒂这栋小楼并不大,所以客房不多,希里随便挑了一个。   但这也比她自己现在住的那套小楼好很多了,符合莫里亚蒂一罐的审美,低调中透露着贵气。   她没等到女佣人来伺候她,也不需要,便自己洗漱了一番,上床去了。   没过几分钟,她就进入了梦乡。   但第二天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莫里亚蒂家的床垫再好,也顶不住她该做噩梦还是要做。   梦里有她的父亲出现——这本来是好事,但梦中的父亲并不是像她儿时那样面目和蔼,而是狰狞地训导着若干人。那些人有男有女,身着非常考究的黑衣,个个都带着奇怪的动物面具,对父亲奇怪的教育方式频频称赞,就像被洗脑了一般。   她可不认为这是真的,或许她哪天看的小说又入了脑子。   毕竟,她所相信的是,眼见为实。   “希里小姐,您起了吗?”女佣人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进还在床上挣扎的希里的耳朵里。   她虽然想像在家里一样继续呼呼大睡,可碍于这是在莫里亚蒂家,她还是应了一声。   女佣人推门而入。   “你……昨天那位女士呢?”希里指着这个头发短了一大截的女佣问道:“你是谁啊?”   “初次见面,希里小姐。”女佣人恭敬地对她行了个礼,“我是新来的女仆,你可以叫我薇薇安,上一位因家中的突发事故,昨晚已经马不停蹄地回乡下去了。”   这么快?   那莫里亚蒂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第34章   在他们吃完早餐已经有—段时间了。   希里留在在莫里亚蒂的家里, 她也不知道莫里亚蒂发了哪门子的疯,现在在请人把家里的装饰全部换了—通。他家本来的那些不太对称的东西都换了下来,已经和典型的英国绅士家有着共同的装修风格了——譬如带着如今东方热的古典家具, 波西米亚的地毯遍布着光泽, —面巨大的书架摆在客厅, 从东印度公司购买来的象牙面具挂在墙上, 使得整间屋子威风凛凛。   希里正坐在软踏踏的沙发上看书, 她刚看完了—本很庸俗的小说用来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詹姆斯为什么会有这种小说, ”她嘟囔,私下里偷偷叫他的教名, “亏我还是在他书房里找到的, 《阶级与美丽》!我的老天爷, 谁会喜欢这种充满了愚蠢的幻想。”   这本当下流行的《阶级与美丽》显然是英伦贵妇流行的小说, —个美丽女男爵因适婚搬来了伦敦,被四个男人围着团团转, 而且最终男主是年轻的大英首相。   这不得不令希里吐槽:这不是明显指着年少又有成就的英国首相小威廉·皮特吗?   她吐槽之余也有些许思索, 或许目前年轻姑娘们都喜欢这种小说,她也应该附庸……哦不,希里绝对不希望写这种玷污首相的作品。   但令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詹姆斯·莫里亚蒂的书房会有这些东西呢?   难不成他不喜欢首相?同样二十多岁的年纪,小威廉·皮特已经是掌握着不列颠权利的年轻人,而詹姆斯只是区区—个大学教授。   可希里不会因此不喜欢他的。   她站起身,把这本书放到了沙发上, 鹅毛垫的沙发瞬间塌下去了—块。   “换—本小说,”希里默默想,“我绝不是想看詹姆斯的书房里有什么。”   她转过—个走廊,心慢慢的雀跃起来, 闻到了书房—股好闻的墨香味——说到这里,希里对莫里亚蒂的欢喜便又多了—分,自从昨天的“窥察”时间发生后,在今天他重新装修屋子时他宽宏大量地喊人收拾了—个书架——专门供希里来阅读那些年轻小姐喜欢阅读的小说。   可詹姆斯永远不会想到,希里已经不是—位养尊处优的有钱小姐了,面包才是她—天中想的最多的。   希里礼节性的敲了敲门,又—次发觉书房并没有人。   看来莫里亚蒂真的没有在书房办公的习惯。   她直接打开了眯了—个缝隙的门,给自己又下了—个暗示——她是来找詹姆斯专门留给她的书架的呀,并不是来偷看詹姆斯办公的地方的。   她发现自己总是在给自己下暗示,仿佛就像真的说服了自己—般,这是怎么养成的习惯呢?她在心里问自己,却没得到结果。   希里站在—处带着小型的书架旁边,上面布满了那种带着金色的光泽、又有些漂亮花边的书籍,都是些爱情书籍,这令她感到非常乏味。   “詹姆斯觉得我喜欢这些?”她有些小声道。   希里伸出手,假装拿面前看不清书名的爱情小说,偷偷瞥了—眼,看见了很多有名的小说———股战栗瞬间席卷到了她的全身。   她的眼睛几乎快粘到了《克拉丽莎》的书壳上,塞缪尔·理查逊无疑是—个小说家想要超越的对象。   书很贵。   起码对于希里来说并不便宜。   希里有—段时间看的是书架外的书了,于是,她情不自禁的把手搭在了那本书壳上,不料—个不稳,那—排的书都掉了下来,放出了砸到地上猛烈的响声。   她立马蹲在地上,认命般的把—本本书捡起来,这种阅读的欲望忽然消散了。   她抬头,书房侧面隐蔽处的—幅画突兀的映入她的眼帘——   这幅画显然是法国当下批判的野兽派作品,线条粗矿、颜色鲜艳,非常直白的表达著作者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希里回忆了—番,昨天摸到莫里亚蒂的书房里,她并没有看到过这些东西。   甚至是昨天,昨天的画都并不是这—副。   莫里亚蒂到底是多喜欢画?她开始努力追寻记忆里的他——   几年前。   “詹姆斯,你不能这样。”少女的头发不听话地炸起来,她—边用长柄的梳子打理着头发,可没想到它看起来好像更蓬松了。   “我又怎么样了,希里,”莫里亚蒂翻了个白眼,随手拿了果盘里的草莓塞进嘴里,“你要搞清楚,这里是我家。你也不能动不动就在我要求我这里,要求我那里吧?”   “不是呀,詹姆斯。”少女继续梳着自己的头发,“你把我的参考物都吃完了我还怎么画画?”   她的面前正摆了—个结实的画夹子,上面涂抹了几个大小不—的彩色涂鸦,如果再和远处的果盘中的草莓对比仔细对比,或许可以让人知道,这是画的水果。   “你确定你是在画画?拜托,亲爱又烦人的希里小姐,你对于是否人类需要拿起笔画画有何高见?”莫里亚蒂才不管她的怪毛病,继续拿了—颗草莓放进嘴里。   “天呐,对于—个女孩来说,肯定是保持完美的姿态来画画,才是现代社会所需要的。”希里故作夸张地说,“你不觉得我比画更好看吗?”   “哦,”莫里亚蒂笑了,“你确实你比自己的画更好看。”   语毕,他蹦蹦跳跳地来到希里的滑板面前——作为—个少年,不,更不如说,作为—名男孩,他这样的举动有些许的生动活泼,外加他清秀的面庞,大概是很讨大人喜爱的类型。   但现实来说他的性格并不如他的长相那样讨喜,他手快地将希里放置在—旁的画笔执起来,开始在她的画作上涂涂抹抹。   “詹姆斯!你干什么!”希里急了,伸手便去抢莫里亚蒂的画笔,就算她的梳子卡在了她不听话的头发上,她也没注意,完全没有之前所谓的淑女形象了。   “你不好好画还不让我画了?”他没让他抢成,但这—来—回导致画笔的颜料在画布上来回扭动,莫名其妙的水果画终于变成了扭曲狂野的森林水果派对。   希里不乐意了,她好像对这种强词夺理颇为在行。不管这是不是莫里亚蒂的家,不管是不是她真的有在认真画画,大小姐蛮横不讲理的脾气说来就来。   她说闹就闹。   “你真讨厌!詹姆斯!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她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反正声音是很大。   莫里亚蒂家也只有女佣和—条狗,没人治得了她。   “你真不识逗!希里!”莫里亚蒂把画笔甩到—旁,看笑话般地双手环胸,对着门外喊:“芙拉!快来看啊希里又装哭了!”   芙拉就是那条狗。   “叫她别过来!”   这当然是希里说的,但也理所当然地不管用。那条大猎犬势如破竹,跟遇到受伤的兔子—样兴奋,飞—般地冲到希里面前,长长的舌头随着风耷拉到外面。   她火速舔着希里的脸,把她舔的满脸都是口水。   她也是和莫里亚蒂—样,—个看笑话的。   “好啦!”   希里这回真的哭了,她满脸都是口水,衣服上也都是毛,甚至还有莫里亚蒂那—甩笔沾上的颜料。   “快看,她这回真哭了。”天才如莫里亚蒂,也依旧会傻笑。   希里就如同以往的九百九十九次—样,她站起来,倔强地哼了—声,满脸挂着的有口水和泪水混合的痕迹,她拉起自己的小皮箱,准备和莫里亚蒂说拜拜。   “你别走啊!”莫里亚蒂怎么能失去这么好玩的人呢。   “我为什么不走,等着芙拉看我笑话吗?—只狗!”希里凶巴巴地回敬。   芙拉知道希里正在说她,便在她话音刚落时嚎了两句。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别这样,我都听烦了。”莫里亚蒂看似在安慰,其实是在憋笑。   当然你也别想从莫里亚蒂这里听到什么好言好语。   “这回是真的!”她的头上还挂着那个软梳。   “希里,你知道吗?”莫里亚蒂眼疾手快地把她头上的梳子摘下来,连带着拉了她几率不听话的发丝。   “哎哟!”被扯痛的希里哀嚎道。   “你好像个狮子,”他又补充道:“母的。”   “啊?”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对野生动物没什么概念,就算是看画报,她也只喜欢看—些景物,或者是服饰。   “那是什么?”   “动物啊!野兽!”   莫里亚蒂不知道希里能草包成这个样子,她甚至比自己还大两岁呢?没听说过狮子?还动不动就做作家梦,让她描绘动物的时候可怎么办?   莫里亚蒂的优越感大幅度提升,他昂着脑袋解释说:“就是百兽之王咯。”   希里—歪脑袋:“百兽之王?那不是挺好的,我喜欢厉害的动物。”   她开始对这新鲜事物感兴趣起来,“狮子什么样?为什么说我像它,它是很漂亮的吗?”   当然不是啦,你个笨蛋。   莫里亚蒂心里暗自笑着,嘴上却说道:“那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希里眨了眨眼睛,好像不准备继续生气了,把刚刚那件哭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忘记了—般。   莫里亚蒂说带她去看,当然不是带她去看活物,就算他在有能耐,也没有豢养危险度极高的大型野兽的爱好。   他拉着她的小手进了书房。   这时希里也察觉到了—点——   “詹姆斯,你长高了?”她另—只手并拢,横着比在她和他的脑袋顶之间,“你长了—点。”   虽然那手,歪的离谱。   莫里亚蒂翻了个白眼,打算不跟她计较。等到自己在过两年,她都要垫着脚尖跟他说话了!   莫里亚蒂的书房挺大的,尤其是两个小孩子进去之后,便更显得里面有多宽阔。当然宽敞的书房少不了琳琅满目的书籍,希里甚至觉得莫里亚蒂也记不住这些书的分类,到底放在了哪里。   莫里亚蒂的手心出了汗,希里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了,莫里亚蒂也不再捉住,便去—个角落翻找他要给希里看的东西。   希里被其他的书本吸引到了,或许有些她还不是很看得懂,但依旧保持着—副好学学生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喜欢书籍的味道,打开书本闻着那纸墨香,便像在亲眼见证创作者将他们书写出来的样子。   而她自己也写过—本书,虽然那并不像书,更像是白话灌水大全。   “希里,你在看什么,过来——”莫里亚蒂找到了那个时代的百科全书,他回头叫着希里。   可希里沉迷进其他书本里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其实她这样安静下来是很可爱的,怎么说呢,当你看到—个小小的少女双手捧着—本厚厚的书籍,爬上对比她人来说还算高的长椅,翠绿色的眼眸全部被其中的文字吸引过去的时候,又恰好地洒下—片阳光。就算连莫里亚蒂也不忍心去打扰。   才怪。   “希里。”他悄悄地靠近她,恶作剧—般地在她身后故作阴森地冲着她脖子后面吹气。   “啊!”太沉迷于读书的希里果真如他所想地吓了—跳,跌坐在地上,手上的书也甩了出去。   “詹姆斯!”希里再次炸毛。   她就像—个□□包,随时被莫里亚蒂这个打火器点燃。   “你就是在找死!”她尖叫,—点也没有可爱小淑女的样子了,“今天你必须得死!”   莫里亚蒂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死成,他笑着躲着她的攻击,—边迅速翻开他自己手中的书,指着图画上的动物说:“希里,你看!像不像狮子!”   “欸?”   希里停止了动作,看着画本上那个长毛的、眼神凌厉的百兽之王,喃喃道:“它的头发好炸哦!”   “这不跟你的头发差不多嘛。”莫里亚蒂的手指围着狮子的鬓毛画了—个圈,“颜色也差不多,很像的,我没说错吧?”   希里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你不会在贬低我吧?我觉得好像像也不是特别好。”   她是真的被养在深闺,除了父亲带她到处去各种城市旅游,其他更多的知识,都是从书本中汲取的。   这也是她非常爱好读书的原因。   “你喜欢猫吗?”   “我喜欢啊。”希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们都毛茸茸的很可爱,如果你夸我是猫猫,我就不觉得你在框我了。”   “狮子是猫科动物,也就是比普通的家猫更大体型的猫,而且他们象征着勇气和战无不胜。”莫里亚蒂—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看你每次都动不动都要打我,你就很有勇气,别人都不敢的。”   后半句是他咬着牙说的。   “所以我当然是在夸你啊,母狮子。”莫里亚蒂心中暗笑。   “……好像还挺威风的。”希里好似真的信了,她傻乎乎地抓住莫里亚蒂的手,“我是猫猫哦。”   莫里亚蒂觉得自己下—句“你是痴呆”就要脱口而出了,谁知道希里马上学了—句猫叫让他把这句话硬生生地噎进嘴里。   他叹了口气,任命般地揉了她的狮子头—下,“等下次我带你去见真正的狮子吧。”   “真的吗?”英国长毛猫希里对这个可以跟她—起比喻的动物非常之好奇,“那我们要到哪里去才能看到它?”   她拉过那本画本,指着上面的文字说:“上面说,狮子是生存在非洲与亚洲的动物。”   “你有所不知,现在很多人训练狮子,把他们带进马戏团啦,等到有马戏团过来演出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起去看狮子了。”莫里亚蒂随口—邹,他说出去的话权当放屁,他可没想过带希里去什么马戏团,而且,这乡下真有马戏团来的时候,希里可能都忘了。   她记性—向不好,过—阵子就爱忘很多事。   可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第二天就接到了这边镇上要有从亚洲来的马戏团巡演了!   他这张嘴可真可怕。   当然,莫里亚蒂没办法,前—天的事希里是不可能会忘了,希里的父亲案例没什么空,他最近和—群贵族往来密切,—直在马不停蹄地奔波劳碌,只能莫里亚蒂和他的女佣—起带着希里去看马戏表演。   莫里亚蒂认为自己简直是她的第二个爹。   “狮子什么时候会出来啊!”希里面无表情地接过马戏团小丑派发的小玩具,“我只想看狮子。”   他还想回去睡觉呢,天知道他要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呆多久!   马戏开场,经过—系列他完全不感兴趣的动物表演和魔术表演之后,莫里亚蒂只关心空中飞人是不是真的会掉下去。   他的思想极其危险,可惜现实没能让他实现。在他紧张地关注了—波走钢丝之后,他认为演员没掉下来摔死是本次演出的最大败笔。   “啊!狮子!”旁边的小女孩虽然看的津津有味,但是终于进入正题之后她更兴奋了。她猛烈地摇着自己旁边的男孩,“你快看啊!不要睡着!”   是的,莫里亚蒂已经闭上眼睛了。   “看着呢,它应该嚎叫几声,然后唬住观众,跟个奴隶—样被驯兽师拉着跳火圈,完成—系列惊险动作之后,你再尖叫吧。”他淡定地把接下来的事情复数了—遍,又闭上眼睛,“在此之前你小声点。希里,你简直比狮子叫声都要大。”   话说到这份上,再有意思的表演也得被搅得兴致缺缺。   “好吧。”希里泄了气,看着真如莫里亚蒂所说的那样的表演,她“嗯?”了—声,“詹姆斯,狮子不是在喵喵叫欸?!”   这不是废话吗?   “那是猫叫啊,大小姐。”   “可你说狮子是大猫啊。”希里理所当然地说。   “我烦死你了,”莫里亚蒂彻底被搞烦了,他双手环胸,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喋喋不休的小女孩呢,—点都不成熟,还没见识,“你赶紧闭嘴好好看演出吧!”   希里这回可真不说话了,她安安静静地看完了整场演出,也没有继续尖叫,也没有哈哈大笑,在谢幕时也没有连连鼓掌。   这回倒是莫里亚蒂坐不住了,他紧闭的眼睛悄咪咪地睁开—直撇向希里,暗暗地观察她的表情。   此时的希里愁眉苦脸,绿眸子似乎在诉说着哀愁,简直马上就要掉下眼泪了。   “……你怎么了?”他说话太重了?没什么吧?他只是有点凶地表达了他现在很需要睡眠。   毕竟天才刚刚亮,希里就把他从被窝中拉起来,告诉她今天可是有演出的!   这谁能受得了?!   “如果我说了什么你不高兴了,那就对不起嘛,我们回家里说。”他软下声音对她说:“到我家之后我允许你拿我撒气,不过就这—次哦。而且得十分钟后结束,你同不同意?”   希里点了点头,忙着同意。又她叹了口气感叹道:“狮子好可怜啊。”   莫里亚蒂:“你不是因为我凶了你你才不高兴的吗?”   希里:“可是狮子好可怜啊!”   莫里亚蒂表示自己被占小便宜了!   “那你点头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打我?”   “这是—方面,詹姆斯。”希里耍着小聪明,笑呵呵的,“你可不许反悔——但我是真的为狮子感到可怜呢,我看你的画本上说,他们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跑,尽情狩猎,可是我眼前的狮子好像过的不是那么快乐,我总觉得她愁眉苦脸的,被迫表演,挣着它根本不能花的钱。”   “可是驯兽师也要吃饱饭啊。”莫里亚蒂才没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他只想纠正希里的错误观点,“他们依靠它生活,要靠他会的东西挣钱。”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干别的呢,不是也有很多挣钱的方法吗?比如你看我爸爸,就会跟很多贵族打交道,他们都很崇拜我爸爸,他能挣很多很多钱呢。”   “真的吗?你爸爸只是—个海商,就算挣很多钱也不至于有贵族崇拜,他们又不是没钱。”莫里亚蒂觉得不对。   “那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对我爸爸很尊敬,就像他们拥有共同的崇拜者—样。”希里小声地解释,又把话题转移到狮子上面:“那我可不可以去给驯兽师很多很多钱,然后让他把狮子放回大草原上呢?”   “你真神圣,”莫里亚蒂毫不掩饰他的鄙夷,“有什么用呢,全世界的驯兽师又不是只有他—个,还有很多的狮子受苦呢。”   “但如果,你想开心,我就去把狮子买下来,”他话锋—转,“再遇到再买,反正你只享受眼前的开心。”   希里甜甜—笑,“没事,我出钱就行了,以后你看到告诉我,我给你写个支票。”   有钱的土大款写的最顺手的字条就是支票了!   当然,莫里亚蒂也得到了他的—些小奖励——   在几天之后,他的邻居给他带来了她自己的—幅画,说真的,她应该是仔细地画了,虽然画的不怎么地。   不过莫里亚蒂这次还是眼力很好地看出来,这位小邻居所画的是两个小人(他勉强用头大的长短分出了男女),—高—矮(这绝对是希里故意的)在非洲草原上玩耍。   当然,背景还有—只狮子在自由奔跑。   莫里亚蒂真的很喜欢这幅画。   以至于他的美学审美的提高了,他得买多点,告诉某个邻居,不要画的那么难看了。 第35章   他到底至不至于么奢侈, 她不清楚。反正希里是再也不能么豪横的直接抽出支票闭着眼写数字了。   她记得昨天那副画,价格可是很多人一年的薪水,甚至还高出好几倍。   显然, 能在詹姆斯的书房里探险, 可比希里阅读的探险小说精彩刺激多了。她算是个没教训的女孩, 总认为自己能在耍小聪明的时候获得成功。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卷入了她的脑袋里, 勇气忽然涌了上来, 希里悄无声息的踩着地毯, 蹑手蹑脚的站在画前,样的方式似乎让她感受到了画的活力。   野兽派。   希里屏住呼吸, 纤细的手指用昨天的方式靠近画, 紧接着, 非常轻而易举的, 幅画像是昨夜般的打开了——   她还记得后面是……   一个棋盘。   是的,一个棋盘!詹姆斯·莫里亚蒂闲的没事干, 用种富商老板们藏钱藏支票的方式来了一个棋盘?以莫里亚蒂的个性来看, 绝对有阴谋!   她举起昨天没来得及观察的棋盘,上面有些许的灰,她呼口气也能感觉到棋盘上的灰在空气间飞舞。   昨天没有得逞,还紧张巴拉的跟他解释半天。今非昔比,第二天的她又有了独当一面的解谜能力!   希里吹了口气,似乎有些许失望,她像是知道詹姆斯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有些许失落,但更多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她百感交集的叹了一口气。   身后响起了轻笑:“你很失望?”   希里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寒毛竖立,她迟疑的转头, 见詹姆斯半个身子靠在书架上,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正翻阅著书的一页纸。   “很失望吧,昨天刚道过谦,看我好像有点紧张,一直盯着那个棋盘,今天怎么也要借着再找找?”他的冷唇上下挪动,“么久的时间,没找到别的东西?”   希里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一直知道她在他的书房里乱翻?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直接问,次她真的确定他不在,况且楼下搬东西的声音还响着。   詹姆斯又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她傻似的:“很简单啊。”   他拿过希里手上的棋盘,放好,从书页里拈起一根头发,那本希里觉得很无趣的爱情小说。   “你的头发是在显眼,更不用说你拙劣的伪装技术了,”他笑着摇头,“不、不能那么说,因为你简直没有伪装。”   希里微微蹙起眉,那说明詹姆斯已经知道很久了,难道他并不生气吗?   “你不生气?”她又问。   詹姆斯笑了,把拈的头发又夹到了书页里,那本令人作呕的低级爱情小说也合上了,而希里耳尖犀利的听清了话——   “因为,你不是想翻吗?”他说。   希里呆呆的看着他,望见了詹姆斯那双被阳光照射的、被染上一层榛子色的蓝眼睛,透露着真诚和一股笑意,她的心跳无端端的漏了一拍。   她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脸有些烫红:“其实,我只是好奇……”   “但你也见到了,”詹姆斯耸肩,俊脸一股无所谓的态度。“我的书房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些书,地图、航海模型、或者是棋盘,我甚至在书房连把枪都没有。”   他撑着腰,天鹅绒被卷了起来,对着盯着他的希里眨着眼。   希里嗫喏着嘴唇,还没说些什么,詹姆斯却一把牵过了她的手,他有一双典型养尊处优的手——为了来做精确地实验,可手的边缘还有一些运动打球来的粗茧。   她理应知道是什么,希里也有,她也会击剑和开、枪。   “走吧,”詹姆斯的皮鞋踩在地毯上,“我们来读一点书,你不喜欢的爱情小说。”   希里疑惑:“我不喜欢啊。”   “是的,”他用手指敲了敲书壳,“可我发现很多年轻小姐们喜欢种故事,你不是喜欢写小说嘛,总要了解一会儿市场的。”   希里才了解,她皱着眉:“詹姆斯,其实我也不太想写类的小说……”她想了想,也不能拂去他的一片好心:“好吧,我们来看看类的小说,我倒要看看他们写了些什么?”   詹姆斯笑了,微笑使得他的脸颊有一块肌肉深陷了下去,希里不得不感叹,不知道为何,她从没注意过詹姆斯如此的迷人。   “你可能会喜欢的。”   他的书房有两把椅子,希里刚进门时还诧异过一点,因为他就像是提前准备好会有天般。   “坐吧,”詹姆斯发挥大英帝国绅士的传统,将女士落座的地方收拾了出来。“女士优先。”   希里也忍不住抿唇笑了,她现在倒觉得一起读小说是个绝佳的好主意了,本庸俗无趣的爱情小说经过了詹姆斯使人沉醉的嗓音之后,可能也让她沉醉了。   “好,本书叫做《公爵夫人》,不得不承认,类爱情小说还挺喜欢写公爵类的。”他打趣。   希里给面子的笑了,虽然在他旁边一直压抑住自己笑出来。   “唯一的孩子是个女儿,从来不是温德海姆贝克先生的困扰,”他的嗓音带着舒适的流畅,更别提悦耳方面的功能了。“他是如此珍爱自己唯一的珍宝,她九岁时,就被父亲带着去打猎了,温德海姆贝克先生还为她寻找了当时伦敦城里的家庭教师……”   希里卷缩在椅子上,手肘靠在扶手上,一双翠绿的眼眸盯着他。   她很入迷的听着,可能是位爱女心切的温德海姆贝克先生太俏似她的父亲了。   “……就样,到位掌上明珠生出来的二十年后,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有着高超的绘画技巧以及精妙的音乐品味,谁能对位住在贝克庄园的淑女拒绝呢,她有着美丽的容貌,还有所有淑女惊叹的才艺,还是温德海姆贝克先生的独生子,也是当之无愧第十九位顺位继承公爵名称的淑女……”   詹姆斯忽然停了下来,书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希里居然沉迷了进去,有些不解他打断:“你怎么了,詹姆斯?”   “希里,”他转过头,明亮的眸子盯着她。“虽然位姑娘出身高贵,但我觉得她很像你。”   希里回味了一下小说情节,“是吗?”   “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有着高超的绘画技巧以及精妙的音乐品味……”詹姆斯重复了一句话。“我还依旧记得,你早在成年之前,就有着所有人瞩目的姿态了。”   希里谦虚,“啊,不用么夸奖你的老朋友,詹姆斯……”   “令所有人瞩目,”詹姆斯的手又一次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包括我。”   希里的心一跳,除了脸的烫红外,还感觉到了无比雀跃的欢喜。她不可置信的转过眼,感受到了温热的肢体接触,以及看见詹姆斯的眼瞳里充满着笑意。   她耳根蹿红:“我、我不明白,詹姆斯……”   詹姆斯带着笑意看她,希里变得越发窘迫起来,她已经远离那个时候太远了。   “‘亲爱的小姐,也不知道样该如何夺得你的芳心,’”他继续说,“‘得到一位像你般绝色小姐的青睐,简直是所有绅士们的愿望……’”   希里感到她的脸远远不是红了,而是似乎像是太阳黑子照射般的滚烫。   “詹姆斯,你在干什么?”希里忍不住问。   詹姆斯的膝盖动了动,他翻著书,那双诚恳的眼睛又望了过来:“哦,我在读书啊,希里,全是书上的内容。”   他翻到了下一页,念道:“‘我一点也不想拒绝你,约翰先生,只是对于我来说,选择一位丈夫更重要……’‘不,小姐,千万不要拒绝我,我会好好履行我应该的职责,无论是一位您的追求者还是未来的丈夫,我会把你当做我的心上人,我此生唯一的珍宝……’”   詹姆斯的声音充满认真,使得希里没有底气喊他停下来,因为一是小说的内容,二者,对于一位淑女来说,也称不上是轻佻。   “詹姆斯,嗯,你觉得绅士在一位淑女面前讲个好吗?”她忍不住发问。   他转过头,诚挚的盯着希里饱含希望的翠绿色眼睛。   詹姆斯合上了书。   “希里,”他一直流畅的嗓音忽然干涩了一下。“我……我想说,其实不是书上的内容。”   希里瞪大了眼睛。   “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他缓缓地开口,“小姐,千万不要拒绝我,我会好好履行我应该的职责,无论是一位您的追求者还是未来的丈夫,我会把你当做我的心上人,我此生唯一的珍宝……”   希里惊愕的瞪圆眼,在之前,她并没有看到詹姆斯有过喜欢她的迹象。   在少女时代的伊甸园里,她总是将目光放在更加吸引人的男性身上,做出了如今希里痛恨的一件事情——她最近才徒生好感的,居然一直忽略了位挚友,希里从未注意过他天使雕刻的脸、世人惊叹的才学、以及其他种种吸引她的一切。   “可詹姆斯,”希里垂下眼帘,爱情使人不太自信。“我不知道我是否有个资格……”   詹姆斯握紧了她的手,使得她更加感觉到了他手心传递过来的力量。   “我一直喜欢你,希里,不过你一直不知道吧?”他有些讥讽的问,“你说你没有资格,但我实际上找不到比你更有资格的人了,不提以前,就说现在,你不会觉得我段时间一直对你的照顾,都是旧友之间的照顾,实际上,我能很明确的告诉你——”   “是来源于一个男性对于女性的照顾。”他一字一句地说。   希里忍不住抬起头,她有什么值得詹姆斯喜欢的呢,她如今落魄的家世、不再和年少时一样炫人眼目的青春飞扬、甚至是现在畏畏缩缩的心。   但是,没等他继续询问到答案,詹姆斯只是往前了一点点,她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行为——   希里凑上去,吻上了他带着湿润水汽的唇。   詹姆斯愣了一下,接着是抱着她继续加深了个不同于朋友关系的吻,希里闭上眼睛,才明白了一句话——   一位在沙漠旅行的旅人喝到了水,时才会觉得自己渴望水。   一位饥肠辘辘的乞丐好不容易得到了珍馐,才会觉得人间值得。   而名字被爱人叫过,才有了新的生机,短短一瞬,她已经感受到被他触摸的地方已经烧灼,但非但没有恼怒,而是巨大的幸福涌入了头脑。   詹姆斯抱着她。   “希里,”有没有说过詹姆斯的睫毛也如此惹人怜爱,“我现在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怎么说,可能是满足和对你的爱吧……”   她卷缩在个人的怀里,也有一股强烈的欲望不想分开彼此,希望永远般的下去。   种带着香草的雄性气息,令她几乎无法思考,去回想詹姆斯为何喜欢她、到底是何时、他们能有那么亲密的举动是否符合礼节……   但希里在他的怀抱里,什么也不能思索了。   “希里,你先一个人坐一会儿吧,”他的声音忽然干涩起来,“我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希里疑惑地转过头,看见他满目通红,似乎是有着难言之隐,她很快便联想到了生理书上的内容,脸窜的一下红起来。   “你、你去吧。”她快速地说。   希里从他身上下来了,而詹姆斯站起身,飞快的出了门,像是要做一件难以言喻的事情。她待在原地,脸变得比刚才的他好不了多少。   “真不敢相信……”她捂着脸,喃喃自语道。   在间书房重归于冷静时,希里依旧被卷在荷尔蒙中无法思考,一股弥漫着暧.昧味道的气息仍然游荡着,她站起身,不敢相信刚才她还是被心上人抱在怀里的一只幸福的小鸟!   她又重新站会那个詹姆斯为她准备的书架上,回味着刚才詹姆斯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被搅得没有办法去回忆里寻找詹姆斯爱她的佐证。   希里用饱含着感情的眼光看著书架,思索着,忽然眉头一皱,眼神撒在了刚才被詹姆斯放在一侧的棋盘上。   棋盘刚才才从画里拿了出来,有灰掩盖,但慌乱之后,更能闻出一股枪支上的硝烟味。   她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是机关!是秘密!   探索其他人秘密的好奇占满了心灵。   对于别人的秘密,她一样该死的好奇。   她面对些,突然生出奇怪的感觉,是谁教给她的?   可是能灌输给她思想的,只有父亲啊。   她不记得父亲教育她样。   但她还是下手了。   希里几乎很快的撤下了刚才的傻笑,伸出手,呼了口气,把棋盘上的小机关扭开——   棋盘放着一只□□。   和行事诡异的詹姆斯一样,反复无常,令人着迷却充满了疑点。   又经常在各种事情贱脱身,消失地无影无踪。   希里也一下子明白了,昨晚听到的细小金属的撞击声有了答案。   她的心中警铃大作,完全不知道现在该作何反应。   希里找到了莫里亚蒂口中的漏洞,他说——他的书房里甚至没有一把枪!   那怎么可能会有硝烟的味道呢?他撒谎了!尽管他说尽甜言蜜语,但他也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   那个女佣人并不是家中有急事,而是莫里亚蒂把女佣杀了是吗?   莫里亚蒂的秘密她知道了!希里完全没发觉,自己发现件恐怖的事之后,她反应过来后第一个想法却是因她找到了他的秘密而窃喜,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样的人。   她不仅要面对的是种残酷的真相,她还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跟她告白的人。甚至她还主动吻了的那个人,是杀人犯——除非能出现一个从未出现的人,表明自己昨天暗藏在莫里亚蒂的书房里,杀掉了女佣。   当一个真相被点亮了,另外的线索便接踵而至。   他是一个精神病人,拥有多种人格——当她发现个情况的时候,不是差点被那个分裂出来的人格杀掉了吗?   之前夏洛克和迈克罗夫特给她的提醒,他明明撒了谎,说那个歌女被送到了苏格兰场,结果没有,不是吗?她怎么就非要否认事实呢?   还有,他们告诉他要杀掉其他教授,她也不屑一顾,甚至积极地为她辩护。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作案手段。   不过他是个天才,完全有可能不是吗?   一下子,希里从自己的“绝不可能”倒戈成了“绝对是他”。   或许她更冷血。   希里自己也真是天真,完全没有往里去想,她不仅不觉得他危险,她还甚至爱上了他。   她真够笨的。   当下,她把棋盘上的机关重新按好,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可是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暴露了她脑海中焦急的思考。   她必须制止件事的扩大,她追求正义,不能让种人脱离法律的制裁。可人是詹姆斯·莫里亚蒂,她现在搞不清楚他是否真的爱她。她更加明白的是,从手段和智商,以及地位和财力来讲,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只能靠赌了,她现在证据不足,去哪里说都不会被人相信的,还可能会被莫里亚蒂一纸精神病诊断书直接送进精神病医院进行残酷的治疗,那么她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她要赌的便是,他对她份感情是真的。   但,她不能装作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太容易露出破绽,莫里亚蒂太精明了。   她得……   “抱歉,希里,我回来了,你要出去走走吗?”莫里亚蒂重新回到书房,他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但在看到希里旁边的棋盘的那一刻,他的笑容消失了。   希里从个短暂的笑容中得知了,莫里亚蒂一定知道她打开过机关,说不定他还在懊恼自己方才的大意呢!   “你看到了?”他的神情依旧如常,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杀人者能拥有的心理素质。   他就像一条毒蛇,如果猎物试图反抗,他绝对毫不留底地露出他的獠牙。   “□□,詹姆斯。”她强装镇定,“我猜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哦,于是呢,你打算怎么做呢?”他勾唇一笑,直接承认,“你准备去找谁?他们敢听吗?”   “詹姆斯,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而离开你吗?”   她赌他爱她。 第36章   希里因吞咽而喉咙轻颤, 她太紧张了。   她不知道莫里亚蒂下一秒是否会选择拿枪直接爆了她的头——等等,她有枪!   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希望,完整地被莫里亚蒂捕捉到了。   他还没有决定是否回答她, 他并不着急, 并打算瞧瞧这位小姐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希里双手搅着裙子, 正飞速思考她拿出手/枪来威胁莫里亚蒂的成功性。不过这仅仅过了几秒, 她就放弃了。   因为这实在不可行。   第一, 她不清楚莫里亚蒂家是否还有别的什么机关, 她现在依旧对那个梦记忆尤新,现在更是觉得这栋房子有蹊跷。   第二, 她还没忘上次和莫里亚蒂在图书馆见面, 他的手下、他的爪牙能够多么像正常人, 或许她还没出这个房间多久就能被莫里亚蒂抓出来。   看到希里眼中的这抹希望很快就破碎了, 莫里亚蒂有些失望,他双手环胸, 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指的是什么?”   “啊?”希里愣了一下, “你家的上一位女仆,她死了。”   “那又如何?”   “这是一场凶杀案,詹姆斯。”希里希望她表现得足够冷静,毕竟,要在这种人面前保住姓名,必须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嗯......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吧。”莫里亚蒂绕过希里,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腰, “枪不用拔了。”   希里内心:幸好没动。   “你昨晚听到了什么?”他笑了一声,坐在书房的长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声音,现在我可以肯定是消音器的声音。”希里转身面对他。   “于是你认为我家前任女仆是因此......死了?”莫里亚蒂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你不觉得这有点勉强吗?你认为我是这种人?”   “确实勉强,詹姆斯。”希里咬着下唇,“但你能做得出来,不是我认为,正是因为我理解你是哪种人,我才能一口咬定,詹姆斯,你绝对杀了她。”   “你这就叫无理取闹了,希里。”面对“污蔑”,莫里亚蒂更是向她展示了什么是天才的思维水平,“指定一个人有罪,是需要证据的,希里。”   不,这不单单是天才,是危险的犯罪大师。   “哦,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让你为难的,一个女仆的死不应该影响我们二人的对话,不然的话她需要再死一遍。”莫里亚蒂阴恻恻地说:“所以我现在决定退让一步,承认是我一手促成了她的死亡。”   希里不懂莫里亚蒂的脑回路,怎么一会反驳她装无辜,一会就直接承认呢?   “我们来预测一下,你去找苏格兰场,说我把我们家勤勤恳恳的可怜女仆杀了。首先,你得让他们相信你是不是一个疯子,竟然在诬陷大名鼎鼎的莫里亚蒂教授。不是我自夸,这真的很难让他们相信。假如,你让他们好不容易相信你之后,必须告诉他们事发地点。如果你不知道始发点,他们就需要去寻找尸体,这就回到了最简单的问题,尸体会在哪里?”   他低低地笑了,眸子像狼一般盯着希里:“或者说,死者是谁?”   希里明白他的意思,他对一个生命的流失毫不在意,这也根本威胁不到他,所以他可以随意反复无常。他可以说完全掌控了整个局面。她根本不知道那位女仆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在莫里亚蒂构造的帝国里,所有人做错事的结局就是死。   他们的存在会被完全抹杀。   “你还因此可能会被关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如果是监狱,那可能是戏耍警察,精神病院就很难出来了。不过我一定会让你想出名的愿望实现的——买个头条《希里·伯德,一个天才侦探小说家还是一个口无遮拦的疯子?》”   希里握紧了拳头。   “希里,你很害怕吗?”莫里亚蒂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将那个消音器拿出来,示意希里去接住,“我不明白,你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敢直接对我说出真话......哦,我现在的气势是不是太有压迫感了,我对你道歉,并保证绝非故意,我尽量平易近人一些。”   “詹姆斯,我不能对你说假话,”希里勉强一笑,并没有去接消音器,“你能看出来我的谎言,你会选择杀了我,而我现在可是在努力活下去呢。”   说到这里,她又假惺惺地补了一句,“作为你的伙伴,我不希望被抹去痕迹,我需要变得更好。”   “这很难办希里。”她看不出莫里亚蒂是否真的感到纠结或无奈,最起码,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是在说实话,“因为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听从我的指挥来帮助我。”   当然不会!希里在内心尖叫,莫里亚蒂除了心里和生理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她还以为小时候她就是个比较烦人的聪明混蛋呢!   但是她认为自己今天完全走不过这一关了!大限将至!对不起了爸爸,女儿还没夺回家产就进入豺狼虎豹的根据地了。   “我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吧?詹姆斯。”希里句句斟酌,生怕说错话,“况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道中落,现在只能靠卖书,还是托你的福,如果你想让我继续帮你塑造完美形象,我怎么会不听呢?”   “哦,希里,你可是对我大有帮助,不说你的小说了,你随便写,我对它没兴趣。”莫里亚蒂单手托腮,“既然都说开了,我们就来谈论一下吧,关于你的父亲,你知道多少?”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海商,白手起家,做到那个地步不容易!”希里奇怪地说。   为什么要问她的父亲?她心里有些堵,如果莫里亚蒂再次接触她,为她做的那些事,以及方才的表白,全都是因为她的父亲......她不该难过的,不该为一个可怕的疯子难过。   但她很难接受。   “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伪装的很好呢。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为什么那么多贵族喜欢跟你的父亲接触,你的父亲仅仅只是一个商人?别开玩笑了,作为异端教会‘利维坦’会长的女儿,伯德小姐。”   什么?! 第37章   真相往往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你别想污蔑我的父亲。”   她消化了几分钟, 才缓缓道出。   “不错,我很喜欢你的坚定不移。”   “按你刚刚的话说,我也需要证据。”希里内心暗示自己别去相信莫里亚蒂的话, 可这人已经完全拿捏住了她的心思, 气势上也完全压倒。   “我能说出这话都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得看你能不能接受住了——”莫里亚蒂改为双手环胸的姿势,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把她的无措尽收眼底, “你的父亲据我了解,什么都做, 服饰、食品甚至是军火, 尤其是在军火方面最为出名。这是他最外在的东西, 也是用来抵挡外界那些传闻的借口, 他做的实在太好了,将一些罪恶都隐藏在其之下, 但很不幸, 他遇到了我,本人虽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却唯独讨厌教会。没有出色的技巧而靠着坑蒙拐骗立足,被洗脑的人群犹如僵尸一般簇拥,是令人作呕的。”   “说白了,你还是空口胡说。”希里的心怦怦直跳,是愤怒, 或许是惶恐。   “希里,我有了你,你会是我最有利的证据。”莫里亚蒂向前一步,即将要去抓住希里的手, 又马上被后者拍到一边,质问他:“在你心里我只是这个,是吗?”   莫里亚蒂浓眉一挑,没做回答。   她心里在方才早已有了答案,只是逼她说出来之前、在她看到莫里亚蒂的回复之前,她还在骗自己。   现在,她的内心完全垮了,记忆中温和的父亲的形象也被一点点怀疑开始攻击、坍塌,心底依恋的男人也完全变了样,她难以接受,不顾莫里亚蒂接下来的话,转身跑回自己被安排住下的客房。   她趴在桌上,细细地哭泣。   待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期间没有任何人找过她。她抬起红肿的眼皮,看着自己还未完成的手稿,思绪颇多。   她还要不要继续完成这部作品呢?   正当她这么纠结着,客房的门被敲了三声,新换上的女仆送来晚餐,她说:“先生说如果你暂时不想见他,可以在房间里休息,有什么事情您摇一摇铃铛找我就好了,当然也欢迎找他,他随时都在的。”   这个随时都在,让她更是沉默。她认为自己更像是被软禁了,而什么时候真正臣服于他,她才能被他接纳。   她才不愿意这样呢!如果他真的是伦敦这个城市幕后最大的罪犯,那么以她一人之力是难以撼动他的地位的,但如果找……福尔摩斯呢?!   对啊,无论是歇洛克,还是她的“对头”迈克罗夫特,一直针对着莫里亚蒂——她真傻,当时还百般为他辩白!现在自己都身处险境……   她该怎么和福尔摩斯沟通上呢?以自己对莫里亚蒂的了解,他绝对会对她严加看管——对了!虽然是令人悲伤的真相,但她不得不承认,莫里亚蒂在意的根本不是她的小说,她要重新改稿,引得福尔摩斯的注意,如果他们可以注意的到的话……那么她就完全有可能从莫里亚蒂这里逃脱——无论如何,她的父亲已去世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抱着这样近乎疯狂又阴暗的想法,希里重新投身于写作中。   直到……《最后一案》。   【莫里先生最近的心情很是不好,他有些神经质的过分,就连他有些迟钝的助手萝拉也察觉到了。看着日渐消瘦的莫里先生,她心里挺不是滋味——毕竟,在经历了种种奇案之后,他们已经默契超凡,或许只要莫里一个眼神,他的助手小姐就知道怎么做啦。   好在莫里先生认为出去旅行是缓解坏心情的好方法,他邀请萝拉小姐一起去欧洲大陆玩上几天,可叫萝拉十分欣喜,她已经呆在这个沉闷的不对称的房子里太久了,出趟远门,对于增长见闻是十分有益的。   可莫里没告诉她具体地址,这让萝拉很是奇怪,她虽没有独自经历过什么完整的断案经历,可这种漫无目的的行程,让她感知到莫里先生是在躲避着什么。   虽然这不像是在夸他,但她不得不承认,他一向像一只老练的蜘蛛,总在调查一件案件中,设下层层防护,最后慢慢等到嫌疑人自投罗网,这也是他最高明的地方。   但是,这次是什么人物,能让他逃到欧洲去呢?   三天之后,他们正式坐上火车,到此为止是非常顺利的。萝拉小姐买了一份晨报,听闻有人放火烧了贝克街的一间公寓,但嫌疑人已经落网了。   “最近伦敦真是不太平。”莫里感叹道,他一边提着行李箱,一边拉着萝拉上了一节车厢。   这辆欧洲之旅就开始了。   萝拉和莫里当晚就抵达了布鲁塞尔,他带她去游览了滑铁卢古战场,坐在废墟上看星星,此时他看她的眼神十分落寞,但最终未说一句。到了第三天,他们的火车抵达斯特拉斯堡,莫里先生接到了一封电报,萝拉认为这封电报甚至都要跟他的姓名扯上关系,否则他稍稍转好的脸色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苍白,甚至已经接近病态了。   “我的侦探生涯可能要画上句号了,萝拉。”他哀叹一声,抓住萝拉的手,“但我还有最后一仗,我要取得胜利,我不会屈服的。”   他没有任何时刻比此时此刻更像个英雄了。但萝拉知道,她写的侦探回忆也接近尾声了。   五月三号,他们到了麦林根小镇,住在英吉利旅馆,老板是个头脑聪明的胖男人,萝拉很喜欢跟他喝酒,但她总觉得今天没有那么对味——莫里说要独自去看看瀑布。   这很奇怪,萝拉想着。   但莫里气定神闲,给人以胜券在握的气势,萝拉就没阻拦,他们约定好傍晚会和,但萝拉没想到,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提前去瀑布那里找他,却看到惊险一幕——   莫里正在跟他的最终宿敌在瀑布的悬崖边上扭打,莫里的腰身很好,他学过武术,但却和那人势均力敌,在这生死搏斗中,萝拉想起自己藏在衣裙中的手/枪,那是莫里送她的礼物——   “开枪啊!萝拉!杀了他!跟我走!”莫里分神大喊,对着萝拉下着最后的命令。   萝拉的枪法很好,就算是这么远的距离,她也完全可以打中对方。   “快开枪!”莫里再次催促,他们已经逼近悬崖一角。   萝拉的手颤抖着,在心里的声音催促下扣动了扳/机。   有人掉了下去。】   三个月之后,希里靠这最后一案赚足了名气,成功拿回了自己的财产,不论公众怎么猜测,莫里亚蒂和萝拉到底有没有感情,萝拉最后击中的是谁,希里都没有做正面回答,只是辟谣——莫里先生并不是意外死亡的莫里亚蒂教授。   “请让那些媒体别来烦我。”希里叹了口气,“他们不厌其烦地找我,仿佛我隐瞒了什么事情一样。”   “嗯......”迈克罗夫特思索一番,漫不经心地答非所问:“你变得真多。”   “所以这事可以帮我办成吗?”希里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经历了那种事,我不可能一成不变,是吧?”   “说的也是,”迈克罗夫特压下帽檐,“祝你好运,希里。”   希里没再回话,转身而去。   就在这时,伦敦大街上,窜到她面前一个报童,将一封信塞到她手上。   她展开信,心中一惊——   “我将从地狱中重生,你的子弹会害怕吗?”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是个开放结局,因为他们早就不是童年的他们,只能相爱相杀不放爱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